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的合金管虽然刺空了,但是这骤然一击也让对方相当的狼狈,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过去的,仓促中,这个人再也无法保持身体的稳定,朝后退了几步,砰的就撞在一堵矮墙上。
尽管周围很黑,但还是能够听的出,这个人的吨位很重,撞到墙上的一瞬间就轰隆一声,险些把石头墙给撞翻了。巨大的声响再一次给小胡子指明了攻击的具体方向。不过在小胡子纵身追过去的同时,也感应到了某些威胁,这个人的身手无疑非常好,即便处在狼狈的劣势中,却依然有反击的意识,小胡子听到了枪械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这更让小胡子的速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身体闪了一下,从另一个角度再次刺出合金管,这一击更加迅猛。他主要的攻击目标是这个接受了记忆的人,至于周围的其它人,小胡子无暇顾及。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但小胡子想不出别的任何办法,只能殊死一搏。
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遮掩自己的位置和身形,小胡子甚至已经想到,可能在他刺穿对方胸膛的时候,就会有一连串的子弹打在自己身上。合金管的刃口发出锐利的破空声,如同一道惊雷略过天空。
“停手!”
可能只有音波的速度能够比合金管更快了,当小胡子刺出这一下的时候,重重撞到在矮墙上的那个人猛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喊叫。
本来,小胡子是不会有任何留手余地的,因为这事关卫天的安危。但是当他听到了这声急促的呼叫,却忍不住在半途硬生生的停住了即将刺向对方的合金管。这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赶紧停手!”
对方也知道小胡子半途住手,然而这一击太凶猛了,把这个人吓的不轻,一直到小胡子停下来之后,还在连声的喊叫。
随即,这个人手里亮起了一道光源,小胡子的合金管就停在距离对方不到一米的距离上,光源亮起,他看到了一张肉呼呼的脸庞和一副圆滚滚的身躯。看到这个人,小胡子感觉意外,却仿佛又不觉得多么意外。
胖乎乎的球哥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你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反应快,这会儿已经被你捅了个对穿了。”球哥示意小胡子蹲下来,然后望了望他:“好久不见,你瘦了一大圈。”
如果在平时,小胡子可能会对球哥敏锐到极点的观测力和感应赞叹,要知道在完全黑暗的情况下只靠感应去准确的分辨一个人非常困难。然而此刻的小胡子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情,他慢慢蹲下身子,借着光源在注视球哥的脸。
“你的眼睛怎么和刀子一样?”球哥啪的打了个响指,矮墙两旁立即有人影子隐没到了黑暗中,他自己也朝墙角又缩了缩,仿佛很不习惯小胡子犀利的眼神,他使劲晃了晃脑袋,叹了口气:“我想的一点都不错,你果然是不肯放弃的。”
这时候,多吉带着老赵猛然就从后面冲了过来,繁琐的仪式终于进行完了,多吉手中捧着那颗小小的颅骨,颅骨内装的满满的东西在诡异的一点点减少。
球哥的脸色还有表情随即就变了,他整个人都像是不受控制一般的站了起来,紧紧贴着墙根,如同被一只凶猛的怪兽逼到了绝路。球哥的举动很奇怪,已经隐伏到了黑暗中的同伴忍不住想过来。但是球哥的思维还是清晰的,他的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不能再左右移动,不过还是摆摆手,示意他的同伴不要乱动。
“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不是?”球哥只能移动着目光,望向小胡子,问道:“刚才我就觉得奇怪。”
小胡子没有说话,多吉开始念咒。随着一串串的咒语,球哥的表情变得有点痛苦和难忍,眼神也渐渐混乱了。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紧跟着,一股察觉不到的如同气体一般的东西从球哥的头顶一冲而出,只不过它没有冲远,就在半空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捏住了。
头顶传来了一声略略凄厉的叫声,很隐约,多吉飞快的冲到球哥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然后转头在小胡子耳朵边说道:“逃遁的灵识被彻底灭掉了。”
“这个人呢?”小胡子的眼神微微一动,转向球哥:“那些记忆还有没有留在他脑海里。”
