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郎答应邀月会在三天之内找到苏微云的第二天。
苏微云就呆在客栈里面吃饭喝水练功打坐,哪儿都不去。
他杀了江别鹤,为民除害,一报前仇之后,心念通畅无比,于是打算安安心心地呆在房间里,静待三天时限过完。
若到了那个时候,江玉郎还没死,才会是该他出手的时机。
“我就坐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江玉郎怎么找得到我?”
苏微云已在屋子里坐了整整一天,他很沉得住气。
沉心静念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一个人,一柄剑,要在屋里不出门待上三天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是枯燥乏味的。
常人或许能坚持下来,但是能乐在其中,安闲自得的人就少得多了。许多人会在焦虑和躁动当中白白浪费掉静好时光。
这个时候,读书就是一个很好的消遣活动。
“路仲远大侠写的剑法详讲,我还大概懂得,但是最后这几页燕南天补充的内容,未免太玄奥了些......”
苏微云浏览着路仲远交给他的那本他和燕南天写的《剑法心得》,看得云里雾里,皱眉连连。
前面的路仲远记载的部分,他读之无碍,一点便通,但到了燕南天所讲解的内容时,便太过深奥难懂。
——路仲远尚在讲解剑法运用之妙,而苏微云隐隐觉得,燕南天是在描述“剑道”的博大精深。
“听说燕南天的‘神剑式’一旦使出,百鬼辟易,万恶皆除,哪怕是用一把破破烂烂,已经生锈的普通铁剑,也能削铁如泥,将那些所谓神兵利器一斩而断。看来传闻应当不虚!”
苏微云喃喃自语,暗自钦佩。
他的“夺命十三剑”已磨炼到了第十二式,离最后的功成只差一剑,他急于想把这一剑学会,随后便可去大胆揣摩后面的第十四、第十五招!
那两招才称得上是惊世骇俗、剑通天地的两招。
但又过了许久,一直到饭后夜深,苏微云终于还是放下那本小册子,叹道:“欲速则不达,夺命十三剑法中蕴含着一股疯魔杀性,若非要勉强参悟,反而有忧。”
他将添灯加火,又拿出那本《毒经》来看。
他之前依照毒经的配方,加上各种珍贵的材料,制出了一小包“十香软筋散”,但量实在太少,所以他想再研究一下失败的原因何在。
......
一日充实而过。
月去日出,转眼已是第三天了。
窗有日光初落,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看来江玉郎过了今日,便要死在邀月手中,到时候我再去看看他吧。免得他生前作恶,死了连个替他收尸的人都没有。”
苏微云心情很好,走出房门,准备去叫来店小二帮他送饭和茶水;他为了以防万一,出门前还专门又戴上了那副精致的人皮面具。
谁知他刚一迈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铜前辈,无妨,我们就算找不到苏微云,但我却猜到您所说的移花宫叛徒铁萍姑身在何处了。”
此人竟是江玉郎,他带着铜先生正巧也路过此间客栈,看样子是要往城外行去。
铜先生听到此话,忽然在客栈门前站住,冷冷地道:“你是在骗我?”
江玉郎急忙道:“我怎么敢?天地良心,绝对没有!”
铜先生袖袍无风自动,掌中寒芒吞吐,质问道:“那你前两日怎么没猜到她的下落?”
江玉郎辩解道:“我先前只知道铁萍姑落入苏微云手中,但这两日细想起来,才突然想明白了一个关窍!”
铜先生道:“你若说得不好,我马上就让你死。”
她的语气不起波澜,但谁也不会怀疑她话语中的真实性。
江玉郎噤若寒蝉,脑袋一缩,慌忙道:“我才想明白,那个移花宫的化名铁萍姑的女子,就是十大恶人中‘不吃人头’李大嘴的亲生女儿!”
“只因我和铁萍姑我不是被苏微云一人所擒,而是被他和李大嘴两人联手算计的,铁萍姑后来抱着李大嘴又哭又喊,只是当时我已被打得昏迷,未能听清对话......”
苏微云在楼上听着,江玉郎在门口编着。
他编出了一个合情合理,天衣无缝的故事来讲述他和铁萍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是真的才考虑到铁萍姑原来是李大嘴的女儿——她现在极有可能是和李大嘴呆在一起。
铜先生掌中劲力渐收,淡淡地道:“你带我去那个小村庄,若我今天我还见不到人,那个村庄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在这两天里,她的耐心显然已被消磨了太多,说起话来每一句都杀气四溢。
苏微云只是暗暗发笑。
——这个江玉郎一开始想借刀杀人,故意引得邀月来杀苏微云;他只以为才见过苏微云一面,想必就在城中,不会跑远。
但三天里他发动安庆城中所有势力,从早找到晚,但还是没能找到苏微云的踪影。
所以他此刻只好变换一套说辞,真的带邀月去找李大嘴和铁萍姑他们了。
而苏微云觉得好笑的是:“难道李大嘴有这么蠢,明明知道行踪已有人发现了,还傻乎乎地留在那里等人来寻他?十大恶人狡猾无比,他不早早跑路才有鬼了!”
苏微云悠哉悠哉,正打算回房间,那江玉郎居然又道:“铜前辈,我一刻不停地走了两天路,实在累得不行了,我能不能进客栈去喝一小口水?一口就好。”
铜先生眼神冰冷地盯着江玉郎。
江玉郎作出十分无辜,可怜巴巴的模样,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五月仲夏,每一日的太阳的确都很炎热。
“我若是渴倒在途中走不了路,也不方便啊;再说以您的高贵,总不能挟着我走吧......”
江玉郎考虑得很周到,不断地游说铜先生。
铜先生终于缓缓点头道:“好。”
江玉郎立即跑进客栈中:“小二,上两壶好茶!”
见他进客栈,苏微云立即装作无事,转身进了房间。
江玉郎坐在椅子上,道:“小二,记得要两壶新沏的好茶,水要新鲜的清凉井水烧开......”
他还在吩咐要求,铜先生已寒声道:“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江玉郎尴尬地笑了笑,道:“好,好,一炷香就够了。”
说着,他竟真的从怀中拿出一炷香,吹起火折,将之点燃,放在一旁。
江玉郎对着小二恶声恶气地道:“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还不把茶送来,我就拆了你们这家客栈!”
小二赶紧去忙活,打水、烧壶、煮茶......
香渐渐燃着。
白蒙蒙的香雾丝丝袅袅地飘散至各处,使得客栈中充满了神秘、古老的气氛。
不知是否是因为昨夜没睡好觉,桌上坐着的吃早饭的客人竟都显得有些精神不振,昏昏欲睡。
来来回回跑动的店小二都打了好几个哈欠,行动迟缓,有气无力。
铜先生忽然道:“你那壶茶,一炷香内恐怕是沏不成的了。”
江玉郎居然笑了:“是,我早知道的。”
铜先生忽然不开口了。
江玉郎则继续说道:“但你却不知道,这支鸡鸣五鼓返魂香我是费了多少力气才弄来的!你今日死在它之下,也算不得太冤!”
江玉郎竟忽然探身向前,在短短一瞬便朝着铜先生猛地攻出三拳两腿一掌。
不但速度极快,力道奇大,而且几乎集尽各派招式之精华,将铜先生周身所有要害全部笼罩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