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光芒初绽（3）
“夜安那边可有消息？“戚凤歌淡淡地问道。
心里涌起的却是明显的挫败感，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从小就改不了这个臭毛病，现在终于将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没有动静，中路军已经布置妥当了，将军，好像就等我们这边了……“
李之初将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转达给戚凤歌，目光里也是一片担忧。他当然会担心戚凤歌这次出师不利，会让她陷入被动的局面，首先讨虏将军就不会轻饶她。
戚凤歌仰面望天，片刻之后又打开地图独自沉思着。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靠近李之初悄声道：“我打算这样做……“她低声说了一阵，之后，目光流露出询问的神色，“之初，你觉得如何？“
李之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支持你？“
短短四个字，却比初春的暖阳都温暖。戚凤歌忽然有流泪的冲动，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让这样勇敢无畏的男子如此的追随？？vex6。
“谢谢你……“感谢的话戚凤歌一時想不起也不想说，因为什么样的语言都不能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份信任深深铭记在心里，以激励自己继续前进。
李之初腼腆地笑笑，脸再次红了，目光不知不觉中移到了远处，轻声继续了一句：“其实将军真的很优秀，末将心甘情愿的追随您？终有一天，所有的人会了解您，我相信……“
他说完，才发现戚凤歌的目光已经停在他脸上有段時间了。
是自己说错了？李之初忽然有些紧张，目光显出了慌乱。
“你对我太好了，从我过来——从我嫁过来之后，在军中只有你对我最好？我只怕有一天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
戚凤歌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李之初的手上，想要告诉他自己并没有生气，他大可不必这样的惊慌失措。
那温热的感觉毫无遮拦地进入了李之初的肌肤，异姓的柔绵质感立刻让他有些神色恍惚。所以，几乎没有怎么考虑，他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戚凤歌的素手。
柔若无骨，纤细灵秀，虽然常年习武，但是并没有太多的影响到她的手。
两人有那么一瞬彼此的大脑都有些空白了，恰好戚凤莲和壮武将军过来才是他们醒转过来，戚凤歌急忙甩开了李之初的手，便掩饰地笑道：“你的手没事就好，我还指望你冲锋陷阵，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壮武将军你们过来了，正好，我要叫人去叫你们过来呢？“
戚凤莲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凤歌和一脸尴尬的李之初，刚才的一幕她看得很清楚，这个女人八成和这个男的有什么暧昧，这可真是好兆头？，要和离了，自己也开始找后路了，眼光还不赖，离开一个绝美的男人又盯上一个帅哥，也不知道这个帅哥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上天要送给他这么个女人？
壮武将军很聪明，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笑着对戚凤歌行了礼：“忠武将军，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明天一早右路军就回撤和中路军集合吧，这里我们一時半会儿攻不下，你们右路中路会合然后解救夜安，我在这里截住这股家伙，断了他们的粮草，看对方能坚持几天？“
戚凤歌这个办法又是经过自己深思熟虑的，胜败在此一举？地手没戚。
“讨虏将军知道这件事么？“壮武将军问道，想要确定这个重要的命令是不是来自目前最高的上司。
刚刚急行军赶到这里，还没有攻打，又要急匆匆的回去和中路军回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玩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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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人的天职是什么？“戚凤歌见壮武将军问完戚凤莲又要发话，直接甩出了这句话。
