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
烈日耀眼,温暖的风从江面上拂过带上了一丝凉意。这凉意对驮着承重货物的苦力来说是格外的珍贵。
萍之县不算是个有名的大地方,而它的小码头上也容纳不下许多人,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却有上百人在这里讨生活。
这些苦力每日的工作就是将一袋袋,一箱箱货物从船上搬下来,或者是从码头搬到船上。虽然辛苦万分,可那工钱却只能勉强将肚子填饱。
好在这种工作唯一的要求,就是有力气。所以依然有不少人等着活干。
拐脚老头已经来这里三个多月了。没人知道他的姓名,也没人会愿意去和这个看起来瘦弱单薄的老头交流。
拐脚老头的右脚似乎已经不能再弯曲,就连走路都是在身后拖着。可他竟然就这样跛着,将上百斤的货物一袋袋从船上搬上搬下。虽然看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快,但是每天结束时,他工作量竟然比一些年轻的小伙子干得都多。
三个月的时间里,然所有人对着个老头全都刮目相看。
当烈日慢慢融入江面,所有的苦力全都等待着工头前来结算工钱。跛脚老头依然和平常一样,坐在栓船的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他身上白色的粗布坎肩上的污泥也随着凉风变成的了泥块。
“跛子!你今天的工钱!”
消瘦的工头对这个老头也带着一丝的敬意。但这种敬意也仅仅停在每日里叫他结账的那句喊声之中。
“来咯!来咯!”
老头将旱烟袋往脚底的拍了两下,起声拖着一只脚慢慢地走了过去。
“老头!今天你干得比平时要少一些啊!”工头从钱袋中数了几枚铜板扔了过去,脸上带着一丝嘲弄。
“呵呵!”老头黑色的脸上挤出一道道沟壑,“年纪大了,没办法啊!”
旁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问道:“您这么大年纪了,就别再干了。万一出个什么事情……”
“不干吃什么啊?”老头接过铜板,揣在口袋里。
话音未落,一艘青漆货船真慢慢地靠向岸边。看着大船上打着的大幡,工头脸上微微一惊立刻大叫着:“大伙都别走啊!还有一单活!”
“诶!”
跛脚老头刚应一声,可就在这时,只听见他的腰部忽然发出嘎啦一声脆响。
“哎呦!我的腰!”
小伙子一把扶住这个老头,“你怎么了?”
“腰……腰……”
工头皱着眉头,道:“老头,这单你就别干了!回去休着吧!”
豆大的汗珠冲老头的额头上冒出,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道:“没事!我在这休息一下就好了!”
“好吧!”
货船靠岸,一个青衣劲装的中年人跳到岸上,大吼一声,“来人将货物搬下来!”
就在所有人全都忙着货物的时候,工头忽然发现那个跛脚老头不见了。想必那老头回去休息了。所有人都这样想。
就在这些货物全都搬完后,让人意外的是,那些苦力并没有得到自己的工钱,而那个工头也没有得到该有的奖赏。他们全都失去了一些东西,自己的脑袋。
一夜之间,整个码头上所有的人全部毙命,当然也包括那个跛脚的老头。大家都这样想。而他们的丧命的原因是一样东西。
江湖最大门派青楼掉了一样东西,就在货物搬运时,有人到船上偷了一样东西。
一枚金钗。
■熊凋
金钱帮内院。
太阳刚刚升起,银刀已经汗流浃背。每日的苦练让他的刀发更显精进。
今日他隐隐感觉到,自己所散发出的刀气似乎更加的明亮。这证明自己的功力正处于一个瓶颈。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会向前跃进一大步。
随意将刀舞了一个刀花,银刀长叹一口气。
之前金镖的死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急。当时如果不是习惯性的将刀抱于胸前,很可能自己的结局也和金镖一样。
那一剑,真是太恐怖了。
如今回想起来,银刀依旧心有余悸。
院旁常青藤下,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放着茶壶与茶碗。在茶壶旁还整齐叠放着一条干净干爽柔软的毛巾。
银刀甩了甩刀上的汗水,准备回石桌补充一下水份。
忽然,他眼神一缩,心中不由得一紧。
他看到,石桌上竟然放着一个茶碗。
这个茶碗竟然如此之大,几乎比一般的汤碗还要大。
大茶碗中已经装满了茶水,银刀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他所了解到的,江湖上用这大碗喝茶的人只有一人。
可那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银刀锐利的眼光迅速在院里搜索起来。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当银刀再次看向那大碗时,忽然发现常青藤旁有东西一动。再一看是一个人影在那里抖动。
“你刀练完了?”阴影中的人走了出来。
当他走入阳光中时,银刀已经惊讶地叫出声来。
“暗河熊凋!你没死?”
