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解不想让上官淑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他自己,可是他们两人都很清楚,他再也无从去寻找回当初的上官解了。
这一点,上官淑敏也是知道的。“忘记我吧,走你自己的前路,前途虽然漫漫,可是也总比一直跟着我强。”上官解流泪,却只是机器的液体冲刷下脸颊处。
上官淑敏一把抱住上官解强健的身躯,她呜咽的说:“我不要你说这样的丧气话,有了你,我就有了全世界,我不要过去,甚至也不需要未来,我只需要有你的现在。”
上官解虽然对这样的亲近已经很陌生了,甚至有些不太清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发现自己依旧忍不住伸出他的机械手臂就抚摸她的头发,然而就是看到自己经脉被腐蚀的手臂,虽然在自动恢复,可是依旧锈迹斑斑。
上官解又收回了手来。这次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他的沉默被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一地。“
我早已离不开你了,你为什么要将我推开?“上官淑敏冲着上官解的背影大声喊叫着。“你以为你这么做很高尚吗?不,你这是自私!”
上官解却依旧渐行渐远。“上官解,不要不理会我。”上官淑敏跪坐下来,哭倒在地上,即使营帐地上的虎皮和熊熊燃烧的篝火,也温暖不了她冰冷的身心。
上官淑敏追出营帐外,在机械战队的人群之中,上官淑敏早就失去了上官解的踪影,可是她依旧想他,她恳求他不要推开他,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都不应该分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他们只剩下了彼此。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人其中任何一个离开了,就会发生撕裂般的疼痛,正如上官淑敏现在感觉到的,而上官解即使心脏里还保留有残存的感觉,却也毫不在意了。
红叶跟残血之间有的也不仅仅是沉默,他们与他们的孩子,就这样默默的领着一个新的种群,走向林地深处,在那里繁衍生息,获得属于他们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管世间有多么稀奇古怪的事,都吸引不住红叶和残血了,因为他们是这世间最独特的存在。
寅族长生族人分支部落的记录中,除了寅族里对雪人军队的记录,还有一种界于尸人和机械战士之间的一种种群分类,在这样的分类下面,只记录着一句话:生命有一种绝对。
无论那是一种怎样的状态,红叶已经能够感到自身对个人能力不自觉的压抑正在不断的释放。这样下去,她跟这个世界之间,迟早会两败俱伤,这就是为什么她终于还是决定报复这个世界曾对她的压抑,而与已成为机械战士残血归隐。
然而对于残血来说,机械战士统领上官解才是对他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可以一个命令使他进天堂,一个命令可以轻易将他打入地狱,也只有这个人可以对他做到这一点了。
目前看来,除非红叶能够化解掉残血对上官解的联系,可是这实在无从着手。
事情再难,一点一点做,压力逐步会缓解,可是这种人为的无形压力,有点要命。
红叶在战场,目睹机械战队的所有作为,她的困扰依旧没有得以解决,哪怕她现在也是一晚到亮都可以不睡。
红叶用自己新生成的力量将残血从战场上拘走的。“无论你我再怎样的天生神力,”红叶对孩子说:“我不想离开你了。”
红叶真的想要努力好好活下来,哪怕她依旧狼狈不堪,一无是处,她也不会像以往那样,因为她自己的面子,放不下门第和江湖纷争,再次失去与残血共同作伴的机会。
这次无论残血怎么看她,她都会这么去做,只求与残血朝夕相伴。红叶在生产时发生变异的那一刻,就早已放下了一切过往里暗藏着的骄傲,她心中唯一没有了却的心愿,就是恳求残血看得起她。
红叶将带着残血和他们孩子躲开避纷纷扰扰的世事,回到丛林当中,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开始新的生活。
没有红叶的力量,可以从战场上直接带走自己的男人,上官淑敏只有直接冲入机械战队中去寻找,即使机械战士会避开,由于她不属于战斗中的任何一方,可是在已经高大无比的机械战队中,她的行动依旧有随时被践踏的可能。
上官解似有所感应,回身将上官淑敏从战阵中一把拎了出来,大声喝道:“你不要命了吗?”
走到战阵周围,他松了口气,对上官淑敏说:“我最想要告诉你的是,当在战场上连死亡和破碎都不成为问题的时候,战争真正的意义才浮现出来。”
上官淑敏反唇相讥道:“怎么,那就是更多的不惧死亡的破碎,不是吗?”上官解点头说是。
上官解就是拼到现在这一点,才保住了他胸腔里一颗依旧跳动的心,可是就因为这颗心里对上官淑敏的想念,有可能使他在破碎之后将不再恢复。
所以上官解想请上官淑敏对他执行这样一个权利,并且这样做的话,上官淑敏在上官解破碎之后,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
第三百四十五章一直向北
上官淑敏不禁问:“那到底是什么?难道你真的肯告诉我?”上官解笑了笑说:“无论是机械战队还是雪人军队,都有一个致命的关键,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执行着命令,这意味着下达命令的那一个人,
上官解将自己的心剜出来,交给上官淑敏,他破裂的胸腔被铁流迅速弥合起来。
上官解对上官淑敏说:“把这颗心脏交给小翠和皇太后,安放在灵魂之匣中,这颗心就可以继续存活下去。”
毕竟这心里面一直记忆着他一生中最美好的人与事物,那就是上官淑敏和震远军。
还有最重要的是,无论是匣中的灵魂,还是匣外的所谓这些自由力量,都会听从掌握这颗心的人所发出的指令。
这才是真正的绝对权力。上官淑敏听后惊得目瞪口呆,上官解说:“现在所有的选择都在你手上,我走了。”
上官解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队伍中,和其他士兵混在一起,迅速消失了背影。
这一次,上官淑敏再没有办法追上去,她呆呆的望着上官解的心,她曾经多么想这颗心完全属于她自己,然而当这一切都得以实现的时候,她心中五味杂陈。
上官淑敏爬向北宫晴观战的那个高岗,她想跟北宫晴聊聊,可是那片高岗上只有一堆盔甲和一封书信。
北宫晴在书信里只有这么一句话:“请原谅我,我害怕了。”上官淑敏站在风中,心情凌乱,即使是掌握在手中的力量,也会被掌控着力量的人所畏惧。
那么现在,上官淑敏也得要面临这样的局面,她可以什么都不做,一任上官解的心在自己手中死去,而她可以当这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毕竟她本就是和这个时代无关的人。
上官淑敏也可以由自己来掌握这一绝对权力,或者将这权力转让给任何人的选择。
可是所有这一切听起来,不像是有选择的样子,无论如何,上官淑敏都要一直向北,返回京城。
也许到了那里,当上官解的心真正在小翠和皇太后手中的匣子里,存活了下来,上官淑敏会凭着对那颗心的那份感应,好好的做一个决定。
然而在京城之中,一切都还保持着混沌不明的迹象,说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夙璃很感谢当天在小店中,当北宫鹄醒来的时候,那些漫天飞舞的芽茎就已经缩回到了他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