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怎么还穿着湿衣服啊,快换下来吧,别染了风寒。”云初刚包扎好伤口就着急忙慌的赶过来,一边说话一边推着容倾城往门外走。
云初张望了一圈,眼见四下无人,压低声音在容倾城的耳边说:“郡主,我刚在门口听到你在跟什么人说话,不会是在山上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自言自语。”一阵轻风吹过,容倾城打了几个喷嚏。
“云初,伺候我沐浴吧。”
正苑浴堂内,水雾缭绕,白色的水雾从水面上缓缓地升起,软香温玉的身躯如置身云雾之中,容倾城把头倚在浴盆的边缘,感受着身体传来的丝丝暖意,仿佛洗去了这两天的疲惫。
云初一边往浴盆里撒着柚子叶,一边念叨着: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容倾城拿起一片飘在水面上的柚子叶,想着小白刚刚说的话。
她的灵魂很特殊。
她只听说在她出生时天有异象,那天有流星陨落,黑夜被照得宛如白昼,整个府邸被七彩霞光笼罩了九九八十一天,府邸上方不时地传出凤鸣。
民间皆传天降圣女,神仙下凡。
为此还惊动了当朝皇上,钦天监观测天象此乃国运昌盛、大吉之兆,测算她命格贵重、福庇佑之。皇上大喜,亲赐封号“安乐郡主”,她爹也跟着父凭女贵,从车骑将军晋封为永定侯。
能够镇压传说妖兽的结界可见有多厉害,按照小白的说法,那个结界是不会被发现的,可是为什么她会进入结界,而小白只有与她签订魂契,灵魂相连才能出来?
她,到底是谁?
所谓的魂契到底是真是假?
容倾城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回想着魂契的内容,“容倾城所受伤害双倍反噬于九尾狐白汲”。
反噬吗?容倾城邪魅一笑,当下有了主意。
“云初,去把祖父送我的那把魂舞取来。”
“郡、郡主,你现在要匕首做什么?”哪有人一边沐浴一边玩匕首的,郡主怕是真的被山上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辟邪啊,祖父过世前,把他的龙渊剑熔炼后打造了这把魂舞,那把宝剑祖父一直随身佩带,跟着祖父上阵杀敌,沾满了万千敌人的鲜血,是驱邪圣物。”
“对对对,还是郡主聪明,奴婢这就去取。”
半炷香后,云初双手捧着魂舞匕首一路小跑的回到了浴堂。
容倾城看着这把通体雕刻着凤凰图案,用鎏金打造的匕首,刀身上雕刻着一排黑色的符咒,银白色的刀刃薄如纸片,在烛火下反射着诡异的光,犹如死亡的召唤。
“云初,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郡主想起身了就叫奴婢,奴婢一直在门口守着。”云初默默退出浴堂,离开时把门轻轻地带上了。
容倾城咬了咬牙,举起匕首,在手臂上比划了半天,终于狠下心在手臂内侧划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手臂一阵刺痛,鲜红的血液顺着被刀划过的伤口流淌出来,血越流越多,顺着手臂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温热的水中。
“完了,下手太重了,疼死我了!”容倾城没想到这把匕首如此锋利,早知道就轻一点了。
正在厢房浴堂小憩的白汲突然感觉一阵疼痛,两道刀伤赫然出现在他的前爪,不断地往外渗着血。
“那个蠢女人出事了?”周身瞬间白光一闪,白汲的身影凭空消失,下一秒出现在容倾城的浴盆里。
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的白汲没想到会看到这样香艳的画面,乌黑如绸缎般的秀发披在身前,肤如凝脂的身躯若隐若现,长长的睫羽上挂着几滴水珠,魅惑众生的眼眸此刻正吃惊地看着他,透过朦胧的水气,额间那抹红色的彼岸花将原本超凡脱俗的小脸衬托得无比娇媚。
白汲脸上微微发烫,心想还好狐狸毛够多够厚,这个蠢女人看不到他脸红。
没想到容倾城脏兮兮的小脸下竟是这般的天资绝色,他有点郁闷,这个蠢女人凭什么比他还要好看?
“你在做什么?”白汲看着她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匕首,黯红的眼眸里闪着浓浓的怒意,这个蠢女人没事在这玩自残?
