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不由得开始咒骂这具身主,你是多么招人恨啊,个个都恨不得弄死你。
不过,依江落落暖女的性格,总是把人想得太好,可这个世界的人啊,个个都另长了一副心肝肚肺,要十个心脏才够折腾。
江落落想了想,干脆噔噔噔跑到国师那桌去坐着,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都是跪坐,而男子大都是盘腿坐,江落落明明一个小破孩,却是盘腿而坐,国师顿时觉得自己没有在礼仪上好好教育女儿,唉,傻了好几年,果然调教起来有些费劲啊。
周围的宾客哗然,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居然坐到了男宾处,礼部尚书夫人刘氏轻笑着说道:“银玲公主真是爽利人,咱们这样的可就不敢往男宾处跑了。”爽利?再蠢的人也知道刘氏在讥讽她不守礼节吧?
一席话说得宴席上不少人低声轻笑。
“那是因为你没有一个当国师的爹,也没有公主的身份啊!”江落落端起国师的茶杯喝了一口,冷冷地回击了过去。
舜帝愣了一下,他的小落落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犀利了?居然会当庭回击,那个怯怯懦懦,一脸迷茫的可怜样,都看不到了。
没有吱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堂下。皇后垂下眼帘,小口啜着茶,笑吟吟对舜帝说道:“终究是新茶才最香呢。”
端木贵妃也笑着说道:“托姐姐的福,这么好的茶,妹妹也尝到了。太后那儿也有好茶的,只是太后娘娘啊,依心情,心情好了,咱们就能尝新,心情不好啊,就只能听听经。”
太后掩嘴笑道:“就你皮实的话多。”
秦太妃见她们几个喝茶打趣,自己和侄女完全象不相干的人一样。脸上堆着笑,可是在外人看来,她那笑跟哭一样难看。
这边的刘氏被江落落的话堵得一句都说不出,还敢说什么?正想说话呢,江落落冷冷的目光就瞟了过来,那个眼神,让她如坐针毡,她说不出那目光里透露的是什么,只是陡然就打了个冷颤,慌忙低下了头。
江落落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性子比以前温暖了许多,总喜欢结交朋友,可是对那些狠毒冷淡的人何必温暖?
回到国师府,自然南宫越程早早就把上官顼云扯回房间了。
江落落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佩庐不知道江落落在转悠个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吃多了,饱饭撑得慌。”江落落头也没有抬,持续不停地走动着。
元娘走了过来:“姑娘,行李什么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江落落叹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走到国师的书房外,书房还亮着灯,透出了国师正在挑灯夜读的身影。没有进去,江落落只是站在门口呆呆看着。
屋子里传出了轻声的咳嗽,江落落忙推门进去:“爸爸。”
江抑之没想到女儿会过来,头发湿漉漉还没来得及绞干。江落落连忙从架上取了干手巾过来,替父亲绞发。
“落儿早点去睡,这些琐事让小厮们做吧。”国师拉住江落落,当然是不舍得让女儿干这些事情。
但手中抓住软乎乎的小手却坚定地抽走:“爸爸,就让女儿尽尽孝心吧,过两天一走,咱们或者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落儿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好不容易,有爸爸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略有些哽咽,手上动作却不停。
国师心里一酸,垂下了手,任由江落落动作。
“爸爸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又不粗。”江落落轻轻说着,还用手擦了下眼泪。
国师轻笑:“头发细会怎么样?”
“嗯……”江落落转了转眼珠子,笑道:“以前有种说法,头发多又粗的人,性格暴躁,头发柔顺的人,性格好。”
“好啦,差不多啦。”江落落又从一边取来橡牙梳子,一下一下梳着。
梳得柔顺后,江落落坐在国师面前,轻轻地说:“爸爸,我,我想三日后就启程,得去找到金佩,然后,再去……”
国师握住女儿的手:“落儿,爹爹舍不得你,但你身受召唤而来,不得不去。”国师的话语声越来越小。
江落落笑笑,“爸爸,当您的女儿,真的很好!不要为我太担心,若是女儿真的回不来,那您就再娶一个性格好的,生个女儿还叫落落呗。”
“傻孩子!”国师捏了捏她的脸,“落儿,答应爹爹,一定要活着回来!”
江落落望着国师殷切的目光,江落落郑重点点头。
不几日,江落落要动身了,这一次,她的的确确抱了必死的念头,因此,整个人非常静,那种安静超出了一个身为十来岁姑娘应该有的平静。
二皇子,四皇子等都来送行,司徒霖云专门送了轩辕仲卿一块泛着莹光的玉佩,表达了友好来往的意思,四皇子则跟南宫越程和上官顼云唧唧说个不停。
端木幽幽则含着眼泪,抓着江落落的手,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江落落笑道:“幽幽,别这样了,我可以一路写信回来。你也要记得写信给我哦。”
“落儿妹妹,路上千万小心,鸿哥哥等你回来。”陆迎鸿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就帮着众人搬东西。
江落落望向父亲,今日父女俩都极有默契,互相微笑相对。
爸爸,我要走了,也许不再回来,请不要难过,也不要挂怀,若是死了,或者能回到那个世界,若不能回去,就到地下陪我的妈妈吧。
上车之际,江落落给了父亲一个大大的拥抱,父亲身上那淡淡的檀香味,她想永远记在心上,忍住心里的不舍,终于跨上了车,元娘佩庐等随即跟上,清儿只能挥泪告别。
一放下车帘,江落落的眼泪就流得象泉水一样,元娘轻轻拍着江落落的背,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陪着。
江落落用手绢擦了擦眼泪,努力使自己恢复了平静。
马夫是父亲特地指定的,江落落留意了这个细节,难道说会有人在马车上做什么文章吗?元娘和佩庐虽有功夫,但从未见识过,并不知道水准。
江落落看了看角落用小棉被包裹起来的小坛子,随小坛子包的棉被里,国师的二十万两银票缝在里面,被面用的是半新不旧的料子,就是为了不引起怀疑。
各种解毒药丸,都配了不少,连护卫们都有份儿。应该备足了吧。
但是,那个金佩,究竟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