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落落在发呆,南宫越程轻轻摇了下她,回神才发现自己走神了。不好意思地朝南宫越程笑笑,打了个呵欠,南宫越程立马上前拉住江落落说:“小妹,我看你这些日子实在太辛苦了,赵太医说你前儿咯血,你得好好养养才行,别这么跟自己死扛。”其实赵太医跟南宫越程说的是江落落最多能活两年,一边抚须一边叹息着:心痛啊心痛啊。
江落落轻轻拍了拍南宫越程的手:“大哥,这个身体是先天注定的,我估计是因为上天给了我预知能力,所以不让我太健康,免得泄露过多的秘密,不过,在这儿能有大哥陪着,我觉得真是很开心,时候不早,我再多写一些,写完《六韬》我便准备动身去东越。”江落落走到床前去拿来包袱,打开后,取出所有大件的金银珠玉,交到南宫越程手中,“大哥,秦家旧屋的这帮孩子们都是好人家的,性子和为人都善良,我想请你拿这些钱给他们一个稍微优厚点的生活环境,让他们识字,将来才有更大作为。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强则国强,不是吗?最好能教他们刀马骑射和一些防身的本领,不至于受人欺负。穷不可怕,穷得光剩下钱才是真的可怕。”
南宫越程点点头,突然说:“嗯,小妹,我可不可以将阿云带来住这里?我想在你离开之前一直看着你。”也许这话有点煽情,说完这话,南宫越程耳根微微发红。江落落笑着说:“当然可以啊,我还能再帮着瞧瞧世子爷的身子,越早恢复就越好。”江落落低下头轻轻说道:“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哥哥,感觉挺好的!”笑嘻嘻地用力抱了抱南宫越程的腰,搓了搓手,又坐到桌案前提笔书写,窗外的雪花又开始飘起来。
背后传来南宫越程的声音:“小妹,大哥先出去办事,一个时辰后见了。”江落落一转头,已经不见南宫越程的身影,有个会武功的哥哥,说起来面上也特有光彩。江落落笑了笑,继续她的事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江落落没有停笔的打算,越发的认真了。
轻轻有人走近:“小姐,这会子饿了吧,我端了点心来,要不先吃点?”是丢丢的声音。
江落落愣了一下:“先放下吧。刚才我让黄正卿帮我提壶热茶来,你门口迎一下,看看怎么还没来?”说着将笔搁下,右手将桌案上的茶杯紧紧捏在手里。背后的丢丢闻言立即回答:“好的,奴婢这就去。”说着便走出屋外,屋内的江落落感觉背后冷汗湿透了内衫,似乎额前都有细汗了。
江落落推开窗便唱着:“阿里郎,阿里郎,阿里郎呀郎”,钟狮的声音立即从门口传来:“小姐,出什么事了?”阿里郎这个调子,是江落落与钟氏护卫军的约定,一旦她唱这个调子,说明有危险:“钟狮,是你吗?”
“正是小的。”钟狮回答。
江落落立即说道:“你先进来,我有事跟你说。”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脸很圆,双眼皮,眼睛大,眉毛又长又浓,脸上还有酒窝,长得倒是很英俊。江落落突然觉得南宫越程是外貌协会的,招的护卫都这么俊俏,翻翻白眼对钟狮说道:“上次大哥说拨四个护卫给我,人手是否到位?”
钟狮点了点头说:“最迟后日即可到位”,江落落站到窗前很小声地说:“有刺客乔装成丢丢的样子,你们知道吗?”
钟狮闻言大惊,连小姐都发现了,他们这些护卫居然没发现,实在太丢人了!“小姐您如何发现的?”江落落见钟狮的表情,心中猜到几分,便说道:“她是自己暴露的。你赶紧去后院看看丢丢怎么样了,另外我刚才借口黄正卿,你也去瞧瞧。”
钟狮朝江落落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帘子一掀,竟是宁儿来了:“姑娘,您把宁儿抛下就不再要了么?”说着宁儿的眼泪便冒了出来。眼前这个是真的宁儿,江落落可以确定。当即心下一宽,一把拉过宁儿凑到她耳边说:“现在什么也别说,我遇到危险了,你先躲起来,若是见到丢丢称呼我小姐,你就将她拿下。”宁儿依言跃到梁上,江落落异常羡慕古代这种轻功,一个飞跃能有十几丈甚至二三十丈远,就象只小鸟一样可以扑腾。
门帘轻轻一响说道:“小姐,四处都不见黄正卿呀。奴婢给你提了沸水来。”江落落笑道:“好的,帮我先冲茶吧。”丢丢笑着打开茶壶盖子,朝里头冲茶,突然手一翻,那茶壶盖子便直直袭向宁儿!同时那丢丢手中忽亮出一把短刃,朝江落落刺去,江落落倒还有跆拳倒的底子,轻盈闪过,但假丢丢出招又快又狠,转眼间就攻出三招,都被江落落堪堪避过,宁儿从梁上跃下,却发现袭击者的招式很眼熟,跟着攻上几招,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不想那人却朝前一挣,头发连面罩整个脱落,转过头来,居然是侍剑!