容倾城一把把浴盆里的白汲拽到身边,举起他的前爪,前爪上有两道被刀划伤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
“原来,魂契是真的。”容倾城看着白汲的伤口自言自语道。
白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该拿这个蠢女人怎么办才好。
打,打不得,
杀,杀不了。
“以后别再做这么无聊的事,还有,不要轻易受伤!”白汲对着容倾城受伤的手臂施了一道治疗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直至完全消失。
容倾城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小白,伤口不见了,你真是一个无敌的存在!”
无敌吗?曾经他也这么以为,直到他碰到了那个臭老头,不光打架打输了,还被封印了万万年的时光,如果不是这个蠢女人的出现,他可能直到死,都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结界里。
白汲瞥了一眼容倾城,以后就稍微给她点好脸色吧。
随着一声冷哼,白光一闪,白汲消失在容倾城的眼前。
容倾城的神情骤变,往水下缩了缩身子,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脖子,她紧紧抱住自己,微微的颤栗,一股恐惧突然涌现在心头。
既然魂契是真的,那么在魂契没有解除之前小白是不会伤害她的,她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弦暂时可以放下了。可是小白不可能一直待在凡间,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而魂契的存在,小白会不会把她也带回妖界?要是让她天天跟一群妖魔鬼怪生活在一起,还不如杀了她。
如果魂契被解除,以她这两天对小白的了解,王者之尊岂能受制于人,甘于他人之下,这种屈辱日后定当千百倍奉还,魂契解除之日,可能就是她殒命之时。
容倾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处于进退两难,命悬一线的地步,真是难办啊。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这种困境呢?
“咕噜噜...”,肚子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考,容倾城这才想起从吉祥楼出来后,直到现在还未用膳,就是天大的事,还是等填饱肚子再说吧。
“云初,我要更衣。”
容倾城一边任由云初给她更衣,一边想着一会做点什么好吃的去讨好那个臭狐狸,这个祖宗现在还得好好供着。
“云初,你知道狐狸喜欢吃什么吗?”
“奴婢也不知,大抵是鸡、鸭这些吧,奴婢只知黄鼠狼喜欢偷鸡吃,狐狸应该也差不多吧?”
“那你一会去准备食材,我要给我的小狐狸做一桌全鸡宴。”
容倾城对自己的厨艺十分有信心,就连御膳房的御厨对她的厨艺都赞不绝口,都说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她把臭狐狸的嘴养刁了,万一哪天臭狐狸想杀她,也得寻思寻思,她也多了一个保命的底牌。
一个时辰后,容倾城从小厨房走出,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饭菜。
丫鬟把饭菜端到花厅的膳桌上,一个个摆好位置,给容倾城行过礼后退下了。
容倾城看着膳桌上香喷喷的饭菜,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噜叫。今天她可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都用上了,准备了这么一桌珍馐佳肴。
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她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小白,朝仙阁占地面积不小,找个人都得找半天,更何况是找一个能上天入地的臭狐狸。
容倾城叹了一口气,起身前往庭院。
庭院里只有几个丫鬟在打扫着地上的落叶,一阵微风拂过,树枝随风摇曳簇簇作响,树叶上的露珠被吹落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路旁栽种的花草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小白,小白.....”容倾城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除了被吓一跳的丫鬟们偷偷抬头看她以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吃饭.......”话音未落,头顶的树上传来沙沙的响声,容倾城抬头一看,只见茂密的树叶间探出一个狐狸脑袋,小白歪头看了看她,从树上跳了下来,四条小腿捯饬得飞快,往花厅的方向跑去。
容倾城抚了抚额头,看来在她沐浴的这会工夫,小白已经把她的宅院探得一清二楚。
容倾城回到花厅时就看到小白一屁股坐在膳桌上,捧着一个比他个头还大的烧鸡啃得正香,吃得满脸流油,桌子上已经吐了一堆鸡骨头。她给小白盛了一碗乌鸡汤,淡定自若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云初看到小白风卷残云的吃法着实被吓了一跳,指着小白哆哆嗦嗦地说道:“郡主,这是那个臭气熏天的小狐狸?他怎么,怎么可以这么没规矩,跟郡主一起上桌吃饭。”
“云初,他叫小白,他是不是很好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狐狸呢。”
“好看的狐狸不会是...妖...”云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白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象是要杀了她一般,吓得云初赶紧捂上了嘴,呜~呜~呜~,她被一只狐狸威胁了。
“嗝....”小白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抓起身旁容倾城的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油渍,四仰八叉地躺在饭桌上,小爪子不时地抚摸着吃得鼓鼓的肚皮,心里默默念道,这个蠢女人的厨艺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