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的回应着他。
君无弦轻轻离开,低声道:“姜儿,莫怕。”
姜瑾点头。
房外,阿俏宽慰着合须,虽然并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你说话呀?”她问道。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问。
这不废话吗?
“皇上有意立姜大小姐为后,我担心主子与大小姐……”
阿俏一听,顿时十分的气愤,问道:“皇上怎么这样啊!为什么会这么突然,之前也从未听说过皇上喜欢我们家大小姐啊,怎么回事,你快说。”
合须便说早朝的时候有朝臣提了出来,但是皇上虽然嘴上没有答应,心里头可不就是那么想的。
大将军功高盖主,后宫之位空缺,放眼望过去,也只有大小姐是最适合的。
且这样一来,姜家的势力皇上也可以巩固了。
所以他便就是担心这一点,怕皇上会使出什么阴谋。
阿俏很生气,凭什么呀?
“那王侯大人怎么说啊?这可怎么办呀。”她急的跺脚。
好不容易眼看着就要熬到头了,怎么皇上偏偏要来插一脚呢,真是气人。
合须说道:“主子也正在想法子。”
阿俏担忧的望了里头一眼,说道:“但愿大人能想到好办法,我可不想让我们家小姐入宫去!”
他道:“放心吧,相信主子。”
两人谈话间,从空中飞过来一只信鸽。
合须同时与景伸手而上,但还是被他给钻了个空档。
“景,这是不是又是年年小姐来的书信啊?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让我们看看嘛。”他道。
阿俏有些诧异,问道:“年年?年年和你……”
她问景。
景不耐烦的从他手里抽出书信。
“你们不能看。”他收进怀里道。
“有什么不能看的。在一起就在一起呗,看看我和阿俏,就不遮遮掩掩的。”合须说着,还揽过她的肩头。
阿俏一把将他推开,嘴中结巴道:“谁,谁要跟你一起了。”
景觉得他们很无聊,便又飞回了屋顶,看着书信了。
屋内,日头很是明媚。
姜瑾靠在君无弦的身上,瞧着他正在瞧着的书。
“你整日看这些,不觉枯燥吗?”她问道。
因为这上头写的,她根本看不懂,可能男子与女子看的书就是不同吧。
若她择书卷的话,就会选一些诗词来看,或者一些草药经。
但他正看的,如兵书一般,令人枯燥。
君无弦的玉指轻轻翻阅过一页,低头问她道:“姜儿可是乏了?睡一会,用午膳时我再唤你。”
姜瑾不,好不容易的温存,她不想就这么睡觉睡过去了。
更何况,这一路过来,她已经不想再睡了,睡的够久了。
她的脑袋在他的下颔,道:“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些什么,想些什么?”
有些好奇。
他翻阅的手顿了一顿,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睁眼闭眼,皆是想你。”
姜瑾明白,又靠了靠里边,道:“我也是。”
不管在哪里,他们都互相思念着对方,这就够了。
不管这中间的距离有多么的远。
她此刻,就想黏着他,不想离开他半步。
君无弦为了让她倚的更舒服,便不禁身子往后倾斜了一些。
许久过后,姜瑾见他面上眉头微皱,一看他的身子忙坐直道:“你这样腰很酸痛吧。”
“无妨的。”他轻声道。
她暗暗怪自己不够细心,便坐正道:“我给你锤一锤吧。”
他带着笑意看着她,道:“好。”
姜瑾让他平躺下来,而后手上使力的,在他腰侧上拿捏着。
每捏一下,她的心口就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她的手法很轻,怕伤着了他。
这样按揉着,片刻过后,竟见他睡着了。
姜瑾想,他一定很累很累吧。
她停下了按揉,坐跪在一旁看着他的睡颜。
“我很想你,没有一刻的停止过想你。现在又能看到你在我面前,我都仿佛做梦一般。”她轻轻道。
离开他的时候,她每个夜里都会梦到他。
很庆幸,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她能在梦里见到他就很开心了。
姜瑾就着他身旁,缓缓的躺了下来,侧身看着他。
此间,北疆。
顾逊之已经得到消息。
“我要去一趟西谟。”他道。
竹苓阻拦道:“不行,王现在根基还未稳,这个时候就擅离国土,难道王就安心吗?”
“我自己心里头清楚。”他道。
“可是……”
话还未说完,外头有守卫递上来一张请柬,说道:“王,是西谟递来的请柬,说恭贺小太子的出生,请王去西谟参加宴会。”
顾逊之接过,隐隐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
他道:“这下,你便不会再阻拦我了吧?”
