“堂姐是杭州人,我们小时候见面不多,但记得她额头有小时候一起爬树玩耍跌的伤疤……97年来美国,98年和家里失去联络。家里是半年前才得到堂姐遭遇意外的消息…….我叫范云峰,曾经在陆军服役2年,退伍后一直没有固定工作,这次是借了别人笔钱才来美国探往亡者的…….”
我费力得向上爬着,高原戈壁的日光压在后背上又烫又粘。我尽量均匀地向四肢分配积攒地体力,可汗水还是不停的流失身体的水分,水壶里的水不多了。
阳光、干燥、枯裂的岩石,还有那在我自言自语中死一般的寂静。
“左边的三个女人淡妆素雅,手机是新货,但却没带手袋,应该就在附近上班。”
“还有呢?”
“其中两个吃相斯文,不像是跑业务的。而中间那个已经吃完了,眼神不定。或许是专门出门在外联系业务的职业。就这些。”
“你忘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这附近除了餐饮外有三家写字楼,一家商场。总共是46家公司。其中外资11家,合资7家,粤资22家,包括合资的。你知道他们应该属于哪家写字楼、哪间公司?”
这是半年前刚刚结束政治部的谈话后,我和方达坐在广州那间咖啡馆中的对话。记得当时我听到方达的话后,大脑麻木了很久。我看不出来。
“吃饭快的那个,是衡贸大厦23楼锦江国际旅游公司的职员。剩下的两个,应该是22楼**宏汇集团广州分公司的文秘。”方达的视线落在三个年轻的女人身上,不等我问,继续说道
“饭吃得快,这是一方面,他们的职业病。你分析的有见地,不过你忘记了她们的谈话。刚才那两个对她说‘你们楼上在干什么?这么吵’。不过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是国际旅游公司的职员。至于我为什么那么肯定,是因为剩下的两个人,她们随身带着的便签上写着她们公司的名字:宏汇集团。明白了?你的观察还是不细致。”
我又仔细盯着三个女人看了半天,直到她们齐刷刷反盯着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匆忙收回目光。的确,宏汇集团。这回我看清了。
当我再次把视线挪向方达时,他的脸却突然闪过一道闪光——
一只该死的秃鹫刚刚穿越了太阳,阳光跳闪了一下。我停了下来,用脚抠出块空地站稳了。粗重的呼吸喷在面前的岩壁上弹起一些灰尘,但很快被汗水砸了下去。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但目前我只爬到峡谷的一半。我得赶在天黑前翻越这座石崖到前边的峡谷中设伏,更多的是需要我的运气,因为我不知道直升机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没有理会脚下的深渊,我开始继续爬。
“你的使命是什么?”
“国家和民族。”
“你如何能确认?”
“我不能确认,确认是你们的事。”
“你的优点是什么?”
“忍耐”
“再问一遍:你的使命是什么?”
“我的国家和民族。”
我平视着眼前的便装男子。这是第二次见面,如果说上一次和政治部人员的谈话是开始,那么这次在5个月之后的谈话就是结束。当我和方达还在新加坡间接参与别人的任务时,被突然召回。在机场,方达就莫名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转而出现的,却是带着一口台湾普通话的男子。那是我在船上曾经认识过的人,政治部的人。
上一次和他们的谈话意义没有我们猜测的那么简单,在总部对我新的任命下达之后,政治部的判断可以决定我的一生。出于对他们自己和我的负责,这几个月中,他们也在忙碌的调查我的一切,细致到我小便习惯用那只手。
“我们只说假如,假如任务成功了,而你却走向另一条路,你知道后果吗?”
“不知道。”
我依旧平视着他,这不是他希望听到的答案,但首先是他问了我不希望听到的问题。
“希望你永远明白,自己是个人,不是工具。”
这是便装男子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对,我不是工具,但我也不是个人,我是个猎物。已经在这该死的峡谷戈壁上像老鼠一样逃了11天,可他们还是不放过我。手镯被我砸了,可是很快就发现身上还有追踪器。匕首、指南针、打火机、水壶。这四样东西一个都逃不了,但同样的是我也一样都不能丢弃。他们在考验我最后的抉择。
从前天起,我终于下决心开始抛弃这些东西,第一个是打火机,我只能撬出火石留在身上。之后是指南针。今天早上在峡谷外的溪水中丢弃了匕首。现在就只有水壶还在身上。等到了前一个峡谷,随着水壶的丢弃,我将开始最后的死战。
渐渐起风了。伴着太阳渐渐落山,大地的温度也缓缓降了下来,引起的直接后果就是空气冷热的交替——风。在着10天中,夜前的狂风我已经领略了4次。而峡谷中更是奇怪,风可以从任何角度出现,而没有预兆。这对攀爬岩石的我来说,不是什么消息。
终于站在了崖顶的高原上,这里的风更加强烈。我几乎只能半趴在地上前行,不过这种天气中,直升机是无法起降的。
穿越了两个峡谷间的戈壁,我在另一个崖定扔下水壶,望着黝黑的深谷,烦乱的脑子里再次响起了方达的话。
“你要知道你接触的都是什么人,永远要记住的是你没有任何可以帮助你的身份。一切全靠你自己,出现什么后果,只能靠你自己解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
我走的路,彷佛眼前的深谷,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坠入谷底,永不反身。
扔了水壶,我折向峡谷西南。连续丢弃的追踪器使洛克菲洛他们分散了队伍,最近几天都没再发现他们的车辆,我就是要吸引他们进入峡谷追击我。现在虽然不肯定他们的行踪,但至少知道狩猎的5个人已经分成了两队,因为在崖盯和谷底都发现了他们的足迹。
在我再次出现在崖边观察时,一颗子弹钻进我身旁的岩石里,当溅起的碎石划破我的脸时,若隐若现的枪声才从崖底传来。我滚身向后翻去,这么快就发现了我,肯定不是水壶的缘故。
我不打算逃,在大风中,逃脱是非常容易的事。但从扔了水壶的那一刻起,我必须在今晚得到结果。继续逃下去,对我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我选择在崖顶徘徊,手里只有一把用树枝削成的尖刺。样子很可笑,但我能做的只有这样了。我没有选择迂回,那太耗费体力,我已经没有多少体力可以挥霍。况且如果他们认为我选择迂回的话,是会再次分散兵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