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染了赤毒症?!”洛少飞惊呼出声。
灏长渊也一脸凝重,望着飞跑的马车外,目光时不时闪烁。
韩烟见此,隐隐皱了个眉头,“二殿下若是在担心皇帝陛下的身体,想回去探望,或者帮忙治疗的话,大可放下这个念头了。”
“这怪病根本就是灏兰修的手笔,当初他便是用这个令得将军府出事,把少飞从您身边调虎离山,险些害您性命。如今又来这么一出,我完全可以揣测,他是在利用你们父子间的关系,引诱您主动上钩,二殿下切不可中了对方的奸计。”
“而且,他既是以害殿下你为目的,那么您没有中计之前,他不会轻易牺牲掉皇帝陛下这颗棋子。否则以他现在的窘迫境地,皇帝一旦驾崩,朝堂大乱,届时诸多变数只会让他应接不暇。所以殿下现在要做的,是沉着冷静,不要一时冲动让对手得了逞。”
灏长渊很久,将车帘子放下来,闭目道:“多谢少夫人提点,本王心中有数了。”
她点点头,支着下巴又忖度起来,“其实,我更在意的反倒是前一则消息。太子殿下身死,原本就该重立太子,更何况皇帝陛下身染疾病的话,更该早早把这人定下来稳定大局才是,却偏偏空立着……究竟是打算让谁接替这个位置?”
“先别顾着瞎想了,一切阴谋诡计总有揭开的那一天。现在先告诉我咱们继续逃跑的方位吧,究竟要去哪里?”赶马的香寒在马车外问道。
“北方。”韩烟收回思绪,回答的斩钉截铁。
北方,是当初灏长渊赈灾的去处。
在那长达半年的持久战里,二皇子的声名已经在那里打的响亮。那里的子民,比舜国其他地方的人,更要尊敬、爱戴他。灏长渊想要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舜国之大,不会有比北方更合适的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就算哪一天被逼着造了反,那里,也会是灏长渊自立为王的首选。
只是,大皇子的这次追杀,远不止小镇上的那一次,而是穷凶极恶的轮番上,大有不死不休的势头。
不过洛少飞和香寒也不是吃素的,许多次,都把危险化解了过去。
即便是鲜有的几次重大危机,也因为洛少华的及时来信,而安然度过。
只是辛苦了韩烟,她笨重的身子实在是有些经受不
起颠簸。
哪怕每日都呆在马车中休息,洛少飞也照顾她照顾的很好,可还是于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在寂静无人的小路上,她的阵痛提前来临了。
“不是说还有大约五天才会生么?”洛少飞一下子措手不及了,尖叫着冲香寒道。
“我说的没错啊,大约嘛,哪有那么准的。”香寒说的轻松,可神情上也是紧绷起来了。
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实在不适合生孩子。
“那怎么办,娘亲不会有事吧?飞飞宁愿不要妹妹了,也不要娘亲有事啊!”小家伙这个时候同样显得慌张。
“我说……你们别慌啊,我又不是第一次生。”
韩烟受不了一群人围着她叽叽喳喳,难受的脸都白了。
“不行,加紧时间赶马,一定要尽快找到个落脚的地方,否则这生孩子就麻烦了。”香寒看着她的脸色,立刻道。
洛少飞影子一样瞬间飞了出去,抓住马鞭,重重抽了马儿一屁股。
跑起来,速度快了许多,的确是提前离开这弯弯绕绕的泥泞小道。可冲了出去,外头还是一望不见边际的野草和黄沙。雨沉闷的落到地上,甚至能奏响出声音。
这里已经是北边了,荒无人烟,世界太安静。
韩烟的叫喊声忽然深重起来。
洛少飞霎时惨着脸色发号施令,“不能再这么颠簸下去了,马停下,原地生产。除了我和香寒,其余人都出去!”
这话说的老不客气,命令的十分强硬。说完,他就愣了,向自己娘亲和二皇子看去一眼。
两人十分理解他,一个不顾自己年迈,一个不顾自己身份,全部从马车中下去,浑身湿透的在大雨中等候。依兰洛可则站在两人一旁,将两个孩子好好的照看。
马车里,痛苦的低喊声久久不绝。
小飞飞拳头握的越来越紧,精致的小脸蛋也绷的青筋毕露。
他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生的,也不懂生孩子有多可怕,但是他知道,娘亲是坚强的女人,很少会发出这样痛苦的声音。想必那痛,是撕心裂肺,穿腹裂骨,娘亲究竟有多难过?
哗哗,眼泪落下来,无声无息的。
常常哇哇大哭的孩子,这一时连哭出声来都不敢,怕娘亲分心。
蓦地,一双小手抓
了过来,他抬起通红的眼,看去,是小君。
她的脸冷冷的,被雨水打湿后,显得更加冰冷。但她小小的手心很有力量,也很温暖,他禁不住这冰冷的温柔,竟一头扑到姐姐的怀抱中。小君没有避开,反而把怀抱收紧了。
大雨一直没有停,天像是破了个洞,不知疲倦的已经哗哗下了两个时辰。
马车外的所有人都浑身冰冷,高老夫人几乎要坚持不住,是灏长渊将她一把揽住了,照顾母亲一样,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可是再这么下去,连他都要坚持不住了。
“韩烟,你再努力些,我怎么都还没有看见孩子的头呢?”晾是香寒,这会儿都急了满头的汗。
韩烟深深喘着气,想照做,却是不能够。
“冷……”
她连声音都是虚的,根本没有力气。
原本就是深秋的季节,寒气透骨。加上这洗刷般的大雨将人从头到尾淋一遍,那寒冷,叫人齿关都发颤。
“不行,天气太糟糕了,生不起火,她哪里会有力气生孩子啊!”
洛少飞根本已经哭过,他的手一直放在她的额头,源源不断的输送这内力,希望可以分她一些温暖与力气。可这些于她是杯水车薪,她现在已经疼糊涂了,整张脸蛋都是惨白色。
“我们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再也不生孩子了!”他又哭,哭着哭着,目光却发狠了,眼睛通红。
若不是被人一路追杀,他的女人何至于受这种苦。
从今往后,如果让他再碰到哪怕任何一个仇人,定拆皮拔骨,碎尸万段,绝不手软!
便在此时,马车外响起弯刀拔出鞘的声音。
“你们不要过来,谁过来我让谁死!”依兰洛可的怒吼声,在刷刷的冷雨中,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遭了,怎么在这个时候……”香寒几乎大惊失色的朝洛少飞看去。
从来大惊小怪的男人,第一次表现出不符常态的沉默寡言。他什么都不说,只低头在韩烟汗湿的额头亲吻了一下,而后步下马车。
雨中,他涉水而来,去到依兰洛可身前,当于最先。
他的对面,仅仅十步处,是重重逼压近来的黑衣刺客。
那几乎融进黑夜的衣服颜色,却比不得他眼中的风暴来的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