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发紧促,她已经将边疆地形图与军中布防图交给了君无弦。
甚至知晓含烟受其所托陷害仲容恪一事,而选择顺其自然。
如此,她回想起方才他对她的警告,有些不安心。
另一边的凉国城内,眼看着这秀女的选举即将开始,那从边疆过来的侍女也想飞上高枝,从而在租下的房子内悉心练着在边疆之时,所学的乐舞。
相信定然能够迷惑那凉国皇上的。
宫廷里,纳兰清如盖好杯盖,轻轻放下,问道:“选秀女一事,进展的如何了。”
丫鬟回道:“还有三日便是初试了,介时娘娘何不亲眼过去看看?这样才是最放心的。”
经她一提点,她点了点头,目中有阴狠划过,“本宫绝不允许,有人会踩在我的头上。”
纳兰清如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丫鬟也跟着窃笑着,暗喜自己跟了个好主子,想来这日后的后位,定是属于娘娘的了。
介时自己也能够沾点荣耀,成为这宫中丫鬟里面子最大的一个了。
西谟国,皇帝合上了书卷,问道:“近日那凉国,可有什么动静传来啊。”
大臣回道:“自那日我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那凉皇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笑着冷哼一声,将书卷叠上去,没说什么话。
王侯府中,姜怀与元堇德等人在此已商谈多日,终是将两张图纸给理了个清楚。
“只要照着这边疆的地形图展开作战计划,直达仲容恪的军营,再根据其布防列阵,定然能够将瑾儿救出。”顾逊之指着图纸一路上滑轻叩着。
“现我等已理清这两张图纸,接下来便是商议着,如何作战了。”元堇德带着丝欣喜附和道。
姜怀抚着老须,深沉的点头表示赞许。
“各位大人既已了然此图,那便没有黔某的用处了。”黔峰自告道。
“来者皆是客。何必这么早离开呢?不如侠士便暂居本侯府中厢房处,自是还需要用得着侠士的地方。”君无弦温润的脸缓了缓,有挽留的意思。
“这……”
合须开口道:“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家人一并接过来的。我家主子都已开口了,还望你不要推脱。”
黔峰想了想,碍于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推辞,便接受了道谢着。
“无需客气。”君无弦轻笑了一声。
姜怀与元堇德互视了一眼,清楚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几日有劳各位了。”他礼了礼,并吩咐下厨做些佳肴,款待之。
“王侯说的哪里话,阿瑾是老夫的小女,要论,还是老夫多谢各位帮忙才是。”他对着几人作揖着。
“大将军与王侯不用客气,姜大小姐有难,堇徳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元堇德说着,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顾逊之宣布主权一般的道:“瑾儿是本世子的,你们都不准抢。”
姜怀与君无弦皆摇头笑着。
他还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一心担忧着远在边疆的她。
一顿晚膳过后,众人便投入到计划作战的商谈中。
“从西谟经过此路,过河行至一竹林。这里,便是边境之处。”君无弦有意无意的加重圈着。
姜怀点头。
“但边境之处有他们人手驻扎,恐怕不容易硬闯过去。”元堇德提出了疑问,不自觉的望向顾逊之。
后者同几人说过,从那儿回来之时,便遭了埋伏。
所以不能贸然的前行过去,一旦打草惊蛇,势必有探子回去通禀,引起他们的注意,来防备等人。
“还请世子同各位道一道。那边境的埋伏是如何阵法。”姜怀皱着老眉询问。
顾逊之蹙了蹙,开始回忆着,道:“我从边疆一路返回西谟时……”
蓦地,几人若有所思着。
黔峰因不便干预其军事,便没有在屋内,而是由合须照应着,明为看管。
不知议论了多久,灯火燃燃着。
另一头的边疆处,含烟悄悄将姜瑾一同带到了好说话的地方,假意散步。
“这件事情,已经让阿佩处理的干净了,王妃放心。”她谨慎的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将她保下了。”她淡然回之。
“什么?”
含烟那会儿不在帐中,为了支开领队阿远,好让侍女阿佩动作,便假意由其带自己去了军医处,假意借此关切仲容恪。
所以便不知后头所发生之事。
姜瑾见她疑惑,便把事情同她简练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幸有王妃。”
含烟感激的对着她礼了礼,下毒之事乃是由她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的,她不想因此牵连到姜瑾,无法同公子交待。
“那药渣,可毁了?”姜瑾蓦然道。
“已是悄然用烛火焚了,放心吧。”她宽慰道。
“如此便好,那药呢?”
“还剩最后一副。”
“放在哪儿了?”
