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随着马车的行驶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白浅亦是在等待中焦躁不安,越是靠近昆仑山他这样的感觉也越來越强烈,总是时不时的想要拉开帘子往窗户外面开,又怕撞见官兵,每次看过以后都会匆匆的将马车帘放下來,窗户外面除了黑色的山体就是雪白的路面,偶尔还会有一些行人从窗口路过抬头张望。
马车里面莫道子遮遮掩掩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子兴奋劲,白浅也懒得管他在兴奋什么,一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了身后的靠枕上,一伸脚软软的布鞋踢到了被扔在车板上的女人,发出一阵哼唧声。
夜莺不管是因为莫道子有意,还是白浅刻意的督查,总之全身的轻肿已经消退了不少,一身青紫却为褪去,被莫道子随意的扔在了马车的地板上,连波斯毛毯的边都沒沾上,就躺在生冷生冷的木头板子上,时间已经过去了大概一日夜了,马车紧赶慢赶的到了昆仑山脚下,沒有在遇见搜查的官兵,大概是被什么绊住脚了,官兵的步子并沒有那么快的针对这昆仑山而來,或许这对于他们來说是一个好消息。
雪中子嘎子嘎的的咕噜声又停了下來,白浅一愣连脸上的易容都忘记了,就快速的拉开门跳下了车。
都已经到昆仑山的脚下了,官兵在这边有沒有活动的迹象,白浅很自然的就将玄武突兀停下车的原因归结到了,徐峥回來了,只是,第一时间打开了车门,将马车下的玄武和玄武扶着的那个蓝衣的人吓了一跳,白浅才唐突的发现自己似乎又白高兴一场了,整个雪地上也沒有在多人的踪迹。
那个被玄武扶住的人跟之前遇见的,将夜莺送回來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只不过脚步虚浮似乎已经站不住了,所以白浅的步子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探出头來的师叔,看到了对方眼中跟自己同样的疑惑,便走了过去。
“白先生,你先看看他吧,他是跟白虎一起上山的人,他应该知道宫主的下落。”
还不等白浅靠近,玄武已经半拖半抱的将人拽到了他面前,扯出那个人的袖子下露出青冷的手腕,给白浅诊治,其实一眼他就大致的看出了,这个人应该是冻僵了,连忙将人拉近了马车里面,喂了水,给他暖了暖身子,沒一会儿,他人就醒过來了,眼睛刚睁开白浅就迫不及待的将头凑了过去问:“长卿他怎么了,为什么就只有你自己回來?”
“咳咳咳......。”
“长卿他怎么了,离影呢?他们人呢?”
眼看着白浅情绪太激动越凑越近在不上去拉他,刚醒來的人又该给他掐晕过去了,玄武不得不夹住他,对那个刚刚醒过來的人皱着眉冷声说:“企宣,怎么就你一个人下山了,你当初不是跟着白虎护法上山去找宫主的么,宫主人呢?”
玄武的话一问出來,整个马车车厢里面静成了一片,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断断续续的听了半天,玄武才大概听个明白,只是听明白了脸色却黑了,从最开始的宫主失踪到现在他们的护法也失踪了,这个企宣是当时跟离影一起上山的几个人之一,只不过当时他是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山体崩塌的时候,他反应最快沒命的往下跑,沒被一起卷走,等他反应过來安全停下脚步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剩下他一个人了,他的身后全是碎成一片的岩地,之前跟他一起上山的人全部都失去了影子。
“那时......我,我找了一圈也沒踪影,就,就先回來报信了,咳,咳咳咳......。”
几个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來,经验丰富的玄武在众人中最先的下了决定,瞟了一眼喘息不已的企宣,根据他的描述,简单的判断以后,他就抬头对失神的白浅说:“白先生,就目前的情况來看宫主十成是随着山体崩塌一起掉下山去了,不如我发个信号叫分部的人顺着北坡上去查看,我们绕到南麓后面去搜寻他们的踪迹比较快。”
“什什......什么?”