“应该还在。”
问出这个问题时,小胡子有些条件反射一般的紧张。不管怎么说,他和球哥都是同生共死经历过患难的人。或许有很多人都能狠心对患难过的同伴下手,然而小胡子却很难做到这一点。他知道,球哥并非一个恶毒的人,他很爱自己的女儿,很眷恋自己的家。
多吉和老赵退到了一旁,球哥也很快恢复了常态,习惯性的摸摸自己的脸,松了口气。小胡子的目光一直在球哥脸上游走着,他很犹豫。他不能放过任何得知卫天下落的人,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球哥下手。
他矛盾到了极点。
“伙计,谢谢你。”球哥对着已经退走的多吉道谢,然后若无其事的重新蹲下来,像是唠家常一样喋喋不休的跟小胡子说话。
球哥他们自然不会放弃对这个大事件的追索,但是藏区太大了,他们的人无法守住每个地方,也无法完全掌控每一条消息渠道。在小胡子蛰伏的两年时间里,其它势力因为潘耶古玉的丢失,也被迫陷入蛰伏状态,这让球哥他们得不到任何线索,行动随即中止。他们也没想到中止的时间会这么长,渐渐的,一些人因为别的事情而离开了藏区,只留下少部分人,这少部分人主要的责任是探听相关的信息。
球哥得到消息的时间晚了一些,这就迫使他不得不临时决断,在大队后援没有赶到之前就飞速的跟了过来。
小胡子已经没有心情听球哥说这些废话了,他一直在思索,一直在矛盾和犹豫中徘徊,握着合金管的手一会松一会紧。
“伙计,看起来你对我的动态不怎么感兴趣,那就说点和你有关的,很实际的事。”球哥收起了脸上的笑,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黑暗中,又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挺喜欢你这个人,虽然你像一块沾着大便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很对我的胃口。不过我相信你一定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每个人活着,都会面临一些自己不想面对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这么说你或许有点迷糊?那么我就直说了,你的处境很危险,危险到你无法想象。”
小胡子的表情无动于衷,仍然一言不发的盯着球哥。他已经连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了,还会在意处境是不是很危险?他不说话,并非想继续听球哥说下去,只不过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对球哥动手。
“你可能回不到之前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中去了。”球哥很无奈的说:“如果你还想继续活着,就得委屈自己。我知道你这个人,没什么坏心眼,所以有的事情,我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没必要计较太多。不过,我很担心,你不是那种能委屈自己的人,话就说到这个地步,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胡子还是没有接话,球哥觉得有些尴尬,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脸庞上多了一种郑重:“我感觉到你身上的杀意。”
这句话,球哥曾经对小胡子说过,那是在雪山群中的时候。一听到这个,小胡子就想起了两个人被逼到绝路,已经到了留遗书的地步时的情景。不管别人怎么看,小胡子始终是个重情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我只问你一句话。”小胡子终于打破了沉默,对球哥说:“就在刚才,你有没有接受到什么来历不明的信息。你说实话。”
“信息?什么信息?”球哥怔了怔。
小胡子在认真的观察球哥的眼神和表情,他的眼睛可以看穿很多人的心,分辨他们有没有说谎。
然而看了很久,他从球哥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东西,球哥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并未隐藏什么。
这是小胡子最最希望的结果,尽管他仍然无法确定球哥有没有接受到那段记忆。对卫天的极度维护让小胡子还是放不下心,不过他的杀意减少了一点。
“我已经晚了一步了,不能再耽误,得赶紧走。”球哥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说:“我不跟你搭伴,我太害怕,而且我拜托你别和我抢东西行吗,如果我因为办事不力被开除了就不好了,我得养家啊大哥,你就行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