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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正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看到盈润透亮的玉带扣,四名店伙计眼睛都直了。当下有两伙计应承着会帮忙送酒,另两人见状,也随大溜同意了。

匈奴人阔坦套着灰色野狼皮毛坎肩,头戴草原鼠皮护耳帽子,六寸多宽的皮护腰上插着一把类似狗腿.刀的大砍.刀,他背后还背着一柄白色裹黑兽皮的骨弓,弓长三尺两寸,虎筋制弦,拉力足有三石两筠,在草原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强弓了。

阔坦骑着草原矮马,来回在长阳南城门口溜达,用干兽皮卷成喊话筒,他操着一口蹩脚汉话继续喊着:“快快投降吧,汉人的头领,你是怕了我们孛儿只斤部的铁蹄了么?胆小如鼠啊,如果不想我们踏平长阳,就出来与我一战!”

孛儿只斤部头领本来不想参加达奚部此次发起的战事,只因他们位于鲜卑山东侧的族地,被新崛起的东夷单于慕容图夺走,害得他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在冬季严寒下,他们死了大批牛羊,为了拥有一块更好的草场,他们不得不同意达奚萨满齐良图的建议,随达奚部一起征战中原。

然而,他们来了没多久,孛儿只斤头领就发现达奚部的诡计,达奚硕德竟让孛儿只斤部人打头阵,达奚人坠在后面驻守玉屏,这是让他们前来送死啊。所以,孛儿只斤头领见招拆招,想用围城战术,耗尽汉人粮草,让他们主动投降。达奚硕德看不得他们拖延,派他儿子前来督战,好巧不巧遇到武力值爆表的定国公,一下子将打酱油的达奚图刺捅了个对穿。如今孛儿只斤头领,只得为洗脱自己谋害军二代的嫌疑,才拼了命的攻打长阳。

阔坦更是想立个军功,赢得更多牛羊,来年好娶个姑娘。一路从玉屏关打过来,匈奴大军没受多大阻碍,阔坦觉得汉人空有其表,实际上是不堪一击的。当他听说杀死图刺的是个挺厉害的老头时,便想与他较量较量。况且,两军叫阵,他单独与主将一战,要是赢了,他必然会得到头领夸奖,使匈奴军士气大振。长阳关连日来久攻不下,也影响到了孛儿只斤汉子的斗志。

想到此,阔坦为激怒汉军头领,开始用下流话叫阵,可他汉话造诣实在不高,骂起人来无非是将人比喻成动物。“汉人的头领,你是老鼠么?为何藏头不出?草原鼠最怕雄鹰,难道你也怕了我这只鹰?没骨气可不是真汉子,伟大的孛儿只斤部最瞧不起这种人!”

这些话听在汉人耳里好像还真没啥。

阔坦见自己的咒骂不见效果,正感汉人没脸没皮,没有骨气,嗖得一声,利箭破空而来,他立刻后仰躺在马身上,避开这支箭。再用腰力迅速起身防御,抬眼直接对上站在城墙上英姿飒爽的蓝袍轻甲小将。原来并不是所有汉人都没有骨气,只是他们更懂蛰伏,找准时机出手,见他刚踏入射程半步,就展开了攻击。

阔坦惊得一身冷汗,要不是他反应快,马术强,准会被这一箭所伤。“蓝袍的,你敢下来与我一战么?你赢,我们今日退兵,我赢,你开城门,迎我们进城。”

回应他的,又是一箭,和这蓝袍小将一个大大挑衅动作。阔坦怒了,拿下背上大弓,弯弓搭箭,瞄准城墙上小子。他用的可是两箭连射绝技,看这小子还有命敢挑衅他。然而,这两箭全被横扫而出的黑色长矛挡下,手持长矛之人,满面尘土,看不出形容。唯一可见的,是他清亮的眸子,一身黑色轻甲战袍,和那飘然然的山羊胡子。

难道这人就是杀死达奚图刺的大将?如果能抓到他,头领便可向达奚硕德有交代了,而他自己更是大功一件呢。

阔坦很高兴,驭马冲向城墙,后弃马收弓,命周围匈奴士兵掩护他,他要亲自登城墙。在双方箭雨下,阔坦成功爬上攻城梯,眼看就要攀上墙垛,突然有液体从城墙渗水口浇下,淋了他与下面士兵一头一身。浓醇酒气扑鼻,真让人陶醉,阔坦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不对!阔坦心生不好预感,急忙发出撤退狼嚎。可是,为时已晚,只听站在城墙上蓝袍小将一声令下,万支火箭从天而降。在他被大火吞噬前,他看到蓝袍小将身后探出一名极漂亮的小少年,那小少年却勾着唇角对他笑得特别渗人。

阔坦一只手根本灭不完身上的大火,再加上攻城梯在酒液助燃下也烧了起来,他不得不沿着□□下滑落地。

“来呀,该上热油了。”小少年在喊话。

随着滚油从城墙上渗水口倾泻而出,直接烫伤了下面的匈奴人,顿时哭嚎声满天。

“火箭准备!”蓝袍小将又一次举起发号施令的手。

阔坦无比惊慌,顾不上身上火烧火燎的疼,也顾不得士兵们哀嚎,连滚带爬的逃离城墙根。他终于逃离那片地狱火海,却在回身观望时,被城墙蓝袍小将一箭射穿了胸膛。

白神在上,他这是再也回不去草原了么?

