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落转头看向南宫越程和上官顼云,他俩都沉默着,没有吭声,气氛压抑起来,这么说,对方是刻意的要调开南宫越程了?居然会朝安王下手,而且正值顼晏与顼政都不在大都的情况下。
想必他们是严格计算过了,算计到江落落一干人等会在路侗过跑马节,也算计到沈若尘几时能与他们会合,还刺伤了父王,那么身主的父亲也就是国师大人,他是否安好呢?
“钟虎、宁儿!”江落落平静地说道:“你俩现在启程,去安王府,如果他们情况还好,你就写信说,酱油要酿两千斤才够。如果出事,而且情况紧急,就说酿酱油的豆子不够了,有不少霉烂的。宁儿,你去照顾安王妃,若是她有孕了,你就绣几张竹叶的帕子给我,若是安王妃身子有恙,你就绣几张梅花的帕子让人捎来,直接送到容郡王府上去。都听懂了?医药调理,去求赵太医帮忙,打探消息的话,让江宅的孩子们出去!”钟虎与宁儿对望一眼,施礼退下。
江落落又坐在南宫越程的身边说道:“大哥,我现在可以走动了,今晚参加完路侗的跑马节,明日一早就动身吧!”
南宫越程和上官顼云倒是面色平静,如今共同的对手都已知道,见对方这么能见缝插针地下手,说明已对他们的行程了如指掌,身边都是自己的人,但是谁能担保在利益引诱下他们的人不会见利忘义呢?
南宫越程手指轻轻拂弄着江落落的刘海,努力使自己微笑着说道:“一切都听妹妹的,只是如今南韶二皇子与我们一同前往东越,因此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将大事耽搁了,再者临行之前,桐云大师有单独会见过我,他说不能因任何事情退缩,现在大概就是第一重考验了吧。”转头又望了望顼云。
上官顼云对江落落说道:“落儿妹妹,你不必担心。我和你大哥都会跟你一起去东越的。”
虽然二人都劝她放宽心,但江落落还是觉得内心不安。“元娘,你去请容郡王来一趟。”江落落想问问陆迎鸿有什么想法。
陆迎鸿走了进来,轩辕仲卿不知道是什么事,好奇心重的他,也跟着进来了,向帐内的江落落等人行了礼又盘腿坐了下来,江落落望向陆迎鸿:“鸿哥哥,父亲给我准备的那些护卫,他们都用什么兵器?”
陆迎鸿没想到江落落问这么怪的问题,于是将那二十名护卫的护卫长叫了过来,那护卫长国字脸,脸上棱角分明,目光直视,一看就是很能让人信服的那种,向江落落施礼道:“卑职等二十一人,十人用剑,十人用软鞭,卑职亦是用剑。”江落落点点头,护卫长刚想退出去,江落落又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江彬。国师贴身护卫。”那护卫长并没有多话,朝江落落施一礼便退了下去。江落落取出几粒药丸,拿给陆迎鸿,并极小声的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交待了一通。陆迎鸿的表情略有些惊讶,但还是点点头便走出了帐外。
江落落又转头对轩辕说:“二皇子,您的身份很特殊,我估计今天会有些不太平,所以您要千万注意安全。”江落落的小脸满是严肃和告诫之意,轩辕不由得点点头道:“好的,本宫……我会注意的。”从小生活在阴谋里,出来更是小心谨慎了,因此他到路侗几天,从不单人出去。
江落落与南宫越程等又合计了一番,最后决定以不变应万变,虽然不见得是上上策,但如今也只能如此,江落落有种无力感,前世发生的,今生还是会发生吗?应该会由于她的介入有不同的结果吧。
未时,跑马正式开始了,头彩是大卑司手中一颗宝孕光含的夜明珠,有婴儿拳头般大,蓝幽幽。跑马的选手,大都从十五个部落中的优秀子弟里筛选出来,马匹也是精壮高大的,马儿扑扑地喷着粗气,更显示它们跃跃欲试的精气神。
路侗的语言与西齐的完全不同,江落落也听不懂,但是大卑司的手势她大概是看明白了,见大卑司高举着右手,突然放下,大帐西侧的鼓声就开始了,一阵接一阵的急促鼓点,突然两声咚咚后收鼓,旁边有人捶了一下铜锣,跑马赛开始了,只听见马蹄奔跑的声音,和马鞭啪啪啪地抽打声,很快几十名选手就跑得不见影子,只留下身后的沙尘滚滚,江落落立即钻进了营帐。
不知道今天究竟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江落落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似乎那条毒蛇离得很近,会趁着你一个不留神,就狠狠地咬你一口,然后将毒液注入你体内,看着你痛苦地翻滚,最终受尽痛苦极其不幸的死去,而毒蛇就是在给别人带来致命创伤的同时获得成就感和快感。
难道,身上的这块朔玉佩就这么值得别人费尽心力的抢夺吗?似乎令狐婉珠的微笑后面,还有什么是她疏忽的?江落落想不出来,反而觉得想多了,头都有点闷痛。江落落从腰音荷包里取出了清心丸闻了一下,好象头痛好一点了,坐在蒲团上努力回想着上一世究竟这段日子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如今那沈美人不但受了宠幸,还被封了夫人,象她这样的身份,已经是走到顶点了,因为西齐不可能让一个异国的美人当帝后,沈若尘也有好好活着,难道说,那十五部落的卑司中,有人怀了别样的心思?
