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太初

离北梵城越来越近了,叶临风的心情却越发不能平静,自从他了解慕容飞的为人后,对当晚他赠给母亲的药丸也不由心存疑虑。

村落道路太窄,叶临风三人遂下了马车步行前往。叶临风找到当日寄托母亲的那户婆婆家,只见门口有座新坟,上面插着一块破旧的木牌,写着:叶林氏之墓。

叶临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里像有块大石狠狠压着,张口吐了一堆鲜血,双腿一软,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不知何时叶临风悠然醒来,见自己躺在一张老旧的床上。床前坐着一位老人,正是这家的主人老婆婆,侯立杰和陆小妹一脸焦急站在床前,见叶临风醒来,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叶临风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去母亲坟前,三人好不容易才将他拉住,叶临风坐在床上只觉得天已经塌陷了下来,头晕目眩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叶临风已冷静了许多,只是心头那片哀伤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了。他帮母亲重又修了遍坟,在坟前跪了整整一天,滴水未尽,之后他便与陆小妹和侯立杰向老婆婆告别离去。

叶临风三人在北梵城街找了间客栈住下,失去双亲的叶临风整日借酒浇愁,一醉便是一天,一个月下来人已瘦了一圈,陆小妹看在眼中伤在心底,只恨自己不能代他分担这份痛苦。

这一日早上,叶临风又来到酒楼买醉,只听邻桌有个道士在那大吵大嚷,不觉甚为恼火。他转脸一看,顿时酒醒了一大半!那吵闹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林中绑架他父母的瘦子!叶临风顿时火起,拿起手中玄剑便往那边冲去。

瘦子初时还不知怎么回事,待身上被刺穿了一个窟窿,才隐约记得那人是几个月前在林中砍掉自己一臂的少年,瘦子顿时吓得瘫倒在地。随瘦子一起的几个道士见叶临风行凶,便一齐提剑来刺,叶临风想起父母的惨死,化悲愤为力量,一剑斩将过去,一道剑光声中道士长剑均被折断,吓得夺门而出了。

叶临风不去追赶,只想杀了这个瘦子以慰父母在天之灵。但一阵凉风吹来,他头脑一清,想到:父母和众北梵武林人士被人下毒陷害,定是个天大的计谋,这瘦子虽可恶,但充其量不过是个行凶者而已,我定要找出事情背后的主谋杀之以泄愤!

叶临风遂把玄剑抵在瘦子勃上,冷冷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瘦子早已吓得瘫软,结结巴巴道:“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是,都是我师叔叫我这么干的!我师叔是太初观的紫眉道长,你找他去,都是他吩咐的……”叶临风听到这里手起剑落,将瘦子人头挥落在地。酒楼客人本来见有热闹看都凑过来,见出了人命,都吓得逃了出去。

叶临风心中默念了两遍:太初观,紫眉道长。便飞身下楼,找了匹快马往远处去了。

陆小妹和侯立杰本想追去,但出了酒楼早已不见叶临风的人影,只得先回客栈去了。

太初观坐落于北梵城相邻的太初镇,而太初镇亦得名于太初观。太初观虽地理位置偏僻,却是当今天下的道家第一大观!传说又不少道士就是在这里得道飞升的,每天来观赏太初观的人当真是络绎不绝。

叶临风行了两个时辰便来到了太初观门口,只见此处一片仙气纷扰,四周松柏竹林含笑迎客,他心不由自主竟静了下来。叶临风把马匹拴在林中,心想:偌大的一个太初观,我得先探下那紫眉老道的修行处才好下手,免得一阵胡搅蛮缠惊动了对方。于是他理了理衣服,装作慕名而来的游客,随众游人一起进了太初观。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叶临风偷了件黑色道袍穿在身上以方便行走。他白日里早打探到了紫眉的住处, 待众小道士都去吃饭,偷偷来到了紫眉道长的屋外。他刚想破门而入,却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叶临风心想:这紫眉老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竟然私自带女子回自己卧房!

叶临风怕在屋外引起别人注意,所以一个轻身上了屋顶,他小心揭开一片瓦砖向屋内望去:只见昏暗灯光下,那老道长眉长须,容颜削瘦,但一双鼠眼却贼亮。再看他对面那女子,叶临风心底大呼冤家路窄,原来那女子正是害他断了双臂的上官胭儿。

叶临风潜下心来仔细听他们交谈。只听上官胭儿道:“教主吩咐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若是你行动慢,拖了教主的后腿,别怪教主翻脸无情!”她语气极是强硬,却像是在教训属下一般。

叶临风暗呼奇怪,只听那紫眉老道语气甚是恭谨,道:“属下这些日来一直在布置这件事,只要教主一声令下,整个太初观便是他老人家的了。”

叶临风心里甚觉奇怪,他知道上官胭儿口中教主必是黄九石无疑,但他想不透那黄九石到底是何人,竟能有如此神通!叶临风这一走神,脚下一滑,把一块瓦片蹬翻下去。

屋内二人立刻警觉,大叫道:“谁在上面?”他二人话音刚落,人却已翻身上了屋顶,叶临风暗叹自己太不小心,如此莽撞便来,无疑是送死一般。

上官胭儿见来人竟是叶临风,一脸惊讶,看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他见叶临风穿着道袍,俨然一个俊俏小道士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

紫眉也没想到房顶竟然是个小道士,他厉声喝问道:“你是哪个院的,胆敢跑到我屋顶来偷看!”

