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暖床

顾之时一夜未归, 次日清晨刘春和黄柱子带着一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来到顾宅,请项禾和他们一起出发。

“这就出发了?咱们从哪里走?”骑在马上项禾问道。

“先去营地,”刘春说完, 对着隔壁大声喊道:“柱子!柱子!走咯!”

不一会儿, 见黄婶子送柱子出门, 到他们跟前, 每个人手里又塞了一大包馕饼, 慈祥的说:“路上吃啊。”

“谢谢婶子。”项禾接过来装好。

等黄柱子牵马过来,三人趁着路上行人少,骑马跑了起来。

出了羊城城门, 路上刘春说到:“小顾将军说,让你照顾好咱们将军。”

“啊!”项禾呆呆的回答。突然想起来, 她算是照顾顾之时的侍卫。不过, 好像目前为止, 顾之时都没让她在身边停留过,更别说照顾了。

“你说小顾将军怎么突然回宁远了呢?”黄柱子问道。

“我怎么知道?”刘春笑嘻嘻的说, “反正不用留在羊城,跟着将军继续巡守,我就高兴。”

“顾念回宁远了?”项禾好奇的问,怪不得到这里一次都没见过他。

“嗯。”刘春点点头,“咱们快点啊, 马上到了。”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军旗猎猎, 浩浩荡荡将士的跟着令旗向四面八方前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 地面上烟尘滚滚。

三人停在营地大门前等待, 项禾问道:“怎么看着大伙向不同方向走?不巡守是练兵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黄柱子嘿嘿一笑, 说:“西北三千里边境线,像是小孩的尿印子——又弯又没边。众位将士若是走一个路线或是几个路线, 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走完整个边境啊?”

“再说,还得出其不意的捉几个作乱的小贼,可不能让他们看出规律来。”刘春扬着下颌,指着远处的将士道,“在这补给之后,至多三千至少五百人,就可以成为一路巡防兵,这样机动性好还能练兵,厉害吧?”

“听说草原骑兵也很凶悍,人少了遇上他们可怎么办?”项禾担忧的问。

“问道点子上了!”他顿时得意起来,说:“你看着前面,发现什么了吗?”

项禾仔细端详,发现每隔一批人,旗子的颜色就会重复一遍。她疑惑的说:“跟旗子有关?”

“聪明!”黄柱子伸手一指,说:“看,秘密就在这:咱们队伍每个方向,都是是三千人大队带四路五百人的小队,大队遇上大量敌兵,边放信号边战斗,周围小队迅速驰援;小队人嘛,嘿嘿,那得看人多少了。”

从他那有点猥琐自得小骄傲的脸上,项禾一脸拒绝的问:“不会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吧?”

“哎哎哎,”项禾的鄙视太明显,黄柱子赶忙解释:“实在打不过的,当然是保存实力!打过打不过的,先放信号,通知兄弟们敌人的位置,等援军来了,再杀回去!保家卫国是根本,咱们也得讲究战术嘛。”

项禾听得哭笑不得,这种无赖战术简直和鲁德的就地十八滚有一拼,不过想想确实灵活方便。

“别听他胡说,咱么退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哪次不是硬刚上去?将军这手化零为整的套路,十几年了管用得很!”刘春说着话,眼睛从营内转回来,示意二人:“将军的队伍马上出门,一会儿咱们跟着骑兵走。”

军容整齐,军队肃穆。将士们雄壮的气势激荡在广阔的旷野之间。

一阵军鼓震撼天地,硕大的猩红帅气迎风招展。

银甲红裘的顾之时跨在健硕骏马之上,没有往日项禾见到的那般,或温和或者无赖或者风流模样,而是一骑当先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迫人的霸气威严。

是铭刻入骨的高贵,混合着战场的肃杀,只一个身影,足以震慑一方疆域!

项禾震撼,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路过他们三人,刘春黄柱子一脸崇拜的参拜将军。快马奔走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项禾,立刻驭马前行。

“项公子跟上!”刘春小声喊道:“我们出发了。”

这队人马三千人,出城向西北走了百里,便进入风沙漫漫野草枯黄的山峦戈壁地区。

顾之时带着五百骑兵离开。

从大路下来,转向山脉深处荒芜小路。一路上,绕过山峰便是旷野,山色转青可是积雪尚未消融。

巡防路上并不轻松,骑兵速度快任务重。

行走数日,他暗中观察项禾,晨起拔营傍晚露宿,或者冷餐冷水,也不见她抱怨。反倒是每日傍晚休息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跟着士兵去跑马打猎。