竹苓低头道:“不敢。”
她现在只是女御医,但却奉了王妃娘娘之命,好好在他身边提点。
现在北疆王与王妃已经去了乡下过他们的安稳日子了,不能够让他们牵挂担心才是。
既然是西谟皇帝邀请的,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去了。
或许该来的总会来,该躲的也总是躲不开。
顾逊之心中满是欣喜,他回到了房内。
过几天,过几天就要去西谟了,可以见到瑾儿了。
多久了,有多久了,他没有见到她,想念想的快要发狂了。
他策马去了军营里,将所有的事宜交代了一遍。
竹苓问道:“王,可以带我去吗?”
她看他如此,仿佛是要去一段时日的样子,如果她在身边,就可以多提醒他。
顾逊之道:“你留在北疆,替我看着些。”
果然是这样,王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那王若去了西谟,替我向瑾儿姑娘问候一声。”言完,竹苓便缓缓退下了。
他很是喜悦,打点了一番过后,便想着她若见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很惊讶吧,又或者是故人重逢,也很开心。
顾逊之想了许多,夜里竟失眠了,他巴不得宴会早日来到。
西谟,姜瑾也收到了请柬。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便问婢女道:“这份请柬,北疆可有?”
婢女说道:“回大小姐,是有的。”
……果然,也就是说,逊之会来。
婢女多嘴一句道:“早就听闻大小姐与世子殿下关系很要好,想必也很期待这次相见吧。”
她这话说的怪怪的,姜瑾也没放心上,只是道:“多谢姑娘送来请柬,慢走。”
自从她去了凉国后,什么事情也不知了。
顾逊之回到了北疆,想必尉迟夜知道后也不敢怎么样。
“对了,不能再唤世子殿下了,殿下已经是北疆的新王了。”婢女提醒一句,便告退了。
什么?!姜瑾诧异万分。
他已经成为北疆王了?太好了,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
他终于做到了,终于坐上那个位子了。
她希望能够好好治理北疆。
此时此刻,她也开始庆幸起来,与他决断,是一个正确的做法。
毕竟她不能够耽误他,也不能干扰到他,不能连累他。
但……他不知对她会不会责怪呢。
再过几日就要见面了,曾经他们二人是多么要好的朋友。
再次相见,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小姐,喝点酸梅汤。”阿俏道。
这夏日炎炎里头,喝这个最是解暑。
“小姐,奴婢方才听府里的下人说,皇上近日好像要从什么地方请来那个,那个大祭司。大祭司是什么呀?小姐你知道吗?”
府里头的下人消息灵通的,都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大祭司……”姜瑾细细揣摩。
尉迟夜要请大祭司来做什么?在宫中做法?
他这皇帝当的未免也太神神叨叨了些,近日这盛世安稳太平,有何好卜算的?
“小姐?”阿俏见她想的出神,便也就没有打扰。
她拿着酸梅汤,在院子里散着步。
即日过后,迎来了宫宴。
姜瑾随同父亲一道进宫。
“父亲,我想在这里等一等他。”她道。
“那为父便先去。”
阿俏问道:“小姐是在等王侯大人吗?”
她点了点头。
蓦然,等了许久,不远处有好多朝臣围了过去。
姜瑾眯眼。
阿俏道:“小姐,那边想必来了个大人物,会是谁呢?”
她放眼望过去,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咯噔。
“是顾逊之。”她道。
“啊?世子殿下?他也来啦?”阿俏有些尴尬。
怎么说呢,前一段时间,小姐都斩断了与殿下的联络来着。
顾逊之也见到了人儿,一身飒然的走了过来。
姜瑾低头看到他的靴,渐渐抬头。
“别来无恙。”她笑说。
“瑾儿……好久不见。”他的眼中装的太多,已看不明切。
阿俏意识到自己不该站在一边的,于是便道:“奴婢去看看王侯大人来了没有。”
于是便离开了。
顾逊之走近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他再走近一步,她便再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瑾儿,为什么?”他问道。
姜瑾说道:“恭喜你,继承为北疆新王了。”
他却满是苦涩,说道:“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个位子的瑾儿,我只想要你,至始至终,我就想要你。可你为何,总是拒绝我呢?”
她也很难受,很难过。
因为她知道,他以前是何等的鲜衣怒马,纨绔少年,意气风发。
在他的面上,时常能看到轻笑,有的只是无尽的不正经与轻佻。
但是,人总是要变的,所有人都会变的。
处境变了,时局变了,她也变了。
姜瑾看着他眼中带着期盼,叹道:“逊之,你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顾逊之一瞬间的欣喜,道:“你唤我什么,你再唤一遍好不好。”
她道:“若要让看见了,不大好。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同你联系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是想让我了无牵挂,将心思皆放在北疆上。”他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的用心良苦,何不早日放手呢,对我们彼此也好。”她劝道。
顾逊之摇头,看着她说道:“若没有瑾儿,我拥有了那么多,也感觉什么也没拥有一样。我想同你回到过去那般,可以吗?”