叶临风心头一热,刚想开口,却见上官胭儿冲他连连挤眼。顿时,他想起了在慕容府后涯与上官胭儿的相遇,一颗心竟不知飞到了哪里。

紫眉见他神色异常,目光呆滞,正是出手将他毙命的好时机,于是手中拂尘挥起,径直往叶临风胸前拂来。

叶临风待那拂尘到了胸口,这才警觉,但他想闪避已是不及。那拂尘虽看去极软,但紫眉将数十年的功力尽皆发在上面,当真是有若千斤。叶临风闭眼心内叹道:“我命休矣!”

没想到只听“铛”的一声,一只长剑把那拂尘挡住了,叶临风睁眼见竟是上官胭儿出手救了自己!那紫眉却比叶临风还要惊讶,他不解道:“上官护法,你这是……”

上官胭儿假做痛苦状,道:“不好!这厮竟会教主的斗转星移神功!”

紫眉疑道:“斗转星移神功不是教主最近才练成的吗?这小子怎么会?”他嘴里不停,手上亦没停止,那拂尘散将开来犹如万剑在弦,作势欲发。但他每出一招都被上官胭儿挡下,上官胭儿道:“此人和教主有过一段渊源,教主曾将斗转星移神功心法教给过他。但没想到他练得这么快,他脸上虽不露声色,其实他身体逼出的气迫使我抬起剑来挡你的拂尘。”

紫眉听了仍是半信半疑,叶临风这是才憬悟上官胭儿是在帮着自己,他深情看了上官胭儿一眼,然后转脸对紫眉道:“今日我神功初显没想到就被这丫头看破,来日方长,他日我再来取你项上人头!”说完他赶紧飞身而去。上官胭儿待叶临风走掉,这才停手故作惊险道:“没想到斗转星移神功如此厉害!刚刚差点伤了道长还请多多见谅。”紫眉连称不敢当,但他仍问道:“这斗转星移神功当真如此厉害?”上官胭儿怕他心底起疑,冷冷道:“你不信的话改日自己去问问教主罢!”紫眉听她这么说,连称不敢,这才收起拂尘与上官胭儿下去了。

叶临风一路上心里又喜又悲,他自己也说不清喜从何来悲从何来,就这样迷迷糊糊到了客栈。刚进门口,客栈伙计就急匆匆地跑来,边跑边喊:“客观,不好啦!出大事了!”

叶临风见他神色焦急,忙问道:“店家何事这么慌张?”

伙计道:“刚刚你的两位同伴见你迟迟不回来就出去找你,谁知出门遇上了个自称是劳山道士的人,那道士手里拿着个塔,把你两个同伴给收了进去,待他再放出来,已成了一只黄毛猴子!”

叶临风闻言急问道:“那道士往哪个方向去了?”伙计遂出门指给他看,叶临风来不及多想,牵着马就追赶去了。

这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叶临风待失去了侯立杰和陆小妹,才发觉自己已把他二人当做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一部分。但他没时间来感叹命运多舛,他只能随机应变、竭尽所能,去处理所有的一切。

叶临风马不停蹄地追赶,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追过了头,但他不敢停下来,因为他一旦停一分钟,陆小妹和侯立杰就可能多一分危险。

不知何时角落的公鸡叫响了黎明的前奏,叶临风追了整整一夜,正当他筋疲殆尽之时,却看到了“侯立杰”就在前面,只是此时的他却不再是人形,那道士果真将他打回了原形!

小猴见到叶临风顿时喜上眉梢,叶临风见状一阵心痛。小猴急拉着叶临风去看什么,只见树林之中有座大宅院,有点像道观却又有点像寺庙,破旧不堪,宅院方圆数十亩大小的样子,四周斑驳的墙壁贴满了大大小小的黄纸,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草书着一个“符”字。而大门上更是写着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什么“若 修真道,先受三戒”、“夫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之类。门正中挂着块老扁,上面依稀可见“劳山派”三个字。

叶临风在林中寻思:这次可不能再莽撞了,需得想个好办法才能将小妹救出来!无奈他苦思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小猴也在一旁急得“吱吱”乱叫。这时林中已有早起的人在忙活着:赶路的车夫,驾着马车的商人走贩,拖着棒槌去河边洗衣服的大婶,还有带着孩子赶着回娘家的村妇……

叶临风看着马车上的村妇,忽然眉头一喜,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