果然，这句话面前谁都没有了话，军人的命令可不就是服从么？
戚凤歌见对方没有什么话可说，便又上前附在壮武将军耳边说了几句。
对方连声说道“明白明白……“
“好了，你们出发吧？“戚凤歌沉声下了命令。
壮武将军深深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戚凤莲很不屑地看了看戚凤歌，也转身跟着壮武将军走了。
该布置的都布置了，现在就等天明了？
右路军悄无声息的连夜开走了，左路军枕戈待旦，高度戒备了一整夜。
天一亮，戚凤歌跨上桃花马带着几个随从慢慢悠悠从山坡上下来，接近了东裕城池。
她做出趾高气扬的表情，在护城河对岸逡巡片刻，故意满不在乎的冲自己身边的随从笑道：“就这个破城，明天我一准踏平它？“
随从们也连忙拍着马屁点头称是。
戚凤歌当然知道对方弓箭的厉害，所以活动范围基本在对方的射程之外。炫耀的差不多了，戚凤歌指挥强劲的弓箭手用劲弩将自己的亲笔信射到了城楼之上，那是呈现给守将百图的，大意就是问候了一下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然后戚凤歌带着随从回到山坡上。
这時，军营里已是一片欢声笑语，士兵们正在大联欢，戚凤歌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去，开怀欢乐起来。下午，几百士兵漫山遍野抓兔子、獐子等野味烤着吃，不用说又是快乐一下午。
晚上，篝火很盛，远远望去，山上一片通明，人影绰约，好像宴会依然在继续似的。
戚凤歌在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几百个燃烧的篝火。李之初悄悄俯身过来低声道：“将军，已经准备妥当了，你看……“
“我们静观其变，一切就看今夜，他被我辱骂，见我又是一个女流，一定会生轻视之心，若是如此，我们的这一番就不会白费……“
戚凤歌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但是自己绝不能露出胆怯紧张，毕竟自己是这里的主心骨。
“将军，现在我们应该换个地方了……“李之初又低声提醒着。
“现在什么時辰了？“戚凤歌边起身快步往营外走边问李之初，现在的時间应该差不多在八|九点钟了，对方安安静静，没有一点消息，从山坡望下去，城里一片黑暗。
“是亥時了，将军。“
李之初走到戚凤歌前面为她带路。
天上有月光，千里的平原山川沐浴在无比的银色之中，格外的空灵。
两人行到一处几块山石之间，停下来。
这个地方居高临下，可以同時看到四面的动静，士兵们已经潜伏好了，只有营地里的一些负责演戏的士兵还在忙碌着。
“传令给他们，灭掉篝火休息？“戚凤歌沉声下了命令。
不多時，周围安静下来了，可以说是万籁俱静，偶尔有山鸟传来咯咯的几声鸣叫。
時间一点点的过去了，东峪成的四个出口，没有一点点动静。
“之初，传令要一部、二部的士兵原地休息，三部、四部两个時辰之后安排轮休……“
戚凤歌再次发出了一道命令。
李之初准确的执行下去后，又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戚凤歌身边，低声道：“将军，你也休息一下吧，我来监视敌情……“
戚凤歌摇摇头：“我睡不着，还是你休息吧……“
李之初没有说话，他看了戚凤歌一眼，又匆忙的将头撇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道：“不管什么時候，我始终都会站在您的身边……“
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戚凤歌正要在说点什么，忽然手指一痛，她没有防备，低声哼了一下。
“怎么了？您不舒服？“对方很敏感，马上听出了戚凤歌声音里的痛楚，连忙关切的问道。
戚凤歌忙将手指放在月光下观察，上面有一个渗出血丝的红点。
“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李之初一听戚凤歌被咬了手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拿过她的手指低头去吮|吸。
连着吮|吸了好几口，他又观察了一下，才将口吻放松道：“好了，这是一种红蚂蚁，被它咬了之后手指会麻木，因为它有毒，这个你是不是也已经忘了？……“
“那个，你知道的，我近来记姓不太好，连自己的夫君都几乎记不住了，我还可能会记住蚂蚁么……呵呵……“戚凤歌笑着低声道，顺便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哪知，李之初并没有松开。
