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看了一眼,道:“纸篓满了,我去倒吧。”
她面对他的勤快已经见怪不怪,便应允了。
即墨带着纸篓出去,出于内心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便将方才她揉成一团的宣纸打开来瞧了瞧。
此间正好,丫鬟阿俏端着茶点过来,一看那即侍卫在干什么呢。
她凑近过去仔细看了看,那不是小姐的东西吗?即侍卫为何在看呢?
即墨一行行看过去,心头更加黯然。
字里行间,无不表达着情愫。深不知,自己欢喜的人却这样欢喜着另一个人。
阿俏古怪的走过去,喊了声,“即侍卫你在干嘛呢。”
即墨恍然的丢进纸篓,见她过来,便道:“倒了。”
“你知道在哪倒吗?还是我来吧,你把这点心给小姐送过去。”她将手上端的递给他,自己拿着纸篓走了。
见无人影的时候,她好奇的拿出宣纸看了看,是小姐写给王侯大人的书信。
她好似了然了许多。
难道,即侍卫真的喜欢小姐吗?
即墨将茶点端了进来,姜瑾有些惊讶道:“这样快,你还端来了茶点。”
他不喜说话,只是默默的放下,欲要离开。
“等等。”她放下书卷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觉得你近日有些奇怪。”姜瑾拾了块糕点递给他,道:“一起尝尝罢。”
她认为他肯定是有什么心事,但到底也不明白他一个小侍卫还能有什么心事。
然左右现在也比较清闲,聊聊天也是好的。
即墨迟疑的接过,软软糯糯的很香甜,便望着面前倾国倾城的人儿有些看怔了。
“怎么了,不好吃么?”姜瑾自己尝了一口,与往日一样的味道呀。
他点了点头,“好吃。”
奇怪,他真的很奇怪。好吃还表现这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你同我说说罢,你近日是不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还是你觉得在我这里当个侍卫有些屈才了,有些闲闷了。你若是真这样想,我大可可以为你寻……”姜瑾话说到一半,被他打断。
“不是。即墨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小姐。”他聊表忠心道。
那不是这个原因,还是什么原因呢?自从初次见到他起,她便认为这个暗卫很是沉稳,话不多,喜欢干实事,一眼就选定了他。
“小姐。”即墨忽的被鬼神迷了一样似的,回想起方才宣纸上所写的,定睛看着她。
姜瑾心头隐隐有些不安,认为他一定碰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提前开口道:“你既然是我的侍卫,我就一定会保你周全的。说吧,是不是那日司真阁的事情连累到你,他们有什么行动要对你了。”
即墨好容易酝酿起来的气氛就这么被她无情的给打破了。
顿时也再酝酿不起来了,忽的就不想说了。
“你说吧。”姜瑾的秀眉紧紧的凝着,很是郑重的问他道。
“其实,我……”
“嗯!”她很认真的在倾听着,大有鼓励他敢言的意思。
“我……”即墨心中蠢蠢欲动。
姜瑾有些没了耐心,到底有什么事情说不出口的?
“小姐,我喜……”一个“喜”字的发音只出了短短一点点,皆可忽略。
“小姐!”阿俏的声音打破。
“怎么了?”她询问道。
丫鬟阿俏只顾着喊来着,一时间也忘了要怎么说,于是便拿着纸篓,默默的放进房里头。
姜瑾一看,原来是她去倒的。
“即侍卫,我有个活儿需要你帮我一下,来快同我走。”阿俏拉着他的衣袖就往院落外走。
她缓缓摇了摇头,将房门也不掩上了,通通风。
来到了院子外头,阿俏劈头盖脸的就给即墨说了一遍,道:“即侍卫!我今日一定要好好的说一说你!”
他有些愣,站在原地很是无措的样子。
“我跟你说,不对,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啊。”阿俏点着他道。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小姐,有那方面的,那方面的意思?”她跟后问道。
即墨忽然被人猜出了心思,顿时觉得有些羞愧。
好的,沉默就代表确认了。
阿俏果然应证了心头的猜测,即侍卫果然胆大包天,竟然敢偷偷的喜欢大小姐!这实在是。
实在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即侍卫!你太没出息了吧!”阿俏叉着腰道。
“你看看你,身为一个侍卫,竟敢喜欢上自家小姐,这已经是罪不可恕了。而且竟然还这样郁郁寡欢的。若真的是喜欢,那你便直说不就好了!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的!”
即墨很想说,他方才差点就说出口了,还不是你给阻拦的。
“咳咳,开玩笑的。其实吧,说老实话,即侍卫,我并不建议你同大小姐挑明出来。这样会影响小姐与你之间的主仆关系的。”阿俏道。
“而且,你也是知道的。小姐她,同王侯大人,很好的。所以,即侍卫呀,你若真心喜欢小姐,就应该看着她快乐不是吗?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保护她就很好了,不是吗?”
