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怀期望等待的陈总和离开的小师傅们更是满心失落。
原本当小陈是老大的小师傅们可没有给老大面子,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一忍再忍的陈总更是要叫人搬走老陈家要收媳妇的新妆。急得在沸水里跳的陈老青蛙更是跳起脚来给上小陈几拳几脚,找根扁担当背就砸了下去,血丝顺着小陈的嘴渗下来。
“什么鬼姨父,你还帮了这么久的忙,不是你哪有他阴家的今天,这点小忙都不帮。”
陈家人个个指天骂地的说阴家,连带着小陈 充满的怨毒。人总是这样的,在别人需要的时候忘恩负义 要为自己的美好而奋斗,在自己需要的时候期盼每个人都有义务来拉你总是抱怨别人不帮你,喜的是害你的,恨的是爱你的,如此而已。
小陈哭得很伤心,连鼻涕糊了满身都没注意。都要过年了,逼人 不能逼得自己不过年了不是,所以大家都回去了。只是让小陈没过好年,大家还是能过好年的。
小陈绝望了,在大家守岁都守得坚持不住睡了的时候悄悄找到一瓶农药当酒喝了,然后就永恒的休眠,绝望放下等待轮回。
当新年的启明星开始闪耀东方的时候,鞭炮震响着城市乡村。老陈放完鞭炮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家里所有人都起来接祖宗了,就满伢没起来,家里担着这么大的责任自己却在那儿蒙头睡。当然,老陈不认为让小陈离开表姨父的店是自己的错,这是为了儿子上进,只是儿子不争气罢了。 不认为陈会长和师傅们逼儿子就是陈会长的错,毕竟人给的工资就比阴总高,只是儿子是个棒槌而已。
生气的老陈拎着扁担猛的一脚踹开儿子的房门准备着大年初一打儿子去邪气,门刚一开,一股刺鼻的农药味直往外冒,呛得老陈直往后倒。
儿子死了,死在大年三十,撕心裂肺的大叫,喜庆的年节里,全家都走进悲嚎中。一阵悲嚎过后老陈冷静了下来,总要有个人来承担儿子死的责任吧?
肯定是会是老陈自己,那与老陈有密切联系的陈会长 不能出现了,怨恨中当然只有阴会长才能承担让自己儿子死的责任。谁叫自己求他的时候人铁石心肠,硬是没有将技术让出来, 不愿意借钱给自己。当然自己是打着有的借没得还的打算的,这话却是不能说的。
“姓阴的,你逼死了我儿子,我要你偿命。”
老陈叫着陈家族人用一张门板抬上蒙着白布的小陈往阴家店里走,直直的摆在店门前。鞭炮,纸钱,香烛就那么堆在那里,一群悲切的族人大喊大叫的砸着门,看热闹的围得街上水泄不通。事情的始作俑者陈会长见人不是抬到自己店里,很庆幸的四处宣扬阴总的为富不仁逼死员工。
阴总听到消息赶到店里,掀开白布看了一眼青乌中发黑的小陈,心里沧凉中有着遗憾。多好的孩子啊,看着从十五六岁起跟自己学修理,就这么走了,好可惜的。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众陈氏族人将新衣服扯得个稀烂,脸上自然挂满了印痕。
面对不可理喻的老陈和老陈族人,阴总本着不变应万变,不想理会这些人。反正死不死与己无关,只是自己同情而已。
“就是你逼死的,你把我儿子赶走了,我昨天到你家磕头求你都没用。就是你逼死我儿子的。”
“老陈,说话讲良心。陈满自己带着一帮子师傅跑到了鹰扬陈总的店里去了,这就与我无关了,至于他怎么死的,你应该找陈总去。”
这嘴仗打起来就没完没了,老陈是不敢去打陈总的, 就赖上了阴总。事儿越闹越大,惊动了街道和公安,性质就变了。
扰乱节日氛围,扰乱公共序,阴总大年初一给关了进去。阴嫂去交涉,出来过年可以,赔上陈家十万块,要不可能判刑。这就有点不太讲理了。
“这是陈满与鹰扬之间的事,与我们阴氏无关,这事可以找跟着他一起离开的师傅们作证。”
“阴仁啊!你说你有人作证,可是没一个能证明 没一个愿帮你证明。陈会长可是有所有店老板共同作证的。一、陈满根本就没有去他家店;二、陈满的确是不在你店里上班了你 认了;三、陈满的爹大年三十的确是在你家被你逼得跪了。有这三条,你说与你无关?这都成铁案了。”
都成铁案了,还能怎么办,要么赔钱免灾,要么坐牢店被查封还是赔钱,不过不免灾。阴总那个气啊,喊着冤枉就是不肯点头出钱。
“阴嫂,花钱先把人给弄出来再说,能用钱摆平的事就不是事,就怕钱都摆不平那才叫摊上事了。”
“我这儿还有一万多块,先拿着用吧!”
阴嫂自做主张东拼西凑的花了十万块在公安局里与老陈家签了个谅解备忘录,把满脸胡渣子的阴总给捞了出来。
出来的阴总冤啊,跑到各部门去上访,可是所有部门都只有门卫,领导没上班,都过年呢!有值班的领导说得更直接:
“阴仁啊,你说你冤枉的,那你们家为什么要签谅解备忘录。好了,好了,没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就不错了。回去吧!”
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的陈会长适时的出现在某些领导的门外,见着阴总就打哈哈,“老阴啊,流年不利啊。你那摩托上次我就给你说了,你真要不给我,我看你会烂在仓库里哦,那就不值钱了。”
气得不轻的阴总想上前给上一家伙,手却抬不起来,眼里直冒金星,晕了过去。半天,冻醒了的阴总扶着墙爬了回去。然后呆呆的坐在家里一天一夜 没吭声,阴嫂怕出事想送到医院,这才回了一句“没事。”
没事的阴总在元宵节的晚上去看花灯了,是在阴嫂和女儿都睡了以后悄悄的出去的。
十六,所有人开门大吉的日子。报完到的小柯赶紧的往店里跑,就想讨个吉利,让一切过不去的都过去。
远远的,一抹黄色闪动在街头,不自觉的就想起那破包袱。黄色下边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堆的人,有叫晦气的,有叫冤枉的。
走近一看,阴总就吊死在街头,鼓出来的双眼死不瞑目,半伸的舌头冻得发乌。就这么挂在二手街上鹰扬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