戚凤歌诧异之际眸光望过去，却正迎上了李之初热烈又专注的眼神。
“那我应该谢谢将军还记得末将……当然，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这个情况好像有点暧昧？戚凤歌的神经就是在大条，这个情况还是明白的。自己这个样子李之初都会心动，真的假的呀？？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世上真有不计较女人长相的男人，而且还恰恰被自己遇上了？
“昭武校尉，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现在大敌当前，我们……“
她这样一说，李之初马上有些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然后不好意思的稍稍拉开了和戚凤歌的距离。
“对不起，我有些……失态……“
说完，他马上转过身子，盯着山坡下的东峪城，再次进入了戒备状态。
戚凤歌当然也立刻进入高度警惕，但是心神微微荡漾着，她偶尔会悄悄看一眼李之初，仿佛想要看透对方的所思所想。
甚至，她很想采访对方一下，问问他怎么会不在意自己的外貌，难道是因为就在军营女人见的少，所以才对自己产生了特殊的想法？还是他一直对戚凤歌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自己现在才发觉？
但是，她最终也没有问。毕竟现在大敌当前，不容自己这样的随意。
夜渐渐深了，看样子应该是后半夜的两三点钟了，天不知道什么時候渐渐阴沉了，月亮也不见了踪影，看样子可能要下雨。
没有了月亮，夜色开始变得漆黑，山坡下更是一片黑暗。
戚凤歌慢慢地有了睡意，她不习惯这样跟夜猫子似的整夜不睡觉，和李之初的交流又少，周围有很安静，所以想不睡都难。
就在她不断打瞌睡的時候，肩头猛然被李之初一按。
“将军，东峪城有动静？“他急切又小声地报告道，“有几个人正鬼鬼祟祟往这边而来……很隐蔽……“
戚凤歌一下睡意全无，连忙揉揉眼睛察看来人。
果然有两个鬼魅般的黑影不知道什么時候从东峪成出来，此時正借着树林往这边而来，方向是左路军的军营。
“放他们过去，所料不差，这些应该是探子，身手不凡……“戚凤歌低声交代着。
“将军放心，没有命令，我们的人是绝不会动弹一丝的……“
李之初纹丝不动，眼光只随着那两抹黑影游动。
营地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依然是两万人已经熟睡的假象，也做出了防守严密的模样，对方应该是进不了大营，当然他们的任务应该是侦查不是刺杀，他们也不愿意打草惊蛇。
转眼之间，黑影从离他们很近的下方过去了。不一会儿，一个黑影原路返回，下了山坡。
“他们可能要出动了……“李之初激动万分的低声判断，同時对自己身后的侍卫低声道，“将留下来的那个杀掉……“
这下戚凤歌可以放心一些了，敌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出动了，这个百图，轻率、自大的毛病一点没有改？
“传令，一级战备？“戚凤歌握住了手里的大长刀，沉声发布命令。
“是？“李之初应声而起，悄然离开去传达精神。
很快，戚凤歌听到了隐隐的轻微但有节奏的窸窣声。来了？他们终于来了？自己平生第一次要在这异時空的土地上大开杀戒了？这个時候不能有仁慈之心，这场战斗就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那细碎声近了，戚凤歌真切的看到无数的黑影正手握利器从自己眼皮底下过去。这是到大营捷径，自己所料没有错，但是戚凤歌感觉这里经过的不是全部敌军，而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城里的守军不过两万人，百图若偷袭应该是倾巢出动，那么其他的敌军去了哪里？是不是按照自己所想的来了？等一下就应该见分晓了？
“将军……“李之初见敌军过的差不多了，见戚凤歌还没有动静，忙开了言，“山下有信号传来，敌军出动了近乎两万人，兵分两路朝我们包抄过来，和我们所想一致？“
“好？“戚凤歌缓缓举起了一枚烟花，点燃。
嗖？只听得一声巨响，黑压压的夜空绽出了一朵红色璀璨的莲花，进攻的信号打响了？
这時，埋伏在指定位置的左路军万箭齐发，那箭像雨一样覆盖了敌军的后半部分。顿時一片惨烈的呼叫此起彼伏。
“传令五部、六部按计划下山去？“戚凤歌指挥若定，对李之初道。
此時的她神情安静，胸有成竹，似乎掌控着成败的全局。
“末将遵命？“
李之初和戚凤歌已经配合了不止一两次，他对戚凤歌的指挥、布置几乎从不质疑，这次对方将计划想他说了，又征求他的意见，让他更是感觉高兴不已，可以和对方商量出奇制敌的策略，可以和她并肩战斗，是自己最高兴做的事情，尤其是这些日子？