白浅一副呆呆的样子,半天沒说上來一句话,黑色的眸子中失去了神采,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消息中沒有回过來神,莫道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白浅的后被,顺着捋了捋,一边沉稳的对玄武说:“就先按照你的办法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离开这里,几人昆仑山顶已经塌陷了,恐怕再过不久官兵就会寻过來了,动作要迅速。”
玄武了然的点了点头便出去了,马车正常的开始行使起來,沒过太长时间刚刚缓过來的企宣就被玄武打发去分簿送信了,兼带着领路从北坡爬上昆仑山。
一路急行,夜色渐浓。
“大人,大人......大人你别走,别走。”
灰黑色的马车中时不时的飘出來一阵带着泪水的啜泣声,在整个黝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两匹枣红色的大马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响的在继续前行,偶尔会晃动一下自己的耳朵,撇过眼瞅瞅车门口在驾车的人,石头一样的大块头的脸上并沒有表情,只是在车厢内那个女子的声音传出來以后,他才会有所动容。
也许车内的人并不知道她叫的大人是叫谁,可是他却知道的,玄武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眸色,闪过一抹沉痛。
车厢里面与车子外面迥乎不同,先不说照的通明的油灯,那两个蹲在地上鬼鬼祟祟的人看着一个肿的紫青色的女人就够诡异的了,蹲在那的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白浅,另一个则是莫道子,两个人手上拿着几十根银针晃得人眼睛发寒,白浅探了探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的鼻息,转过头疑惑的对莫道子说:“师叔,你确定这样真的有效么?”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你不是看见了么,书上是这么写的,应该错不了。”
被白浅一质疑莫道子的老脸也有点挂不住了,尴尬的扬了扬下巴,别过了脸去,老脸上带着可疑的暗红,白浅无语的从车厢的地板上捡起了一本还在往下不停吊着土渣渣的书,无限后悔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十分钟以前。
两个人都在这坐着的时候,占卜了半天卦象也沒个明确的显示,白浅焦急恼火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莫道子不知道从哪掏出來的一本古书,猥琐的诱惑他说,古书上面记载着一种方法,可以进行预言,说不定能够帮他们找到徐峥的下落,然后,他的目光不由得又飘到了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
他发现他似乎被骗了,拿起那本古书,白浅漂亮的猫眼往上面一瞄,他气的差点沒把这个劳什子书给撇了,上面分明写着以活人为祭施行针灸术,可以使人进入一种特殊的预言状态,对一些未知的事情进行预判,至于那个活人事后怎么样沒记载,这个乱七八糟的什么针灸术效果更沒有记载。
他师叔根本就好奇心发作了,想办法找人试针了吧,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蹲在一旁明显心虚的人,真想干脆就这么一脚踹过去得了,这女人要是死了到时候,又是事。
“师叔,你迟早有一天要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白浅无言的开始快速将夜莺身上插得那些银针拔了下來,也顾不上别的了,沒记错的话,这针还是扎到了全身的几处大穴上,针一拔女人的哼唧声更明显了一些,顺带着还开始说胡话,气不过,白浅有死死地瞪了自己的师叔一眼。这个女人再怎么讨厌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怎么可以这么草率,一边他正在感叹,一边怪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被他撤去了银针的女人夜莺突然就坐了起來,眼睛睁开,黑眼仁充斥了整个眼眶,毫无准备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只是突然做起的人,就像是一个被什么东西附身的木偶一样,痴痴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
孩子心性的莫道子最开始被吓了一跳,发现这个女人除了样子吓人以外似乎并沒有其他的攻击行为,就大胆的靠近了,踹了她一脚,见她还是沒有反应,看了看白浅,被后者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服的撅着嘴对她说:“喂,你你你现在是怎样?说句话來听听。”
“说句话來听听。”夜莺呆滞的重复了一遍莫道子的话以后又是坐在那里,不在出声了。
平板上的声音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还真说话了,莫道子愣了一下突然转过脸去蹦了起來,高兴地对白浅说:“哎,不会是那个针灸术见效了吧。”
“不能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
莫道子兴致盎然的拿起了那本被白浅扔到一边的古书,在夜莺的眼睛前头晃了晃,半是凑到她的耳边半是诱哄的语气,轻声说:“喂丫头,你喜欢你们宫主吧?”
“是,习惯宫主。”
得到了回答,莫道子瞟了白浅一眼,得到了后者的一个近似杀人的目光,不就是好奇问问么,小声嘟嚷了一句,便乖乖的缩了缩脖子,又跑到了夜莺的跟前开始问正事。
“喂,丫头,那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绝境森林。”
“那他死了沒?”
“喂喂,你回答我啊,怎么倒下了,那个小子死沒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