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颜临走出公堂,百姓们皆是对他称赞不绝。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叫做颜临的年轻官吏,一时间颜临为民请命的美名四散开来。
严松林因为有人上告他,加上痛失爱子之悲。窃以为这都是孙世良在作祟,因为他的儿子杀了人,于是便想着利用侵地的事情,将他作为一个替罪羊来除去,也正好抹去了严防的死。一举两得,没有比着更妙的计谋了。
“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没想到这丞相也一样。”严松林见户部上的名字已经恢复了百姓之名,他所处的这间家宅也已烙上了另一个富商的名字。
严松林紧握着双拳,面如蜡纸,他想到了那个为民请命的颜临,又想了想当初他见到的那个拿着颜临官印的人,恶狠狠说道:“原来你这老贼在那时候就想着要除去我了!居然派了一个冒牌货来欺骗我!”
这个富商的名字,严松林想也没想就认为这一定是孙世良派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一无所有,这是他拥有的第一间私宅,现在一切都没了。只要飞大虫跟众多百姓一口咬定他就是侵地案的主使,那他的下半辈子可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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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背着手悠闲的走在大街上,没有人注意到她就是颜临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这一下子,颜临也是美名远播了。不多时就会传到皇上跟颜皇后的耳朵里,也会传到佳贵妃那里。当然,还有沈明风跟孙世良。
枪打出头鸟,颜临这为民请命是获得了清誉跟美名,可同时也得罪了孙世良。颜临自然也知道,可是他有着颜皇后做后盾,只要颜皇后还在位一日,孙世良就动不了颜临。
杨昭走到拐角一处,将身上的伪装通通都除去,丢弃在了巷子的垃圾堆里。她在想,是否有必要去找那个无所不知的门派,再用半文钱来打听一下那个面具人所说的门派。
思虑片刻,杨昭便作罢了这个想法。这命只有一条,可不能随意的拿来冒险。现在颜临出了风头,佳贵妃那边只怕也没有功夫再来管他了。现下最重要的是去找到飞大虫,这毒杀一事还得做些收尾。
走出巷口,杨昭恰巧就看到了飞大虫三人,手握着拳头怒气冲冲的从她面前走过。他们走向的地方,正是严松林的那间私宅。
杨昭心觉不妙,这三个人一定是为了毒酒的事情去找严松林算账了。虽说这件事是说不清楚的,但闹大了到底不好。杨昭跟了上去,以她现在的样貌去见严松林,也正好试探一下严松林对她假冒颜临是个什么态度。
“严松林!你个老不死的给爷爷出来!”飞大虫一拳将门口站着的守卫给打了个五体投地,冲着门内就高声的喊道。三个人卷着袖子,摩拳擦掌的就是一副来寻仇的样子。众多家丁都抄起了棍子扫帚,但每个人都是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只是围在三个人的身边。
“严松林!你他娘的再不给老子出来!老子就放火烧了你的狗窝!”飞大虫站在最前面,对那些眼神里闪着恐惧的家丁看都没有看一眼。
“嚷嚷什么,老夫现在不过是一条烂命,还值得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嚣张跋扈吗。”一个人影从内堂里走了出来,杨昭跟
在三人的身后,也看见了严松林。
杨昭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个人,这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严松林头发散乱,眼神呆滞,面容枯槁的就像一个饿了几个月的灾民,脸颊深深的凹陷下去,双眼浮肿。
飞大虫见到这样的严松林,并没有客气多少,依旧恶狠狠的说道:“好你个老小子!我兄弟三人不过是想混口饭吃,看得起你才来投奔你,你利用我们不说,居然还想要我们的性命!”
严松林冷哼一声,不屑说道:“我儿子是人中之龙,生得一表人才,尚且被活活打死而无人问津。你们几个市井流氓,下三滥的货色,敢问你们的命又值几个钱。”
杨昭听了,心觉严松林的憔悴是情有可原的。这些日子他一定走访了不少的官府部门,只是对于孙世良比他高上那么多的一个丞相,严松林的话就只是一个屁而已。
飞大虫怒不可解,上前一把就抓住了严松林的衣襟,将他半提了起来,怒视说道:“你有种就再给老子说一遍!老子这就送你去见你儿子!”
严松林就像个没了魂魄的人,垂在飞大虫的手上,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那正好,我也想见我儿子了。反正你不杀我,自然也会有人来要我的命。死在你们手里虽然很卑贱,也总比称了孙世良的意好。”
飞大虫怒目圆睁,抬起铁坛般大的拳头,作势就要冲着严松林打去。严松林现在身体虚脱,这一拳下去就算不死也要了半条命了!