含烟秘密的在她耳边道着。
她凛凛几分。
原是她将最后一副的药粉掺入了将士所食的饭菜中,只有少量,应是没有大碍的。
而且,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你做的很好。现没了证据,便无人会盘查到我二人的头上。”姜瑾微皱着秀眉。
她只是顾虑着仲容恪,他虽不会怀疑到含烟,但已然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包括那领队阿远。
若事态转变到她的身上,也是极为不妙的。
但这段时日,如果她比往常来的要关切他一些,只会更加引起他的注意。
现在便希望,此事的风波能够尽快过去。
虽不知晓仲容恪如何犯病,何时再犯。但在君无弦等人来相救她之前,最好别再生什么事端了。
他的目的,应当是最后交手之时,令他因此而不战而败,将士士主,军心定然不稳。
如此便能够抢得先机了。
这是姜瑾左思右想,觉得最能够贴切君无弦计划的想法。
然,她并不想害死仲容恪。
含烟见她深深皱着眉头出神,便打断道:“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王侯所赐毒粉,最终会不会要了仲容恪的性命?”姜瑾的凤眸波澜了一瞬。
“这……”她自己也不清楚。
“难道,你不想让他死吗?”含烟反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不想让他死,是因为来到这里,深受其庇护,才不至于处境艰难。再者,因我一人而挑如此事端,就算他死了,势必还有另一王再起。”
“你的意思是?”
“这些军中之人,最是忠心。倘若他们的大王死了,必然不会罢休。千方百计的侵占我西谟,介时只会民不聊生。”姜瑾担忧道。
“更何况。他也并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仅仅挽留我不让我离开。但我必须要离开。”她坚毅道。
“你说得对,但公子事先并我同我说过此药粉如何……不过,定然是有解药的吧。”含烟紧凝着眉道。
姜瑾细细思索着,慢性的毒药,就需慢性的解药解之,这过程怕是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难道,君无弦打的便是这个计划?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想要仲容恪的性命。
那么,为何他不趁此铲除异己,而是选择“纵虎归山”呢?
他大可因此战胜,回到西谟领军功的。
端了边疆,就等于替皇帝尉迟夜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但他此番大费周折却是如此。
君无弦他,好似有意?
姜瑾摩挲着下巴,走动着。越发觉得猜不透他。
她的直觉所告诉她,或许他另有打算。
“进去吧,时间久了,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的。”
含烟与她一道,径直进了帘帐里。
这日,凉国的秀女选举热热烈烈的,那些个尚书郎们亲自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马车,希望能够庇佑她们被皇上选中,飞上凤凰枝。
那边疆过来的侍女用先前君无弦所赠的银两替自己置办了一些首饰与衣物,尽可能将自己装扮的像凉国人一些,好不那么引人注意。
自己的容貌虽不是那般好看,那也是一般般的,相信即便没有被皇上看中,也能够在宫中做个婢女的。
她将一切准备完毕,自行雇了个马车,前往那凉国的宫中去。
侍女在路上的时候,给自己想了一个名字,竟然来到了异国,就得隐姓埋名,以免被人发现了。
清潭,就这个名字吧。
她也不知道这里的人名字都是怎么样的,但也总好过她在边疆做侍女的“阿”字姓。
丫鬟火急火燎的过来通报说,“娘娘,那些个来参选的秀女都过来了,娘娘快些过去瞧瞧吧。”
纳兰清如不缓不慢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踏着步子便朝着那儿过去。
清潭的马车也稳稳的停了下来,还是头一回来到这凉国的宫中,实在与边疆差异太大了,她有些喜欢上这里的繁华了。
这厢,恰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纳兰清如。
丫鬟走路没长眼,擦到了清潭,便听得“哎呀”一声。
“干什么,是你先撞到我的,我都还没叫呢。”丫鬟恶人先告状道,生怕被娘娘责骂。
“这,明明是你撞得我啊。”清潭头一回来到凉国,根本不知这宫廷里头来来去去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也就不知纳兰清如了。
“见你的打扮,难不成是来参选秀女的,哟就你这样还想参选啊。”
丫鬟冷嘲热讽。
“你不要,欺人太甚。”清潭用蹩脚的语言开口道。
这时,纳兰清如转身,道:“你是来参选秀女的?你不是凉国人?”
