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十二月,离年关只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知识港,乃是东瀛列岛上除了平安京外最大的一个港口,今天这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因为多日降雪不停的原因,此时整个东瀛列岛尽皆白茫茫的一片。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一个小船在向着岸边不断行驶着,在现今空荡荡的海面上显着十分刺眼。海面此时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只是这薄冰却挡不住船上的人那迫切登岸的心情。
刷的一声一道血红色的光芒直接在船上升起,船的主人轰隆一声降落到港口上。这是一个雄壮威武的老人,他有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披散着头发,银白色的胡须如同钢针一般显得格外威武。虽然已经到了严冬,但是老人穿的依旧十分稀少,一件黄色的短袖,宽松的亚麻袖子,赤着脚,直直的站在这雪地中。
寒风吹动摩那罗的衣角,摩那罗咧开嘴笑了笑道:“阿弥陀佛,终于到了这扶桑国。呵佛不渡老僧自有魔来渡老僧,佛魔不过一念之间罢了。佛心藏魔如何?魔心有佛又如何?不管佛魔,尽能渡世人出苦海。哈哈哈,善哉善哉。”
摩那罗说罢向着远方走去,摩那罗看似走的缓慢,实际上一步漫出就已然踏出三四丈远,庞大魁梧的身材并没有在这雪地中留下任何足迹,很快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港口却依然和他来的时候一样,白茫茫的一片。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每隔两三日便要降一天的雪,令很多雪来不及化去便重新堆积起来,平安京还好,却是苦了其他地方的人民。无数房屋被这厚重的积雪压塌,不少人只能忍着饥寒在雪地中过冬,寒风凛冽,一夜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再也醒不过来。
初期的摩那罗一路走来,看到有倒塌的房屋便施展百姓帮助他们重新将房屋建起。看着百姓们的欢呼,享受着在中原重来没有过的尊敬,摩那罗只觉得一颗心飘飘然的升了起来。这是摩那罗堕落入魔以来,头一次过的这么开心、轻松,这更是让他坚信了只要人心存善,魔也能渡人,佛魔一身是不分彼此的。
灰蒙蒙的天空上再次飘起了雪花,摩那罗一路向东走着,越是想动处,受难的百姓越小。从这新修的房屋中浓浓的中原风格不难看出,是在专业人士的指点规划下建造的,这让摩那罗来了兴趣。他并没有继续向着平安京前行,而是在附近转了起来。
一路上,摩那罗看到不少没了房屋的百姓团结合作起来,众志成城的搭建中原风格的房屋。见此,摩那罗不禁来了兴趣,他发觉有人在做着跟自己同样的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不用更为省力气的方法。
终于,到了中午的时候,摩那罗遇到了那个他想见的人。那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和尚,他穿着身灰布僧衣,外面披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红色袈裟,身旁则是跟着两个年轻俊秀的小和尚。此时老僧正指点着没了房屋的人们共同构建着一栋房子。
摩那罗见此单手竖立在雄前道:“善哉善哉,摩那罗见过佛友。”悲叶禅师看到这魁梧老人,眼中精光一闪知道自己今天撞了大运,接着悲叶也还了一礼道:“阿弥陀佛,悲叶也见过摩那罗佛友。”摩那罗却是摇头道:“错了错了,悲叶佛友应该称呼老僧为魔友才是?”
悲叶听此面色淡然的问道:“心存善念何故称魔?”摩那罗回道:“魔心存善即是佛,佛魔一体不分彼此,能渡世人脱离苦海,又何须区分什么佛魔?佛友才是着相了。”悲叶听此手中念珠飞速捻动道:“阿弥陀佛,着相的是佛友才对。若是佛魔一体又何故区分什么魔友佛友?左右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佛友却分的如此之清,看来魔友心中还是没有真正认可自己的想法。”
听此摩那罗微微一愣,却是因为这个细节在此次这场论法中落入了下风。只见摩那罗哈哈大笑道:“佛友确实是老僧见过最为不同的一个和尚!别的和尚听了老僧这套佛魔一体的理论无一例外的都是勃然大怒骂老僧是歪魔邪道,向佛友这般跟老僧辩论的,只有佛友一人。”
听此悲叶禅师却是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友自称为魔,行的却是佛所做之事,保持心中善念不变分毫,不是被佛渡化的魔又是什么?佛友着相了,并不是所谓的佛心藏魔,佛心中藏的魔行佛所做的一切事,不就又成了佛?是以佛友本身就是佛,又何故称魔?”
摩那罗被悲叶这套组合拳一顿猛砸,顿时愣在当场,片刻后方才哈哈大笑起来道:“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早闻悲叶禅师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佛友可愿意交老僧这个朋友?”
悲叶笑着道:“阿弥陀佛,相见即是有缘,即然有缘,有何不可?”说罢二人一起大笑起来。他们二人这番辩论却让悲叶的两个弟子一脸懵逼,有些摸不到小耳朵,怎么忽然就成了佛魔一身,魔行佛事、魔即是佛了?佛主有这样说过吗?
只见摩那罗对着悲叶道:“禅师,你我本质都是相同之人呀!”悲叶禅师不置可否没有说话。要说悲叶禅师也是佛门中一朵大奇葩,摩那罗口中的“佛魔一体”还有点联系的话,那么悲叶的“佛本是道,二者同源”就是彻底刷新很多和尚的三观了。
要说悲叶之所以在少林呆不下去来到这偏僻的东瀛,也是因为他这一套歪理邪说不受寺庙中的和尚认同。若不是顾及他身后的少林,恐怕悲叶早就被其他寺庙的和尚给弄死了。此时来东瀛说是弘扬佛法,倒不如说是避难。
佛魔道三者各成体系,佛者修心,魔者修身,道者修魂,何来一体之说?佛者慈悲,魔者自私,道者无情,又何来同源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