江落落站起身在营帐中转了两圈,觉得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路侗的制度是不可能一直连任的,也就是说最多两任后,就会有新的大卑司产生,而且当过大卑司的人,儿子与孙子都不可能与那个位子有缘,长子还必须送到异乡,也许这是避免他们结党?真是个古怪又有趣的地方啊。
这里到东越也不需要多久了,七八天就到了,那这一次会见到司徒霁云吗?如此想着,江落落摸了摸头上那支不起眼的木簪子,古朴却充满了爱意的木簪,大哥说司徒霁云花名在外,但在江落落记忆中,那双琉璃美眸象深潭一样把她吸住了。
“姑娘!”是清儿在营帐外在唤她。把江落落的思维从遥远的天边拉回现实。
“进来吧。”江落落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清儿走进来后,朝江落落行了礼道:“姑娘,桂木求见。”
“桂木?元娘和佩庐姑姑呢?”江落落见没有人在帐里,感觉很奇怪,这个点,应该她俩都在才对啊。
江落落忽然反映过来,眼前这个人不是清儿!若是这样,桂木是不是也不是当初的桂木了?
“清儿,既然姑姑们都不在,你先去让桂木帮我提桶水来,我要洗洗脸。另外,刚才若尘哥哥说拿好茶给我喝,应该来了,你在帐外迎一迎。”江落落微笑着说道,“啊,还有,那个乌都奈,也要一起来的,你到我大哥那边去拿点油炸鬼来吃。快去,不然若尘哥哥就来了。”
清儿愣了一下,施了礼便出去了。江落落心立即提了起来,两个姑姑是不是被害了?清儿究竟去了哪里?还有大哥和阿云,但她不能出去,说不定,假扮清儿的人,也假扮了其他的角色?那么身边究竟有多少人被换掉了?连江彬在内吗?
忽然外面传来了嘈杂之声,江落落心里一惊,究竟出什么事了?她觉得头又开始闷痛,拿出清心丸又闻了闻,干脆嚼了咽下去,突然就觉得整个人一片清明,似乎舒服很多。
江落落掀帘大喊“乌都奈!”,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有个侍卫模样的人穿过人群向江落落拱手,用生硬的西齐话说道:“银玲公主,乌都奈受伤了,就在刚才。”
“嗡”那侍卫的话,让江落落浑身一颤,“那,他伤得严重吗?”江落落心里有点发酸,因而声音都略微发颤。
那侍卫照实说道:“没有伤到要害,但血一直止不住。”
“快,带我去见他。”江落落很着急,乌都奈受伤的背后一定还有一个什么阴谋。那侍卫倒是很快便带着江落落穿过人群,终于看到南宫越程和上官顼云都在大帐外头,一脸担忧的神色。
江落落紧跑了两步,一把抓住南宫越程,“大哥,阿云,你们在这儿太好了!”原本以为他俩已受害,如今看来并没有事。
南宫越程见江落落神情不对,刚想问什么,清儿从大帐里跑出来说道:“姑娘,您在这儿实在太好了,无论如何都无法给他止血,快去看看吧。”清儿把江落落往大帐里拉,南宫越程也被顺势拉进了大帐,上官顼云自然也就跟着进去了。
大帐内乌都奈双目紧闭,鲜血从肩窝里不停地留出来,那止血药粉一撒上去就立即被鲜血冲散,根本无法凝血。难道说又象过去一样的招数,在凶器上涂了什么药?
江落落取出腰间的金针盒,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首次使用金针。先下针护住乌都奈心脉,然后接连下了十来针,血流很快减缓,但江落落的手已开始发抖,但还是咬牙下了最后一针,然后人就倒了下来,南宫越程格外心疼地把江落落搂在怀里,上官顼云也吓了一跳。
大卑司知道西齐人的医术远胜路侗的巫医,所以见江落落出手他没有制止,长子沈若尘告诉他,连西齐的帝尊都对江落落的医术颇为推崇,因此大卑司也想见识一下,果然看到江落落的小手下针的速度及手法,与他以前见到的都完全不同。
“小妹!”南宫越程轻轻摇晃着江落落,清儿也走了过来,在江落落眉心处按揉了一下,江落落醒了过来,看到清儿,就立即抓住她:“快,营帐那儿,刚才有人假扮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