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房契

项禾心焦苏城月和父亲的状况, 却什么都做不了。或许方铭说的对,无论如何现在想动他们的人,也要考虑一下顾之时。至于涡阳侯府, 她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 当初多用一些心思多好, 省得现在干着急。方铭和顾之时还有其他事情要谈, 项禾站起来回东屋休息, 她决定先写一封信寄回京城,总比什么都做不了的好。

顾之时扶她出去,到东屋后, 看她愁眉不展,安慰她说:“他们二人不会有危险。对方是为了求帮助, 不是为了结仇, 你且宽心, 有消息立刻告诉你好吗?”

项禾红着眼睛点头,真希望腿马上好起来, 赶快回京。

信纸来回改了几番,日暮西山她才写好厚厚的一封信。直到天色漆黑,顾之时和方铭才从外面回来。她把信拿给顾之时,想请他用驿站快马帮着捎回京城,顾之时当然不会拒绝。

坐在堂屋休息一会儿, 方铭揉着额头说:“我要休息了, 明天还得起早赶路。”说完伸着懒腰走到西屋, 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剩下顾之时和项禾面面相觑。顾之时转头看看外面, 又看看室内, 说:“我扶你进去,帮你换药。”

项禾点点头, 也没多想。换完药,她坐在床里想要休息,也不见顾之时出去。回过头见他把门关上,又走回来站在床边,项禾不禁问道:“你要干什么?不去休息吗?”

顾之时大摇大摆的走到她跟前,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今天在这儿休息。”

“为什么?”项禾拒绝,“不行,你换个地方。”

顾之时横着一歪,枕着胳膊说:“西屋的长凳被占了,再说我不在不在这里,方军师他们都会默认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现在才想起避嫌,是不是太晚了?”

项禾脸上恼怒,原来他看似不经意的安排,都在明示二人的关系,真是可恶,和他现在一样可恶。

顾之时伸手掐灭烛火,伸手把她按倒,说:“快点休息,明天回宁远。”

屋内顿时黑了下来,项禾气鼓鼓的滚到床里边,二人中间横开一臂多宽的距离。他睡在身侧,仿佛上个月替自己暖肚子的时候,此时屋里暖暖的,她脸上更火辣了。一时又想到苏城月不见的事儿,手指扣着被角儿僵硬身体怎么也睡不着。

身子向左侧躺着久了,左腿压的有些麻。听这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心想:白天一刻不停的忙碌,他倒是睡的安心。那她翻身过去,他也不会看见吧?

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去,他闭着眼和衣而卧,脸朝里正好和她相对。

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好看,剑眉入鬓眉骨高耸翘鼻薄唇,这幅好姿容再加上滔天富贵,怪不得有那么多人乌泱泱的,像苍蝇扑屎一样不断的扑上来。睡着的顾之时没有平日里的凌厉冷峻,也没有温柔多情,合上双眼也合上了他想要表达的任何情绪。

她正在暗自观察顾之时,没想到他噗嗤乐了,笑着睁开眼睛问:“我好看吗?”

项禾羞恼,又要转身。

顾之时伸手揽住她的腰,往跟前一带,温柔的说:“跑什么?都看了这么久,评价一下呗。我长得让你满意吗?”

项禾红着脸不说话,挣扎着往后挪。

顾之时微微松开一些,拉住她的手说:“以后我们成亲,要日日这样相对,我怕娘子太喜欢我而失眠,那该怎么办?”

项禾轻轻唾他一下,说:“谁是你娘子!”

“你呀,”顾之时把她手掌摊开,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说道:“圣上都赐婚了,我的娘子是你。”

他的话语轻轻柔柔透着幸福,除去政务,能有个稳妥的人陪在身边,他才这样放松吧。自己是让他安心放松的人吗?项禾还是不确定。

她忍不住低声问:“优秀的女子那么多,为什么娶我?何况……”

顾之时蹭蹭她的手掌,笑着说:“心里不安吗?”

项禾点点头。

他温柔的说:“原因很多。一开始是欣赏,你武功很好,难得对手嘛;后来是觉得你不矫情,乐观坦荡,再后来发现你善良还不笨。”说到这,他忍不住笑了,说:“我这样的人,可不愿意跟笨人一起,太难了。”

项禾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明白他指的是京城的关系,她只是没上心而已。

他脸上有些缅怀的说:“跟你说个秘密,如果我妹妹活着差不多有你这么大,没机会照顾她我一直很遗憾。不管你信不信,一开始我确实是受你师叔嘱托,真心想要照顾你。和你相处很舒服,后来也就越来越想要照顾你。所以,把你娶回来,也没什么不好。”

他说的倒是明白,但是既然要问,就一口气问清楚,下定决心后项禾看着他眼睛问道:“可是你身边有红颜也有妾室,何况还传说你曾经有妻子,你娶我她们该怎么办?”