阿俏觉得自己简直可以去当四处游说的人了。
即墨皱了皱眉头,对于感情什么的事情一窍不通,就晓得自己喜欢小姐,喜欢到忍不住了,便想说出来,让她也知晓自己这份喜欢。
但听到面前人这么一说,倒是开悟了一些。
“唉,即侍卫啊,我不得劝告你啊。大小姐虽然是人见人爱的,但没办法,已经有了王侯大人了。所以你还是死心吧。这抢大小姐的人可不止你一个,唉。”丫鬟阿俏情不自禁的就想去了世子殿下。
那会子,也就殿下同王侯大人是劲敌了。
“还有谁?”即墨忽的脑抽问道。
“就,就是世子殿下啊,其他的还有许多世家子弟的公子。反正我家小姐,就没有男子不喜欢的吧。”阿俏刻意略去边疆大王不提。
她此话说的确实不错。
“你说的对。”即墨道。
这样多的人喜欢小姐,小姐只有一个,要怎么办好呢,定然很为难的吧。
阿俏见到他开悟了,便语重心长的拍上他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即侍卫啊,爱而不得很苦,但是默默守候也是另一种爱。早日参透吧,早日参透吧。”
虽然她也不是很懂这些啦,不过就是有感而生罢了,也不知晓自己说的对不对。
即墨瞧了她一眼,觉得她似那庵里的尼姑一样。
“你同合须也是一样么。”
阿俏怔了怔,道:“那当然不一样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就这样。”
“可合须他分明是……”
“哎呀不管了,我最不喜欢这样子了。忙去了。”她说着便离开了。
即墨很费神,很不解,但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了,更没有心思管其他人了。
他想了想,内心里叹了口气,认为方才阿俏所言甚有道理。
若不知该怎么做的话,暂且便依她所说那样吧。
可那北疆的世子,同样是爱慕小姐的人,为何就能够同小姐互相通信呢。
即墨思考,但他不能看到小姐,而自己可以。
这一点,就可以打败他了。
次日,卓老先生依旧为二姨娘的病情所诊,带来了许多的药材。
“老先生,昨日我拜托你的事情……”静颦问。
“哦,老夫昨日去看过了。没有呢。”他的老眼游戏闪躲,见其有些失望,便道:“老夫为你把脉吧。”
静颦面目疲弱的点了点头。
自己这身子,也不知能够撑到什么时候,真希望有一日能够再见他一面啊,那便了无牵挂了。
姜乐默默的离开。
娘的愿望,她一定要想办法为她达成。
昨日,她在后门清理一些枯叶,因下人们也不愿,遂自己便动手捡,觉得对娘的身子会好些。
于是便听到了那段红尘往事,那夜一整晚也没睡,想了个明白。
娘的身子如何,姜乐心里头也跟明镜一样。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替娘达成愿望。
那位萧叔叔,到底在哪里呢?
此间,姜氏秘密的吩咐下人,派个人在那老医者离去的时候,悄悄跟着,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卓老先生诊完便上了马车,按照姜大小姐昨日的劝告,他便放弃了寻找那当年的萧公子,决心不拖累二姨娘。
毕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这些执念也该断了。
行至一半的时候,忽感觉有人在跟着,总有一双眼睛在瞧着自己。
老先生也不是一般人,心下便猜疑了起来,怀疑那将军府派人跟踪他。
会是谁呢?难道此事走漏了风声?明明只有大小姐知晓的,她的为人,绝不会如此做。
那不然,会是将军府的大夫人派来的人?她又如何知道的呢?
但不管如何,得亏昨日大小姐相劝,不然此间怕是要一场牵连了。
唉,还是年轻一辈的人想的多啊,老了老了,不愿意再思虑了。
那姜大小姐只可惜是一介女流,若为男儿,也定能干出一番大事来。
老先生一路回到了家中,见一个人影闪过离去,心下了然。
回去复命过后,姜氏问,“当真没有去过任何地方?见过任何人?”
