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解释道:“小的在跟踪苗疆来人进京的途中,曾发现这人用过不少苗疆异族的秘法,且他也会使五毒族的蛇牙刺,还会米族的保存人尸首残肢的秘法,所以小的和大人怀疑,此人和当初靖南王座下的八大护法有关,那八大护法都是苗疆各族里头选出来的最厉害的人物,都在王府被灭之后下落不明,有人传都死了,但却没人见过尸身。包括当时的圣女娘娘,也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圣女娘娘的下落燕喃当然是知道的,不过听应龙这么一说,燕喃又联想到她和元峥对阿白的怀疑,以及阿白和元峥极为相似的外貌。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若那个苗疆老者真的是阿白所扮,而阿白又和靖南王府有关系的话,那么,他和身为靖南王府遗孤的元峥,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且当时在蛇窟里,蛇王的异样是不是可以解释为受了惊吓甚至是受到袭击?
毕竟当时那老者也同样离蛇王很近,而他们根本不知道这老者还会什么神奇的苗疆秘法,从条件上来说,他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取走蛇王毒囊的人物了!
如果她的设想合理的话,那蛇毒的下落也就有了着落!
但现在的问题就是,他们无法确定阿白的身份……若他真的是那个手里还有一块燕子令的人,最好能抢在梁湛前将他说服。
梁湛自己也陷入沉思中,没在意燕喃忽然安静下来,他想的是另外取蛇王毒液的事。
片刻后吩咐应龙道:“深山有蛇群出没的地方必有蛇王,你暂时将手头的事儿都放下,前去邙山深处找找看,能早一日找到,眉娘就早一日能醒来。”
燕喃见他如此在意娘亲,又想到金焕所言,愈加对当年屠村旧事感到茫然。
不过,梁湛能这么吩咐,倒是替她解决了一个麻烦,就算阿白这里一时半会儿搞不定,娘也终究还是有希望的。
接下来的日子,开封府内平静如常。
唐侯在把法场附近的五街八巷都翻了个遍之后,不得不承认,林九渊确实成功带着俞弈跑了出去,最大的嫌疑当然就是那队当时打着搜寻俞弈家人旗号,被刘渭招进来顶缺的禁卫小队!
唐侯一腔怒火都转到刘渭头上,提审刘渭都提审了几十次,质问他还有何勾结对象。
刘渭原本还担心他如果主动招认自己勾结的是东辽人,会被金焕的人毒死在牢中。
可眼见官家还没发落他,他都要被唐侯打死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在唐侯的严刑拷问下,亲自招认自个儿没和北蛮勾结,但收了东辽几大笔财物庄园女人,且那次在衡水对付元四,也是受东辽人胁迫!
本以为如此一来,自个儿好歹能洗脱勾结北蛮的罪名。
不料也是点儿背。
他不知道金焕也出了事儿,不但带几百名士兵在开封城外劫持大梁大臣女儿,且官家已经下了让寿阳和亲之旨,誓要将东辽和大梁的同盟关系一锤定音给敲下去!
在这种情形下,唐侯就算将他的坦白条陈报上去,官家也不会多看两眼。
若是真勾结了东辽对付元峥和梁燕喃,那他刘渭正好可以拿来替金焕定罪,给梁少宰和元峥一个交代。
若是没勾结东辽勾结的北蛮,那更是逃不脱一个死。
所以刘渭这案终究没能翻盘。
金焕在休息两日后再次面圣,咬破手指对天发誓说是元峥伤了他,且一定是元峥劫走了俞弈!
可惜完全没人信他,而东辽士兵被伏击,他暗自带兵来大梁又妄图劫持梁燕喃的事实俱在,永宁帝半是威胁半是安抚,终于让已经失去尊上支持的金焕完全绝望,接受了赐婚,预备在寿阳准备好后带寿阳一起回东辽。
而寿阳真的疯了。
虽然那药的毒性已经基本清除,但神智已经不太正常,每日里除了神叨叨喊着要找林九渊杀梁燕喃,就是干坐着发呆,偶尔大笑,鲜有清醒的时候。
皇后除了抹泪还是抹泪,本来还想着,寿阳都这模样了,就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不嫁人得了。
可官家不许。
寿阳当日衣衫半褪地被人和金焕一起送回来,再加上二人此前贞庆道观密会的风言风语,关于这二人不清不白的传闻早传遍了开封城。
就这样留在宫里不但是个废人,还会打皇家脸面,实在是太伤风化,任谁看了都是笑话,还不如送去东辽和亲。
金焕如今也是个半残,寿阳虽有点不正常,但和他半斤八两,谁也别说配不上谁。
反正和亲也是大梁和东辽两国出于政治目的的一场联姻,就将这二人做个堆刚刚好,好歹也表示了大梁与这同盟关系的诚意!
不然,一个不能人道的废王爷,谁还舍得嫁公主啊!
东辽方面虽气极金焕受了伤,可金焕劫人在前,算是自己主动送上人刀口的,何况下刀的人也不是大梁的人,而是下落不明的林家军,为了长远利益,最终还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决定先接受和亲,将二王子和未来王妃接回东辽再说。
开封城就这么过了十日,忙坏了苟伟。
每日里要传递各种消息给那些写话本子的说书的编戏曲的。
这十日开封城又多了不少新鲜故事、戏曲引众人争相抢先听。
诸如什么林九渊战神不死之身啦,林九渊孤身劫法场救俞弈啦,枢密使乃勾结北蛮大奸人啦,东辽国王子与大梁公主私相授受啦等等。
到了第十一日,该是元峥回来的日子,也正好是伤愈的金焕带着寿阳离开开封北上赴东辽的日子。
一大早,趁着吉时,永宁帝亲自带着皇后娘娘以及百官、家眷,来到城门相送。
唐侯夫人和忠亲王妃一左一右伴着盛妆打扮却苦着脸的皇后,站在凤辇上,看着精心装扮好的寿阳坐在马车里往城门驶来。
皇后哀哀叹一口气,忠亲王妃劝道:“娘娘,去吧,好好送送咱们寿阳。”
皇后这才垂首悄悄用帕子沾沾眼角,来到永宁帝身畔,等候寿阳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