城墙上传来军民的欢呼声,有位大叔挥着做饭大铁勺,热泪盈眶喊道:“他娘的贼寇,快快滚回你们的老家去吧!”

举着自家长板凳要打匈奴人的汉子跟着喊道:“贼寇滚出去,从我们北轩的土地上滚出去!”

分散在城墙各处的百姓,也跟着激愤大喊道:“贼寇滚出去,从我们的土地上滚出去!”

声势浩大,振奋人心!

箭雨唰唰,击退了匈奴五千人的进攻。

战事停息,定国公带着周刚等人向百姓们致谢,尤其对徐掌柜特别礼遇。“多亏有先生的先酒后油之计,这才能助我军大胜。”

“哪里,哪里,是多亏有小公子的提点,还有我这友人的提醒。”徐掌柜脸上笑开了花,不忘提携大厨朋友。原来,徐掌柜到朋友处借酒,朋友听完他用途,马上献上滚油之计。两人一合计,扯上蜗居在衙门里的县太爷,一起发动全城百姓,展开了一场军民大协作,这才助定国公他们赢得了胜利。

“本将不会忘记诸位之功,奏报之中定会向上禀明。”周刚守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百姓的同心协力,众志成城下,他们长阳城的城墙变得坚不可摧。他也是第一次瞧着县太爷顺眼几分,往日这位不作为的九品小官,只会装糊涂抹稀泥。“本将也在此代表长阳守兵,感谢陈大人相助之情。”

“呵呵,不敢,不敢,下官应该做的。”陈县令抚着大肚子笑了。

可平静没过多久,第二日,太阳刚刚升起,敌人的号角声又起。

匈奴人死了一名战将,又派来一名战将,这位吸取前者经验,先用投石车开路,第一波就是大强攻,打得定国公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先行撤下墙头。

昨日一堆“功臣”,全都站在路口远远观望战局,徐掌柜问县太爷:“大人,咱们怎么办?”

陈县令哪知道应该怎么办,他今生唯一愿望就是在任时多捞些银子,等年龄大了,回家乡当个富家老员外。

“匈奴五千多人,昨日咱们杀了两三百人,也不过是他们总人数的一个零头。”王管家眉宇间带着沉重,“投石车攻城威力大,可大石难取,离这里最近的山也有二里地,运输不方便。怕只怕匈奴有人琢磨出如何使用投石车定点投射,这样一来,城墙被攉开一道口子,也并非难事。”

赵元嵩:“所以,在这之前,咱们得想办法毁了投石车喽?”

陈县令看着从城墙外飞进来的三人合抱大石头,哆哆嗦嗦问道:“长阳还守得住么?”

王管家:“只要再坚持一天。”按原计划,冯玉林率天罡军已到屏录关了,估计明日会对玉屏关展开攻击,来一招围魏救赵。

投石终于停歇,城下转来战马嘶鸣,箭矢破空,喊杀之声。城墙掩体后,定国公大手一挥,“上城墙!”一群军士呼啦啦快速就位。

百姓民壮们似乎在昨日的战斗中找到了信心与血性,他们不用人招呼,拿着烧火棍、长板凳、菜刀等就要上城墙。昨日没有出现的女人们,也有出来帮忙的,她们拆解着棉被,将棉絮浸在油中,后又捞出来裹在箭尖上。

匈奴人豪华版攻城梯已被烧毁,这次他们使用的是简易版,碗口粗的两根木头架起的□□,由四人抬到城下,后面的人在其弓箭的掩护下,向上攀爬。因某些墙垛被投石车摧毁,不好做防御,这时便出现防御缺口,周刚与邓勉都觉不妙,一人执刀,一人持矛,像阵风一样扑了过去。

赵元嵩也没闲着,和民壮们一起往城墙上运酒。

战场上的厮杀没太多花哨,全是最简单的劈砍刺杀。赵元嵩等人尽量避开激战人群,向□□上洒酒。可匈奴人早有防备,一名持刀的匈奴人,瞪着大眼睛挥舞着大刀向赵元嵩砍来。赵元嵩惊慌后退,却被身后的碎石绊倒,再想躲已经来不及,眼看那刀就要落在他头顶,他心道:要死了么?还没等到将军回来,好不甘心啊!

就在这时,他看到匈奴人身后的邓勉,竟像矫健的豹飞扑而来,用长矛狠狠穿透匈奴人的后胸,他左腰用力,带着手臂向上挑动,将这死透的匈奴人直接挑落到城下。

赵元嵩抹了抹溅在脸上的血,傻傻望着他。

邓勉崩着一张脸,没了往日的夯与熊,仿佛瞬间长大了好几岁,他上下打量他,“受伤了?”

赵元嵩摇头。

“没受伤,就别傻坐在这儿,快去点了他们的□□!”他一脸嫌弃之余,还回手一矛敲在另一匈奴的颈侧,咔吧一声,赵元嵩仿佛听到了颈项断裂声,那匈奴没来得及哀嚎便倒在地上。

赵元嵩:“……。”行吧,定国公府人都凶残,所以他应该更凶残些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