若不是他带兵行军,还以为她是跟着出来游玩一般。幸好,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每天早晚及时提醒他吃饭用药。

越往陆地深处,逐渐草木茂盛。

这日傍晚,一行人选了一个背风山坳扎营之后,顾之时刚从营帐出来,眼见项禾又兴冲冲的跟着刘春几人,在烟粉色晚霞里呼呼啦啦的驾着马跑远。

他笑着摇摇头。

项禾愿意出来,不是她喜欢射杀,而是觉得他们打猎很有趣。

就像此刻,他们蹲在一个矮山坡上,看着下面的一只野猪跟三四只野狗正准备厮杀。

“这次你赌谁赢?”项禾悄悄问刘春。

每次野兽战斗,刘春经验足每次都能赌准。一般他们会观察一会儿,若是打一架自己跑了就更好。真要拼命,他们就一哄而上把野兽们吓跑。

“野猪。”刘春自信的说。

“为什么?”她问。

“你看它肚子,奶水充足,”他指着不远处说:“是头母猪。这猪应该是出来找食吃,半路遇敌了。不过呢,它还有一窝小猪要管,所以拼起命来,比野狗要狠得多。”

项禾点点头,敬佩的说:“有道理。”

果然,混战没多久,野猪就把野狗打的遍体鳞伤,然后扭头跑了。他们站起来刚要走,结果又冒出三四只野狗,和原来的一起,七八只野狗就要围攻。

这架势,疲劳的野猪肯定输了。

刘春一抬手,几个人跨上战马,甩着鞭子一路呼号便冲过去。果然野们一看人群冲来,立刻狂奔而去。一群人跟在后面,把野狗赶到林子里才停下。

跑了一头汗水,大家慢悠悠的往回走。

“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打猎倒像是拉架。”项禾叼着一棵狗尾巴草说道。

“我们这是做好事。”刘春笑嘻嘻的说,“将军总说忌口三个月,不打三月鸟不杀四月兽,不然飞禽走兽都没了,我们一年就啥也吃不上。”

“对,将军知道的多,说的都对。”后面的小伙子们附和着。

众人哄笑。

又行几日,来到戈壁边缘的最后一个山峰。在山脚下安营扎寨完毕,已经天色微黑。

顾之时处理军务也没在意,结果到很晚才发现今天的项禾很安静,到了这里一直没出现过,晚饭也没吃。

没有她时不时的出现在视线内,貌似有点不习惯。

来到项禾的帐篷,发现她缩成一团蜷缩在被子里。走到近前,见她脸色雪白。

蓦然问道一股血腥味儿,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受伤了?”

项禾正难受得紧,闷闷的说:“没有。”

“那怎么会有血腥味?”刚问完,他突然想到:莫非是女子月信到了?一时间也有些赧然。

项禾慌乱的回到:“没事儿,没事儿。将军不用担心。”

想到其中关节,他语气缓缓问道:“用不用吃点东西?身上暖了就会舒服些。”

项禾没说话,气氛比较尴尬。

顾之时出门取饭,边走边想:一路行军,她平时活蹦乱跳,没想到还是因为冰天雪地着凉了。

片刻他回来,扶项禾坐起来用饭。然后抱歉的说:“行军辛苦,连现成的热水都没有。不然你泡泡脚,也能舒服很多。”

听这语气,他是知道原因了。项禾一脸震惊,说:“将军,你懂得太多了吧?”

说完,毫不客气的赶他走。她一点儿也不想和一个男子讨论这个话题。

没想到顾之时莫名其妙一笑,不但没走,反而直接吹灯脱鞋上床。黑暗中把她按倒,二人侧身而卧。片刻之后,她冰冷的双脚便放在一片火热干燥的肚皮上。

夜色中项禾满脸通红,肚子又疼心里又恼,咬着牙对顾之时低喝:“你滚!”

顾之时也没在意,搂着她的脚躺在床边,说:“知足吧,本将军可是难得发善心。”

项禾挣扎,怎么能有顾之时有劲儿呢。踹了两脚,被他略施巧劲儿卸去力气。

顾之时看她难受又羞恼,还不乖乖待着,腾出一只手捏着她嘴威胁她说:“我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你再折腾,孤男寡女的,保不齐出点什么事。”

项禾顿时满脸冒火,却不敢挣扎。双脚放在他火热热的肚子上,一会儿就暖和上来,肚子也不那么疼了,慢慢睡过去。

顾之时揣着项禾缓过来的脚丫子,手上轻轻捏着,黑暗里心里不知合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