这是怎么一回事?宁儿懵了。侍剑为什么要刺杀江落落?两者之间并无太大关系啊。“侍剑,你疯啦?”宁儿一边躲避着侍剑的攻击,一边大喊,但侍剑并不说话,只是一直喂招,面色铁青,似乎心中饱含了极大的怒意。宁儿一面跟她说着话,一面抵挡,一时之间,竟落了下风,忽然侍剑背后寒光一闪,是钟狮执剑攻向侍剑!侍剑欲躲开背后之剑,被宁儿寻着个破绽制住,动弹不得。
侍剑冷冷地轻笑一声,便闭上眼睛。宁儿向江落落禀明:“她是和宁儿一起的侍剑,我们还有侍歌、侍琴、侍画、侍酒、侍茶,侍棋一共八人。如今宁儿被指来照顾姑娘,九殿下身边留下了其余七位姐妹。”
九殿下,是顼晏!江落落陌然心口一痛,顼晏真的认为自己动手害了一干人等,因而让指令她们下狠手了吗?只是我几曾去害过人了?江落落心里很难过,被人冤屈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心里长长一叹,罢了,他讨厌自己,恨自己,就由他去吧,按照今日把脉的感觉来看,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啊!
江落落轻轻地说,“放开她,让她走吧。”宁儿吃惊地望着江落落:“姑娘,她可是要您的命啊!”
江落落勉强一笑,说道:“实在想要,就拿去吧。”将宁儿手中的匕首拿起,交到侍剑手中,蹲下来很小声地说:“请回复九殿下,我有一件不得不马上做的事情,事关天下苍生,我不能以个人恩怨要求他不杀我,但请在我做完这件事以后。如果我还活着,那就回到秦家旧屋来把命给他,如果我死了,他也就少了一个讨厌的人,或者便能过得稍微快活些了。”江落落说完了,依然面带微笑,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来。在这个地方,实在是活得太难了,太委屈了!
侍剑接过匕首,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一个毫不起眼瘦弱的小姑娘,但却散发着强大的温润坚韧的气息,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象是空灵?还是看透红尘的睿智?侍剑看不懂,只一个灵妙地转身,瞬间失去了踪影。
宁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不安来自哪里,如果说九殿下真的对姑娘下手,那她真是两边为难,一边是曾经的主人,一边是现在需要效忠的对象,她该怎么办?江姑娘年岁虽小,但心地实在是善良得让人不忍伤害,也从不对她疾言厉色,反而很关注她的内心需要,懂得又多,也不吝吝传授,象这样益师益友的主人,这一生可能都寻不到,江落落是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一个人。
“小妹!”掀帘进来的是南宫越程,见江落落一个人怔怔站着,“你怎么啦?快看看我把把谁带来啦?”南宫越程从门外拉进一个人,是俊秀的上官顼云。正微笑看着屋里的人,南宫越程发现气氛不对,“小妹,怎么啦?发生什么事啦?”
江落落抬起头,强笑道:“没什么,吩咐宁儿去厨房看看赵太医那儿是不是要帮忙,可巧大哥和世子爷就来了。”
“落儿,不要叫我世子爷,叫我阿云吧。我以后也不叫你江小姐,叫你落儿,否则显得你我格外生分就不好了。”上官顼云的微笑是发自内心的,见之忘俗,心想这个外貌协会的大哥,终于找了个世上罕见的美男啊。
原本江落落是不想把这件事让南宫越程知道,但是钟狮却不愿意,提剑向南宫越程行礼:“启禀主子,刚才小姐差点遇刺!”
“什么?”南宫越程和上官顼云都吃了一惊。
南宫越程拉住江落落细细打量,“小妹你没事吧?”“落儿你没受伤吧?”瑾王世子也很关切地问道。
南宫越程转而看下宁儿,眼中的冰冷与狠绝把宁儿吓了一跳,硬着头皮说道:“世,世子爷,不,不是宁儿做的。是,是九殿下身边的侍剑!”
上官顼云一愣,“不可能啊。九哥一直让侍剑一直负责给我煎药,从前日起还给我端茶送水,刚我随越程出来之时,侍剑还在屋里呢,今天一整日,她都在书院啊。”
江落落出声了:“大哥,我不想知道是谁。无论是谁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总是要离开这儿的,如果是侍剑,就说明九殿下容不下我活着,如果不是侍剑,就说明有人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活着就行了。但宁儿说对方是侍剑,她的兵器用的是一把短刃。”
宁儿站出来施一礼说:“二位世子爷,那匕首是侍剑独有的兵器,当年九殿下所赐。再说她容貌与侍剑一般无二,所以,所以宁儿以为那刺客便是侍剑。”顿了顿又说:“我们有一年多未见面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
南宫越程侧过头吩咐:“钟狮,你跑一趟,问九殿下是不是真的不允许小妹活着,是或不是,让他给个明确的说法。”
“不必了!”门外响起了顼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