顾之时在她心轻轻一吻,坦诚的说:“我也曾年少过,现在正值壮年,说守身如玉鬼都不信,何况战场上不知明日生死,当然也有及时行乐的时候。但是,从今以后不会了,项禾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目光澄澈,眼中都是希望,项禾禁不住蛊惑点点头。

他展颜一笑,星光乍泄。跟她解释说:“我没有妻子。小麦的母亲,是恩师王掌院的女儿,她确实和我议过婚,但是她喜欢阿昭。阿昭和顾念一样,随我一同长大,后来为了救我死在战场上,小麦母亲生下她也过世了。所以她成了我女儿,而且将来无论咱们有多少个孩子,小麦都是嫡长女,可以吗?”

看着他不似说谎,这样的辛密隐藏多年,难怪谣传什么的都有,他也不曾解释。但是听到他说以后,项禾还是抽出自己的手,不好意思的娇嗔道:“胡说什么呢。”

项禾又问道:“那涡阳侯府怎么回事?也不是真的吧?”

顾之时跟她说起这一段乌龙,顺便说到涡阳侯府和京城大事,希望她能清楚以后要面对的状况。看着她满眼兴致盎然和信任,他突然明白一句话:堂前训子床头教妻。感觉确实不错。

说到那个天大的笑话,一个老夫人嫡女年纪悬殊,一个侯府世子嫡女他都没见过。

他也不得不佩服老侯夫人的精明,用谣言掩饰和试探,也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后来人家全身而退,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影响。二人絮絮叨叨的低语良久,项禾昏昏欲睡,却忘了他一直没说柳薇薇,其实顾之时心里也在琢磨该如何安置这个人。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顾之时和方铭骑马先行,项禾虽然不愿意,但是被顾之时强行安排坐马车慢行。想到让腿快点好,她只得不情愿的同意。一路上莺飞草长,景色完全不同,眨眼间她来到西北已许久。

马车走得慢,二十多天才到宁远,此时项禾的腿慢慢走起来已经和常人一样。早早有人快马去宁远送信,中午时分,只见程泉和顾之时都在城门口等着她。

三个月没见,程泉长高了不少。看到项禾,他噌一下窜上车,担忧的想要给她检查。项禾连忙制止,看他担忧的神色说没事儿,等安置好了再检查不迟。

顾之时一脸笑意,让黄柱子领着侍卫去军营报到,他敲敲窗户,跟项禾说:“走,先回家。”

程泉坐在车里,看顾之时的马离的挺远,他悄悄问:“师姐,你俩啥时候好上的?怎么圣上赐婚的圣旨突然就来了。”

项禾白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程泉恍然的大悟的说:“话说回来,要不是圣旨,我都忘了你是侯府六小姐的事儿了,嘿嘿。”

说话间,到了顾宅,门前杨柳绿叶茂盛。

项禾扶着程泉的手下车,只见何管家和柳薇薇站在门口等候。马车刚停,小麦就跑过来窜到顾之时怀里。

她站定,顾之时一手抱着好奇看着她的小麦,一手牵着她往院里走。路过门口二人,何管家满脸恭顺一如从前,柳薇薇与她点头,时移世易,此时二人笑容都有些僵硬。

进到屋内,顾之时抱着小麦坐在小厅的左侧,项禾坐在右侧。何管家和柳薇薇在厅前站好。

顾之时说道:“这位是涡阳侯府六小姐苏见月,以后我不在有事儿你们就问她。”

他说完项禾反应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挥手让何管家拿上一个盒子,对项禾说:“这里是我在西北所有宅子的房契,你收好。”看她拒绝,他有些讨好的说:“反正早晚都给你,你就先拿着吧。”

何管家柳薇薇行礼应下。何管家问道:“苏小姐的行礼还是放在东厢房吗?”

顾之时摆摆手,说:“放在这儿,以后她住主屋。”

管家想了想,抬手称是,随即指挥男仆将项禾的箱子搬进屋内。

等他们出去,顾之时跟项禾说:“一会儿让何管家安排两个小丫头伺候你,方便些。”

项禾摇头说:“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