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的洛少飞给人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虽然他还是经常嬉皮笑脸,和许多人没个正经,可隐隐的,就是给人一种长大的感觉。
尤其是韩烟的肚子摆在那,他每每看着,自己都明白自己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不免行事起来小心了许多。
最值得褒奖的是新婚那一夜,洛少飞扑灭了蜡烛后,竟然没有拖着韩烟开荤,而是清汤寡水抱着睡了一整宿。拜堂时那所谓的“教训”也不过挠了几把痒痒罢了,而且一整宿,他的爪子爱不释手的抱着她的肚子,就没有下来过。
之后的第二天又欢天喜地的伺候娘子洗漱穿衣,端茶倒水,鞍前马后。山海关的一众将士不由瞎了眼,大呼他们的少将军活脱脱成了一名贤良淑德的小丈夫。
韩烟好笑之余,心里也满满的堆了欢喜,不仅终于可以嫁他为妻,他也真的是拿他疼爱到骨子里。
嫁了这么一个男人,也算不枉重活这一辈子。
婚后的第三天,山海关的将士依依不舍挥别了他们的少将军还有将军夫人,返回山海关去。洛少华则率先启程,早一步回京报备。
至于洛少飞,他拖拖拉拉的在小村里寻获了一架还算不错的马车,并高价买下,精心布置上毛毯与抱枕后,终于也带着韩烟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香寒安置了自己的父母后,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去的。青涯、墨荻还有徐娘、王虎一众她的属下,也全部跟在了这次回京的队伍中。
按照香寒的说法,她们这队人绝不是已经乖乖的弃暗投明,只是当初韩烟的话历历在耳,因此想亲眼随去舜国看一看,看在这舜国中,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上善若水、仁德贤明的领袖。
便是这样,回京的队伍一下子大大增加,路程又千里迢迢,加之洛少飞还有心带着韩烟四处闲逛,以至于足足一整月过去,队伍才仅仅走完一半的脚程。
终于,在洛少飞又想着法子打听出来好玩的事儿,准备拖拉着韩烟去麦城的燕归塔登高看湖时,韩烟将他雀跃的步子拉停在了燕归塔的脚底。
“洛少飞,你不是打算着一直把我拖拉在外面,直等着我把孩子生了才带我回去吧?”
洛少飞身子一颤,回头看她,“你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好不好……她面瘫了会儿,转而神情又柔和下来,叹出一口气,“你是在担心什么?这么不放心我回京?”
洛少飞愁苦着沉默着。
他确实是有许多顾虑,不晓得母亲接不接纳她这个儿媳妇,不知道回去之后他还要不要继续被皇帝逼婚。还有苏璎珞那女人
,等他回去后,没准还要继续和他纠缠。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的麻烦,她随他回去,一定也会惹得一身麻烦,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安心的养胎了。
她的肚子都有七个月,已经显得笨重,现在走起路来他都恨不得脚不离地的将她搀扶,他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她回去受委屈。
将他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韩烟已经是晓得他在苦恼些什么了,不由拉上他,往燕归塔上去。
燕归塔是这麦城的名胜,因塔高百米而闻名,足足有二十多层高,是处登高远瞰,可以一览众山小的地方。只是如韩烟这般的孕妇是很少上来的,因为到底层数太高了,身体不好的人,拖着大肚子,上几层就得喘几口。
晾是韩烟自小底子好,真的爬了十几层后,也同样扶着洛少飞喘息。心底不由想着,山海关里的折腾看来多少还是折损了身子,她的身体是真的没有以前好了。
“韩烟……累了就不要爬了,休息会儿。”他紧张的扶稳她,越来越觉得那大肚子是个负担。
她也不勉强,缓了会儿才终于爬上顶层。
上面的风很大,却吹的人舒服。
她惬意的捋了捋头发,拉开他的搀扶临栏远望。
眼底,是成片铺开的碧水,偶有古道小桥缀在这碧水中,其上的人群小如蚂蚁。抬一抬头,又是成片铺开的蓝天,万顷白云,纤尘不染,叫人心都变得明镜也似,豁达许多。
“这上面风景真好……”洛少飞看呆了似的,眼珠子都不转。
韩烟勾唇笑他一笑,“人站的高了,眼界开了,自然什么魑魅魍魉就不入了眼。可是你若真的下去瞧瞧,那古道上的人家,小桥上的行人,长的是美是丑,心是恶是善,你又怎么晓得?”