“住手!”杨昭在后怒喝一声,将飞大虫的手定在了半空中。三人都纷纷转头,却只看见这呼喝之人竟是一个身短五尺的幼童。
杨昭面容一凛,眼神凌厉如冷箭,冷道:“他是朝廷命官,你们动他一下就得锒铛入狱,他若是死了,你们三人就得为他陪葬!”
三个人都怔住了,飞大虫定在半空的拳头也是不知道该放下还是该举着。他们几个都捡回了一条命,这要是为了出一口气而又送了性命,那可就太不值了。
飞大虫愤怒之下却还是被死亡拉回了理智,将严松林抛在了地上。看着他如烂泥一样摔在地上,朝着他吐了一口唾沫,说道:“我们三个人的命去换他一个狗官的命,却是太不值了,不过你可别想我们就这么算了!”
飞大虫转身看着杨昭,冲着她没好气的说道:“你是谁?”可当飞大虫对上杨昭的眼睛时,整个人却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额头上冒出了一丝冷汗。
杨昭眸中冰冷,有如地狱修罗一般的残酷,朝着三个人都扫视了一眼。目光所到之处,都是看到了三人的战栗。
“我谁也不是,但却能救你们一条命。”杨昭冷冷的说道。“严松林虽然是侵地案的主谋,可你们别忘了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也算得上是帮凶!”
杨昭撇了一眼在地上如烂泥的严松林,说道:“他是朝廷命官罪加一等,但终究还是会留一条命给他赖活着。可是你们不但平日作恶多端,如今还涉及到侵地案。你们就用你们的榆木脑袋想想,孰轻孰重。”
飞大虫三人面面相觑,似是觉得杨昭说得有些道理。官到底是官,他们也吃过牢饭
,这坐牢的滋味可不好受。投靠孙世良,也不过是为了找个人做靠山,以后为非作歹还能逍遥法外。
风刚凑到飞大虫的耳边,细声说道:“大哥,我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酒后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三人便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做梦,几日后也就淡忘了。
这么一说,飞大虫也觉得杨昭有些眼熟,可就是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铁石也凑了过来,说道:“去去去,一个小屁孩大街上到处都是。小孩子都长得差不多,眼熟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三个人去的都是酒楼窑子,又怎会认识一个小孩子。飞大虫跟风刚见铁石说得有理,便也不再去回忆杨昭。
飞大虫对着杨昭说道:“你说你们救我们的命,怎么个救法?要是敢糊弄我们,我就让你跟这老贼死在一块!”
对飞大虫的威胁,杨昭只是淡淡一笑,走上前去蹲在了严松林的身边,说道:“严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严少爷死得冤屈,这可只有你才能为他伸冤啊。如此的颓败,颜少爷泉下有知也会心疼的。”
严松林顿时老泪纵横,哭道:“我岂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这几日我没有一天合过眼,刑部的门槛都快被我踏烂了,得到的也只是一句敷衍而已。”说罢便泣不成声,只是留着眼泪,从苍白的面容上滑下。
杨昭对着严松林说道:“你若要想为严少爷伸冤只怕是不可能了,只是这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在下这里有一计,不知严大人是否想要为严少爷讨回一命。”
严松林苦笑着摇了摇头,泪水滴在了衣襟上,凄惨道:“不可能的,这京都里就是皇上也奈何不了孙世良。”
杨昭冷笑,点了点严松林的胸膛,说道:“可是大人现在要对付的不是孙世良,而是孙令武。”
严松林似是一下子被点醒了,听出了杨昭话有深意,直起了身子,仔细的看着眼前带着神秘的人,说道:“阁下这是何意啊?”
杨昭将严松林扶着站了起来,说道:“想要孙令武的命还得你眼前的三位英雄出手相助才行。”对着飞大虫三人说道。“而你们想要活命,也非得要立下一功才能弥补罪过,孙令武就是你们的功!”
飞大虫怀疑的看着杨昭,说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跟这个狗官一样,都是想利用我们罢了!”
杨昭无所谓的别过头,说道:“你们现在不过是在悬崖边上的蚂蚱,除了相信我之外,就是死。”推着严松林大步走向内堂。“命是你们的,自己选择吧。”
飞大虫仍在犹豫不决,铁石冲着他说道:“大哥,不如我们就信她一次吧,这小子说得有道理。咱们在侵地的时候可是砸了不少东西,伤了许多人呢。这要论罪起来,牢底还不得坐穿了。”
风刚也是应和,说道:“是啊,而且那个府衙狗官平时就看我们不顺眼,不过挨着严松林老小子不敢拿我们怎么样。现下这老小子也完了,他还不得拿我们开刀了。”
飞大虫点点头,见两个兄弟说得对,便笃定的说道:“反正横竖都不是好结果,我们就索性信这小子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