戚凤歌一人独立高出看着下边一片狼藉的敌军，心里感慨万千，身为将领，心系千万人的生命，决不可轻率冒进，以战士生命换来的代价毕竟太沉重了，一将成名万古枯，不管是自己的士兵，还是敌人，这样嗜血的人生不是自己想要的？
山下的敌军前半部分还是往前冲上了敌营，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只有向前。这時昭武副尉跑过来报告：“将军，另一路敌军从北而来，已经被埋伏在路上的右路军截杀，残部也跑上了军营？“
“命令埋伏的军队立刻加入战斗和营里的将士、右路军一起歼灭敌人？“戚凤歌说完，抽出一块白绸绑在左手臂上，拿起长刀，便往军营奔去。
近身的搏击战，戚凤歌不是没有过，但是你死我活的真枪实战这是第一次，她的手心已经冒汗了，她决定不乱杀普通的士兵，直接去找对方的头目来个生死对决？
因为自己的士兵都帮着白绸所以敌军就好认了，对于那些士兵，她只用刀背将对方砍昏，防止他们阻挡自己前进的路。
忽然，她看见前面一个身体健硕的男子挥舞着长枪正扎向一个士兵的心窝，而这个士兵的左臂上缠着白布？
说時迟那時快，戚凤歌顺脚抄起一个土块朝那个男子手上用力的掷过去。土块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对方的手背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扰乱了他的注意力，那枪就慢了一些，士兵快速后退了几步，躲过了这一劫。
男子怒目圆睁，看向偷袭者。
戚凤歌也趁机跨前几步，威风凛凛的站在了对方的面前，大刀一横，修眉一拧，高声骂道：“无耻的东西，竟敢这样滥杀我的人马，只对着普通的士兵开杀戒，算什么好汉，有本事来和姑奶奶较量一下？“
“恶毒的丑妇，不想着磕头求饶，竟然这样的不知死活，你昨天辱骂我的先人，今天偷袭我，这仇不报我就不是百图？“
男子说完，举枪就冲了过来。戚凤歌一看对方其实属于勇猛型，马上就知道应该四两拨千斤来制服他。
所以她在对方扫过来的瞬间轻盈的避开，顺便她瞅了一眼整体的情况。现在自己的部队是占了绝对姓的优势，敌方就是冲进了大营，军心早已乱了，而且已经有不少投降的了？
看到这样的情景，戚凤歌更是信心满满，手里的长刀开始舞动，和对方一来一往战在了一处。
百图心里又气又急又后悔，所以也影响到了他的发挥，不消几个回合，便被戚凤歌在心口踹了一脚。
还好，戚凤歌没有杀人的习惯，只是踹了一下，不过这一下也让对方吐了口血。
看势头不对，对方瞅了个空子就跳出圈外向士兵命令道：“撤？“
这一声令下，敌人洪水般的涌去，左路、右路军紧追着截杀，路上又是尸体横野。
戚凤歌看情况差不多了，下令停止追杀，就看着他们风卷残云一般往东峪城退去。
“满山插上我们的旗帜？“戚凤歌扬手命令。
戚凤莲和壮武将军现在也来到了戚凤歌的身边。
“忠武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属下真是佩服之至？“壮武将军抱拳称赞道。
戚凤莲冷哼一声：“不过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但是她不听讨虏将军的号令，怕是难逃罪责？“
这句话话立刻冷了场，不过戚凤歌很大度地笑笑，没有理她，转而对壮武将军道：“之初已经顺利的进了城，这些家伙就是跑下山也成了丧家之犬，我们要提防他们狗急跳墙？“
此時天色微明了，视线也变得明晰起来，百图带着残部在城前果然受了阻，李之初已经笑意盈盈的站在城楼之上看着他了。
“百图将军，一向可好？李之初这厢有礼了，“李之初冲对方很又礼貌了抱了抱拳，“你的脾气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有朝气……“
百图气得哇哇大叫，他正要歇斯底里的咆哮怒骂李之初的時候，城楼上忽然冒出了不少弓箭手。
知趣的他马上闭嘴带着手下急速撤离。
李之初并没有命人射击，只是含笑看着对方狼狈的往西北逃去。
“打信号，告诉忠武将军，东峪城已经归属扶风国？“
戚凤歌和众位将领刚下了山，就接到白少卿的飞鸽传书，说进攻夜安的山戎已经撤离正往东峪行进，要求右路军驻留，左路军即刻回师到祈，配合中路军的伏击。
这次戚凤歌不能怠慢，连忙交接清楚，便和李之初带着左路军往目的地赶。
刚此案的战斗左路军主要是用了箭，真正近身肉搏战是右路军，所以左路军的战斗状态依然很好，行进的速度也是出奇的快。
中午時分，便到达了祈，而白少卿的伏击战已经打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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