说完,眼中划过一抹狐疑。
“对啊,听你说话就觉得怪怪的。面相也生的与我们不格。你该不会是别国的奸细,想要趁此混进来祸害吧!”丫鬟眼中凶狠道。
“不是,不是。我是从边疆来的,想要投靠凉国,在宫里做个小侍女而已。”清潭忙道。
边疆?!纳兰清如的秀眸瞬间震撼了一瞬,心中打着小算盘。
“不会吧,你是从蛮夷之地过来的?你为什么会来我们凉国,到底有什么目的?从实招来!”丫鬟问了其主想要问的话。
“实不相瞒,我是做错了一件小事情,就被大王给罚的离开了,无路可走之下只好选择来凉国谋生。”
清潭见此女问了这么多,便很是心虚,老老实实的将实话都说了出来,生怕她到处咋呼,影响她的秀女选举。
“原来是这样。”那丫鬟想着,对着纳兰清如道:“娘娘,咱们走吧,还要看那秀女选举呢。”
她的嘴角却邪邪的笑了起来,对着清潭道:“本宫很中意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有些惊吓,面前的人竟然是他们边疆类似王妃一样高等的人。
“我叫清潭,见过娘娘。”
纳兰清如满肚子坏水,转了转瞳孔,道:“这次秀女选举,本宫会收下你,做我的婢女,你可愿意?”
这清潭本来还打算有机会见到皇上什么的,但此时觉得是不可能了,疑虑之下,便点了点头答应了,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本宫便在秀女选举上等着你的表现了。”纳兰清如妖媚的扭着腰肢,拢了拢发髻便走了。
“娘娘,你为什么要让那蛮子女子做您的婢女呀?看她的样子,就不懂得礼节与规矩的,娘娘您是怎么想的呀。”丫鬟有些抱怨,怕新来的人抢了她的厚爱。
“你懂什么,本宫做什么自有打算,不得废话!”她秀眸狠狠道。
丫鬟打了把自个儿的嘴,道着该死,便不敢再说了。
纳兰清如邪邪的笑着,冷哼着。
边疆,呵。甚好,甚好。
军机处,仲容恪拂开帐帘进来,与各处将领们议事。
“听说大王病了,可严重否?害的什么病?”其中一个将领关切问道。
“是啊是啊,大王可要照顾着些自个儿的身子,咱们都得跟着您一块打仗呢。”另一个将领也道。
“没什么事,开始吧。”他依旧是冷然的模样,坐在了那虎皮椅上。
领队阿远站在一旁没有多话。
这时,仲容恪将目光停顿在了图纸上,他狐疑的瞧着那卷布。
“大王,怎么了?”将领疑惑的出声。
“没事,接着上回说。”他解开图纸,摊了开来。
一双黑金的豹眸闪了闪,随即便很快的掩饰了过去。
“末将以为,咱们应该禀着以往的作战方略,按照布防图上所列来设置阵法。”一个将领说道。
一片静谧之下,仲容恪冷不丁回道:“不。”
领队阿远诧异了一瞬。
各个将领也是纷纷不解。
“本王,要更换作战方略。”他的眼睛紧紧凝着图纸道。
“大王为何会突然更改?可以往不都是按照布防图上所示,进行布阵的吗?”将领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是啊。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布防图有问题?”
众将们纷纷猜测着。
“总之,不能禀着一贯的作战方式。是时候更改新的策略了。”仲容恪没有回应大家的质疑,而是直接说出了意见。
“这,强行更改。末将怕将士们不能适应,恐会出错。介时战场上也于我们不利啊。”那将领不同意此法,反驳道。
各个将士也均点头,表示不解大王为何会突然这般作想。
领队阿远在一旁静静看着,想着。
不由得记起姜瑾生辰那夜所发生的事情。
只觉现在想来,有些蹊跷万分。
难道……真如他所想那样?
“就这么定了。”仲容恪起身,再道:“最迟三日,想出最新的作战方式与策略。”
将领们纷纷觉得莫名其妙,对于大王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只觉无法理解。
“大王怎么会突然让我们更换作战方式呢?真真是怪异也!难不成,咱们的布防图出了什么问题?”其中一个将领眼中带着疑惑,便上前将那图纸一把抓了过去,仔仔细细的翻查了一遍,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怎么样,有瞧出来什么?”另一个眼巴巴的望着道。
“没有啊!唉,大王也不知是如何作想的!”那名将领叹着气道。
领队阿远却站出来说话道:“大王做事,自有他的想法,尔等就莫要在这背后妄议了。”
他说完,便掀开帐帘紧跟着出去了。
那将领低啐了一口,指着其远去的背影道:“不就是在大王的身边当个领队么,有什么好得意的,别太自以为是了!”
他冷哼了一声,有些恼怒着。
“别气了,其实阿远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还是都听大王的吧,大王又何时害过我们?”一直未吭声的将领出来,打着圆场。
“可是,我们都已经按照这布防图,一直以来皆没有更换过。我只是怕,这次临时的更改,会对将士们不利,无法习惯之,到时候只会一回生乱啊。”将领担忧的便是这个。
“你说的也对,但是大王只命我们三日之内就要想出新的策略阵法来,为何赶得这般急?难不成有何国要挑战而来?”他疑惑问道。
“不管了不管了,赶紧商量商量吧,唉!”
说完,几人便围绕着布防图与地形图,准备策划新的谋略与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