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青衣走到段无邪和高渔身旁,低声道:“还不走?莫非等着人家回来算旧账?”说完,又压低些声音,附耳吩咐了二人几句话,好像是命令二人去查探什么事情。
两人面色露出诧异之态,躬身抱拳应了一礼,转身下楼而去。
少妇被田馨儿软磨硬泡的拖上楼,王嵩不敢阻拦。
两个女人都剽悍难惹,他可不想自找麻烦。
待见铁青衣放走段无邪二人,本想制止,却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眼见段无邪和高渔走远,才一把揪住铁青衣的袖子,佯装气愤的叫道:“嘿,你小子放走了段老匹夫,岂不是成心搅黄了咱家的赌局么?你得给咱家一个交代!”
方才,酒楼的执事向田馨儿诉说酒楼上发生的一切事端经过,铁青衣都一字不漏的听到。
此刻,这和尚明显是意图栽赃耍赖,不由失笑道:“王大侠,这可奇怪啦,明明是那位夫人没有数出‘三’字,赌局是否成立,和在下可没有任何关系。”
王嵩瞧瞧桌子上的大把银票,咽了咽口水,寻思了半天,“呯”地拍案喝道:“也罢,就给你铁小子一个面子。今日的赌局,暂且算做不胜不败的两和之局,在场的各位英雄意下如何?”
下注之人,除了那酒楼的执事积极地应声答应之外,余人面面相觑,却再无一人作答。
王嵩瞪眼道:“怎么,各位难道有异议?”
铁青衣见他胡赖蛮横,想起早晨被这和尚要挟勒索,正好趁此机会报仇雪恨,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各位英雄也许是没有听明白王大侠的肺腑之言,那铁某就为各位再详细解说一下。”
清清嗓,铁青衣手指王嵩,朗声道:“这位乃是‘崆峒派’鼎鼎大名的狗肉大师,如今还俗,现在乃是江湖上腰缠万贯的王嵩王大侠。但无论是狗肉大师还是王嵩大侠,贵为‘崆峒派’的大弟子,说话那自然是一言九鼎。
“这位王大侠既然说是两和之局,那就一定是两和之局。谁有异议,尽可站出来,和王大侠‘崆峒派’的绝学较量较量。”
说到此处,王嵩听着顺耳,伸手拍拍铁青衣肩头,示意铁青衣够朋友。关键时刻能勇敢的站出来为自己出头说话,不似那老马猴一直阴沉着马脸。
铁青衣点头回谢,续道:“何况在下觉得,假使阁下你就算能赢得了‘崆峒派’的绝学,那就不妨再和‘青城派’的道人一较高低。
“假使阁下你又赢了‘青城派’的道人,那就再和‘峨嵋派’的高手较量较量,再和‘少林派’的大师们比划比划。
“呵呵……,假使阁下最后全部打赢了‘四大宗派’的高人。依在下之见,届时,阁下早已名震江湖,可也就不必在乎这小小赌局的输赢啦。”
众人轰然大笑,登即就有个汉子走到桌子前,恭恭敬敬的对王嵩施礼说道:“王大侠言之有理,晚辈同意两和之局,适才下注五百两,还请王大侠查验。”
王嵩大为高兴,暗暗对铁青衣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好说,好说。咱家认识你,你就是第一个下注的好汉。好,好,果然为人豪爽又识大体。”边说边点验银票,准备返还汉子本金。
铁青衣两人一唱一和,这一番连逼迫带恐吓,可羞臊坏了老渊道人,几缕灰须都气得翘了起来,手指铁青衣,半响说不出话。
铁青衣笑嘻嘻问道:“道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么?如果想说什么事,那就请道长尽快开口。王大侠正准备返还大家赌金,眼看着‘四大宗派’的威名,可就即将再一次名扬四海啦,恭喜,恭喜。”
忍无可忍,老渊道人一个箭步蹿出,一手按住桌上的银票,大怒道:“你这和尚,好不知羞臊,四大宗派的脸面都给你丢光啦。”
“咦?”王嵩愕然道:“老马猴,你又发哪门子癫?”
老渊道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王嵩仿佛都感觉到了一股热浪灼面,不敢对视,心虚的退后了几步。
老渊道人目光灼灼,大声道:“自古赌局最是公平,若是强赌硬赖,又和强盗剪径的行为有何区别?”说着,回头看了看王嵩,后者难得的脸色一红。
老渊道人接着说道:“按规矩讲,段无邪和高渔两个人并非是在那位夫人三个数字之内,自动下楼。老道旁观者清,赌局获胜一方应该是下注的各位英雄,现在就请各位英雄前来领取应得的赢金。”
先前下注的汉子嗫嚅的瞧瞧脸色尴尬的王嵩,未敢应声。
其他人互相瞅瞅,也没有人敢动,但个个的脸蛋上都闪出几丝欢喜的神色。
老渊道人数出三千两银票,放在那汉子手中,大声道:“这位好汉下注五百两,赌注以一赔五,连带本金一共合计三千两,请收下。”
那汉子两眼发光,双手微微颤抖,但还是不敢收下银票。
老渊道人嗔目大喝:“难道阁下还真的想和老道比划比划吗?”
这一声大喝,直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那汉子身子一激灵,银票险些脱手,赶紧收起,躬身退下。
余人不敢再做犹豫,当下一个个上前领取赢金。
老渊道人唤过酒楼执事,帮助一一发放,就连那酒楼的执事也分得了一万两千两银票。
王嵩瞧出这老马猴是真的恼了,一双凤目紧紧盯着桌上的银票,算是领会到了昨天段无邪眼见银票一点点减少的滴血剜肉般的心痛。
不过堪以告慰的是,全部赔偿完毕,桌子上还剩一锭金元宝和几千两银票。
王嵩大步上前,正待一把抓起。却见老渊道人抢先一步收起银票和金元宝,小心翼翼的放入怀里。
王嵩大怒,厉声道:“老马猴,你还待怎样?”
“你这和尚一有了钱就忘本,为了免得你日后胡作非为,老道暂且替你保管这些银钱,怎么?莫非你这和尚也想和老道较量较量不成?”
王嵩咬牙切齿,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
众人一见苗头不对,纷纷退后。
铁青衣抚掌大笑:“崆峒、青城两大高人各展绝技,‘魁元楼’僧道斗法,不日内必定传颂武林,小子拭目以待。请两位不要手下留情,快快动手,也好让大家一饱眼福。”
王嵩定定盯着老渊道人,忽然怒吼一声,却蓦地一脚飞踢铁青衣。
与此同时,老渊道人右掌如电,斜侧里拍向铁青衣后背。
二人同时发难,一脚一掌将铁青衣前进后退之路尽数封死。
哪知铁青衣早有防备,展开“星罗云步”,倏忽从二人中间穿过,跃身上了四楼楼梯,嘻笑道:“两位不地道,怎的反而攻击起小子来啦?”
二人异口同声的骂道:“臭小子,都是你在挑拨离间,你这个坏小子,才是真正的不地道。”
铁青衣居高临下回顾楼上诸人,义正言辞的道:“愿赌服输,公理自在人心。铁某人一腔正义,也不过是为了楼下各位英雄讨个公道,两位何必恼羞成怒?”轻轻一言,顺水推舟,又把义愤转嫁给一僧一道。
众人中,登即有人露出一脸感激的神情。
铁青衣哈哈大笑,转身拂袖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