熊凋看了看茶碗中的茶水,似乎还是比较热,并不适合一口喝完。
“你的茶不错,不过要喝这么一大碗还是必须先将体内的水分清理一下的。”
“你!”银刀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之前熊凋就在常青藤旁方便,而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我?我是熊凋,不过不再是暗河熊凋。暗河熊凋已经死了。”熊凋咧嘴一笑,嘴中牙齿雪白光亮。
银刀也笑了笑,这笑容与熊凋的笑完全不同,这笑容显得有着几分残忍。
“你没死就好,我也有报仇的机会。”
熊凋随手一操,那把漆黑如夜形状怪异的剑就被他握在了手里。原来之前他就将剑靠在了石桌后面。
“我来只是将以前没有做完的事情完成。”熊凋向前走了一步道。
“你再次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我?”
“是。”
银刀有些疑惑问道:“这是为什么?”
熊凋眯着眼睛,看了看那初升的太阳道:“因为我喜欢。”
经历了生死,熊凋似乎看透了很多。也许是他自己想透的,也许是那人告诉他的。
银刀哈哈大笑起来,“你似乎变了不少!”他将刀往胸口一横,厉声道:“不过就算你再如何变,这次你也别想离开了。”
看着熊凋的笑容,银刀飞身跃起,连砍八刀。
银电八绝斩!
这八刀快如闪电,并且在攻击的同时,能护住身前所有的空间。也可以说是在身前形成了一面锐利的刀盾。
银刀知道,熊凋的剑实在是太快,太恐怖了。自己不能给他出剑的空隙。并且在那之后,他也打听清楚了,熊凋除了刺根本什么都不会。
不会剑招,不会步法,更不会轻功。
这就是说,只要不给他出剑的机会,那熊凋根本不能躲开别人的攻击。
刀光护在身前,银刀最后绝命的一刀对着依旧一动不动的熊凋砍了下去。
咣啷!
银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刀竟然砍在了地面上。
而眼前的熊凋竟然消失了。
“你已经死了!”
熊凋冰冷的声音如同一寒箭刺入银刀的耳中。
银刀回头一看,竟然发现熊凋出现在了自己的左侧。而他的身体似乎根本没有移动过一样。
“你的轻功竟然如此厉害……”
这是银刀最后的一句话,因为墨黑的剑锋已经在他的脖子上穿了一个洞,也阻挡了他说话的可能。
银刀倒在地上,眼睛依旧看着熊凋,眼神中似乎还在询问熊凋,为什么他的轻功会如此厉害。
熊凋看了看太阳,淡淡地说道:“轻功?我不会!我还是只会刺。只不过学会了把自己当成剑刺出去罢了。”
将自己当成剑!将自己刺出去。
熊凋的刺,任何人都很难挡住。
所以他将自己刺出去的时候,任何人都很难发现。
之前熊凋心中想到哪里,剑就可以刺到哪里。
如今熊凋心中想到哪里,他也就可以将自己刺到哪里。
银刀的眼睛终于失去了光泽,不过此时他眼中也流出了一种释然。
熊凋走到石桌前,茶碗中茶水的温度刚好。一口饮尽,随手拿起那干净干燥柔软的毛巾轻轻地擦了擦那墨黑的剑。
毛巾依旧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