他听的一愣,似懂非懂的看她一眼。
她捋捋头发,目光瞥下去,如同将这天下睥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坎坎坷坷更是常态。我若今日为了这几只魑魅畏缩,他日又因为那几只魍魉止步不前,那我何时才能登得这高处,把握这大千世界?”
“所以,要我为了区区三个女人,生生逃避三个月,是不可能的。”
她说完,姿态骄傲的擒住他的肩膀,“洛少飞,你将来是有本事的男人,我必须是你背后有本事的女人。你可以宠我,但不可以溺爱。”
“那么,”顺手牵住他的手,牢牢握住,“我们回去吧,回去我们的家。”
不得不说,洛少飞被打动了。
打动他的却不是这一番话,而是他女人的胆色与心胸,真的是比男人都出色许多
。也许他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真的反倒蒙了她的尘。
洛少飞终于是打算回京了。
待真的回去,才发现其实事况根本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率先回去的洛少华把一切事宜都打理好了,他忐忐忑忑拉韩烟进门时,一家子的仆人、伙计竟早就晓得韩烟的身份,纷纷礼貌的而整理的一字排开在家门口,人人咧出一口白牙,冲四少奶奶行了个热情的大礼。
连韩烟都颇为的意外,以前高盛华在家时,这帮伙计们可是不敢这么名正言顺的高抬她的,不由疑惑的看向一旁笑意嫣然的红衫男人。
洛少华朝她走过来,命一个仔细的丫头将她搀扶着往府中走,“想问我怎么做到的?”
“嗯。”
“简单,我不是早一步回来的么,便与母亲说,你与四弟都死了。”
“啊?”晾是韩烟都不忍住惊呼一声。
他偏头看她一眼,笑道:“回府的那一天,其实是我自己的身子不大好,娘为此请了许多的大夫回来。我躺在病床上,想起出发前去山海关时娘亲说与我的话,要我将大哥活着带回去。”
“我知道是我食言了,当时便向娘亲讨个原谅。不想娘抱着我,半句怨言不敢有,只说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只要我好起来,她什么都可以不追究。”
“当时我便动了心思,不知道娘的这句话是不是对少飞也有效,于是不肖了一次,哄骗娘亲说少飞在战场上中了陈国人的陷阱,重伤不治。而你,设空城计,引陈国人入了我军的瓮中,后抱着少飞的尸体,从被团团围困的高塔上跳了下来。”
“我说你们双双死了,连同少飞的孩子一起去了。后来我进入山海关,连你们的尸首都没有找到,怕是被大火烧作灰烬了吧,所以没能带你们的尸首回来。”
韩烟听的怔怔的,不自禁想起当时的景况,摸着肚子,脸色白了白。
洛少华则止了步,竟把两人带到高盛华的房门前。
“娘亲当时怔怔然,没多久,眼泪就流下来。”
“当时我便晓得了,娘虽然时常嫌弃少飞,但在听闻噩耗时,其实她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大哥死了,她会伤心,少飞如果不在了,同样会难过……眼泪也许骗的了别人,但是那种想哭的感觉骗不了自己。娘亲该是明白过来,儿子都是长在心头的肉,就算那肉是长的一颗瘤子,挖了也会疼……”
他说着,冲紧闭的房门直接跪了下去,歉疚道:“娘,当时以谎言欺瞒您,惹您伤心难过多日,是儿子不肖。如今不肖子领四弟回来看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