那便奇怪了。
“你明日开始,日日跟踪过去,有什么事都来通禀我。”姜氏一副严厉之色道。
“是,大夫人。”
姜瑾近日贵人多忘事,连最重要的事情都浑然不记得。
这不,公主殿下的马车停落在了府外,她才想了起来。
左右日头还早,幸亏没有耽误什么。
“公主殿下驾到。”外头有人禀道。
尉迟茗嫣头回来将军府,一进府邸就觉得十分的阔派。
“公主殿下何来造访。”姜怀礼了礼,姜氏在一旁也是礼貌周到的。
“本公主是来寻阿瑾姐姐的,大将军与大夫人不必客气,就莫要多礼了。”她笑着道。
一眼望过去,看到了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姜瑾,便热络的过去亲密的拉住她的胳膊,道:“阿瑾姐姐,我们一起去王侯大人府上玩儿吧。”
这姜怀与姜氏二人对上了眼,不明白为何公主殿下突然造访,拉着小女去王侯大人府上玩。
“父亲,母亲。实则公主她在宫内烦闷,便与阿瑾约好一同去王侯府上散散。”
原是这样,二人便也目送着公主殿下与女儿离去了。
走的时候自是要坐公主的马车一起去的。
姜瑾带着即墨与阿俏,算上公主与婢女有五人,马车内宽阔不已,甚至还可再容二人。
“这,阿瑾姐姐你换侍卫了吗?上回那个戴面具的很好玩儿的侍卫呢?”尉迟茗嫣瞧着即墨,很是认真道。
“还是先前那一个,只不过是即墨他将面具摘了下来罢了。”她笑着回答道。
“这样啊,摘下来不好多了吗?先前看着着实渗人,原来面具下的模样是这样的呀。”她打量着赞赏的点了点头。
公主以为侍卫面具后头的脸一定很狰狞见不得人,所以才要戴的,没想到却恰恰相反呢。
“好清秀呀。你先前为何要戴着呢?现在又为何要摘下?”她询问道。
即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便向自家小姐眼神求助。
“先前因何而戴面具,想是各行各家的规矩。至于摘下么,也是因为太过惹眼,恐吓到路人,我便让他摘了下来。是吧,即墨。”姜瑾朝着他看过去。
即墨极其配合的点了两下头,表示确实就是这样。
“我记得,这侍卫是阿瑾姐姐从王侯大人那里要过来的吧?”尉迟茗嫣想了想道。
话虽如此,但为避免不必要的争端,姜瑾便改了改口道:“王侯担忧我出入安危,便将他身边的暗卫赠予了我。”
“哦哦对,本公主记错了。是王侯大人亲自送的阿瑾姐姐。”
于是这话茬越变越奇怪,即墨皱了皱眉,好似他是个什么物件一般,任由人送来送去的。
丫鬟阿俏忍不住偷偷的笑着,即侍卫估计心里头有的好吐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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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念及公主纯真,没将她的话视为不妥,不会太过在意。
到了君无弦的府邸停下,尉迟茗嫣故意不让下人通报。
而后让她的阿瑾姐姐先下,她要恶作剧一番,毕竟她就是喜欢玩。
既然都来了,自是要好好玩闹一番的,嘿嘿。
姜瑾微微一笑,明白公主的小算盘,便无奈的下了马车。
合须见到姜大小姐来了,但见这马车眼生的很,想了想难道里头还有其他贵人不成?于是便迅速的去通禀自家主子了。
蓦地,君无弦一身清雅缓缓走在了廊上,温声道:“姜儿来了。”
但见那外头的马车,便轻笑了一声,“公主殿下也来了?”
言完,便放眼望过去。
尉迟茗嫣暗道一点也不好玩,王侯大人也太聪明了些。于是便由人扶着下来,来到二人的面前,满意的瞧着两人,道:“本公主今日难得能够出宫玩玩,在此也不知会不会打搅到阿瑾姐姐与王侯大人呀。”
说着,一边眼神在两人面上来回流转,心头开心不已。
她真的太喜欢阿瑾姐姐同王侯大人在一起啦。
“哪里,公主殿下言重了。”君无弦缓缓笑道。
姜瑾跟着笑。
“弦哥哥。”年年手上拿着糕点出来了,却看到了陌生的与她差不多年龄的一个女子。
她跟后便走上前去,瞧了尉迟茗嫣几眼,问道:“你是谁呀。”
“年儿,不得无礼。公主殿下。”君无弦礼道。
“公主?你是西谟国的公主殿下吗?”年年有些诧异的都忘记嚼。
天哪,身份尊贵的公主竟然在这里,让她给碰见啦。
“王侯大人,这位是?给本公主介绍介绍下吧。”尉迟茗嫣见到比自己年龄小的,就颇有一种长姐的气势了。
“我叫年年,公主殿下好。”她低了低身子,看起来很活泼可爱的模样。
君无弦便解释说一位旧友的小女,在西谟办事,不放心便将她暂且安置在他府上。
尉迟茗嫣闻言,瞬时便与姜瑾对上了一眼。
要这样说的话,那这个年年岂不是阻拦在阿瑾姐姐与王侯大人之间啦?
她耳朵可没聋,方才分明听见脆生生的一句,“弦哥哥”,听的她莫名就有些气焰来了。
阿瑾姐姐淡然自若,但她可做不到熟视无睹。
“年年,你看起来比我小那么两岁的样子。方才为何要唤王侯大人为弦哥哥呢?岂不是很不尊重大人呢?”尉迟茗嫣道。
“公主勿怪,年年岁数尚轻,请公主念她童言无忌。再者,先前本候与年年便相识,遂也便唤习惯了。”君无弦淡然解释道。
就算是这样吧,但她为阿瑾姐姐有些不平。
就因为这年年的爹爹在西谟办事,不放心就这么把她放在这里,住在他的府上了。
阿瑾姐姐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心底一定很介意的吧。
不行不行,这年年是怎么样的孩子,她得探一探才知。
“那,她要在这里住多久呢?”尉迟茗嫣询问道。
姜瑾也不言话,十分坦然的站在一旁。
“暂不知。”君无弦言道。
什么?暂不知,那也就是说不知道要住多久咯?
尉迟茗嫣当下便有些不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