他是北疆的新王,但此刻却像个孩童一般问她,可不可以回到从前那样。 ▪Tтkā n▪c ○
但答案是残酷的,是残忍的,她只能道:“不可以。”
“瑾儿,瑾儿,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看不到你。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多么的难熬,我快要发狂,你可知道。日日夜夜,我的脑子里都是你。每一日,都比昨日更想你一些。你忍心吗?”顾逊之诚恳的问道。
姜瑾道:“你该认清自己。”
“我……”
“见过大王。”君无弦的声音从他的身后缓缓响起。
他眉目间带着些许的烦躁,又是他。
“瑾儿,我们去一边说话吧,我有好多话想要和你说。”顾逊之期盼道。
姜瑾见到他身后的人影,便生疏的礼道:“宴会就要开始了,阿瑾告退。”
于是,她便从他身旁经过,来到那身后的人儿身边。
“让姜儿久等了。”君无弦轻声道。
她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们走吧。”
顾逊之的拳头攥起。
到了宴会上入座,他就坐在他们的对面。
姜瑾感受到那炙热的视线,只是头低低的。
方才那么做,她心中也很不好受。
但是,为了各自都能够安好,她不能不如此。
她明白顾逊之的情意,这么久了,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为她九死一生,出生入死,她却只能一次次的远离他。
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变得更好。
而她,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总有一日,他会想通的。
姜瑾将心头的难过暂时的丢弃,她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是君无弦握住了她的手。
他总是能给她带来温暖,让她安心。
宴会还没开始,顾逊之便一杯接一杯的看着她,兀自饮着酒。
阿俏站在姜瑾的身旁,见到了那般,也很不是滋味。
这一路,她都看在眼里的,他们的关系那样好,是多么好的好友啊。
现如今再见到故人,小姐却只能够不断的对他疏离,陌生。
宴会从尉迟夜来的时候便开始了。
一旁的奶娘抱着小太子尉迟元。
姜瑾这才看到了小太子,生得很可爱,与皇贵妃很相像。
眉眼是像皇帝的。
“诸位今日都是朕请来的贵客,朕喜得太子,但贵妃却因为产下元儿而走了,朕同时也很悲伤。”尉迟夜说着,面上看起来当真有那么几分悲意。
但她看得出来,他都是装的。
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心?只可惜了皇贵妃娘娘。
“朕另外在此,还要恭贺恭贺北疆的新王。”尉迟夜看着顾逊之道。
“多谢皇上喜贺,能来此宴上,我也甚感荣幸。”他回道。
姜瑾暗暗在心中赞赏。
他成长了。
“另外,朕还要公布一件事情。那就是朕挖来一个好人才。大祭司,出来亮个相吧。”尉迟夜看向一旁道。
随后,走来一头发发白,但年纪却不大的男子,道:“多谢皇上。”
“大祭司,有什么话要说的么。”
“臣自先祖以来,便精通星运之术,能观测天象,算出星运周转。”大祭司道。
这底下的朝臣们纷纷窃窃私语。
这该不会是什么江湖的骗术吧?有人心里案子腹诽道。
“皇上,咱们西谟一直国泰民安,根本不需要什么大祭司。”有位老臣意见道。
“这位大人此话差矣,自古以来,都有看天象测星运一说,且星命无常,世事难料。若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晚了。而臣,就能够提前预测到这些,帮助西谟化险为夷。”大祭司道。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有些朝臣也不是很看好。
但另有人说道:“臣觉得此举可有,左右空中职位诸多,也不多这一个大祭司。且看看一段时日也无妨。”
尉迟夜面上有些不悦道:“朕,并非是同爱卿们商量。朕只是让大祭司出来露个脸,让爱卿们互相认识认识。怎么,爱卿们不满意朕的做法?”
“皇上恕罪,臣绝不敢忤逆皇上。”那位大臣道。
大祭司道:“皇上,宴会已经开始了,不如在此之前,让臣为诸位尽个兴吧。”
于是便请来许多舞女上来助兴。
此间,众臣皆看着热闹。
姜瑾问君无弦,“你不看吗?我觉得这些女子的身段都不错,你觉得呢?”
阿俏在一旁捂嘴偷笑。
他轻笑一声,看了一眼,说道:“确实。但,在我眼里,却不及姜儿半分。”
她抿嘴,嘴角漾着笑意。
君无弦对上了顾逊之的眼神,二人无意间已经进行几个来回的眼神交锋了。
姜瑾望过去的时候,二人已经收回了目光。
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淡声笑笑,抬手饮了口茶水。
一舞完毕,众朝臣看的也十分的尽兴。
“接下来,请爱卿们随意。”尉迟夜面上带着悦意道。
奶娘便将小太子尉迟元抱了过去,他抱着道:“元儿,看看父皇,父皇在这里。”
姜瑾不经意的与那大祭司对上了视线,那一双眼看着她有些渗人。
她不自然的撇开。
而后再看过去的时候,其已经站在一旁看向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