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不论你是否期待降临,它都会如期而至,它有自己韵律。战争,不论你是否希望发生,它都会如影随形,弱者无权选择。在这个弱肉强食丛林世界,想要避免战争的最好办法就是赢得战争,使自己处于食物链的顶端。当你是强者的时候,战争才能够对你俯首帖耳,因为,它永远是一个桀骜不驯却又趋炎附势的怪物。
现在,不论你是否希望战争和黑夜出现,他们就像两个胆大妄为的奸夫****,毫无羞耻的勾结在一起,在旅大地区乃至中国招摇过市。
炮弹带着妖娆的尾焰划过天空,狞笑着扑向大地,带起一片片焦土砾石骨肉。火焰、硝烟、钢铁竞相与人类的血肉碰撞。一滩滩遗留的血迹、一块块侥幸存留下来的破碎骨肉残肢断臂裸呈现在人们眼前。战争就像撒旦的钢叉不断撩拨挑唆人类潜藏的兽性,使人类在战争中渐渐异化为一群人形野兽。同情怜悯慈悲宽容像恐龙一样突然绝迹,人们失去了从容恬淡优雅,只剩下血淋淋的厮杀。杀死对方变成唯一的诉求,至于为什么要杀死对方变得不重要,更没有人考虑为什么相距遥远同为人类的双方会在这个地方摆开架势,进行这场你死我活的战斗。贪婪、征服、侵占?真的那么重要吗?最起码在现在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变得不重要了。人们需要的是作为一个由碳水化合物构成的生命体最本初最单纯最简单的——生存。也许只有当死亡成为转瞬即到的归宿的时刻,人们才能珍视被各种纠缠而常常忽略的生命本身。
战斗已经从下午持续到深夜。日本步兵第2师团向泉水至棋盘磨防线,发动了一次比一次猛烈的进攻。但是限于地形的局限他的兵力根本就无法全面展开。辽东半岛的地形好比一个亚腰葫芦,旅大地区就像葫芦的小头,普兰店至金州就像葫芦的大头,而金州至甘井子就是这个葫芦的细腰。泉水至棋盘磨的防线就设在“小头”和“腰部”的结合处。日军要进攻就必须要从狭长的腰部向“小头”进攻。狭窄的地形既限制了日军的兵力也限制了他的火力。但是华侨军队处于相对较为开阔的地带,可以更充分的展开兵力和火力。
日军在发起进攻的过程中,几乎什么方法都试过了。中间突破、两翼进攻,但是都收效甚微。处于向现代化过渡的日本陆军,由于周边国家全部是落后的农业国,改革的压力和动力要比海军小得多,再加上国力的限制,陆军的发展相对于二战中其他的工业化国家严重滞后。日军的凶悍除了精神意志训练有素等方面的因素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对手太过弱小的缘故。今天,面对华侨军队凶猛的火力、合理的防线设置和并不输于日军的战斗意志,他们所谓的优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面对势均力敌的对手,这是最能鼓舞交战双方将领斗志的因素。安井藤治中将自然也不例外。作为职业军人,他更愿意战胜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那样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革镇堡镇。前敌指挥部兼第二装甲师第6旅旅部。
已经降为旅长的时狂龙,密切注视着前线战况。到现在为止他对自己的部队还是满意的。可是面对前敌指挥员们越来越多的质疑声,他选择了沉默。原来,按照一般作战理论来说,作为坦克师死守阵地,不仅不是他们的强项,而且还是用兵的大忌。对此,作为来自现代机械化部队的指挥员时狂龙岂有不明白的道理。面对下级军官们质疑和不解,他是非常理解的。但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单就一场战役来说,的确不应该采取这样的战法。可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甚至是很长一段时间,第二装甲师要面临鬼子连续不断的进攻。不论从人数还是后勤补给方面,第二装甲师都不占优势。要想坚持长期战斗守住旅大地区这颗钉子,就只有利用有力的地形,局部优势火力,尽量给鬼子以极大杀伤的同时尽力保全自己的实力。鬼子可以就近增兵,就近补给,而第二装甲师大部分补给只能靠海空,援兵更是连想也不敢想。初建的海军能否抵挡得住日本海军的进攻,只有天知道。正是出于这个考虑,李名扬和时狂龙等商议之后决定采用以固守为主以短促出击为辅的战术。
现在,鬼子突然发难,虽然也给第二装甲师带来一定麻烦,但是由于预想中的海陆夹攻没有出现,也让李名扬时狂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经过确认,这是日军协调失误,趁这个机会,李名扬以旅大海陆联合指挥部副司令的身份,要求海军给泉水至棋盘磨防线以有力配合。仇杨得到日本海军特遣舰队到达还需要三天时间的确认之后,命令“妙高号”率领“木曾号”和第6驱逐队由旅顺拔锚启航。
夜幕下,日军新一轮炮火准备开始了。鬼子们的炮火映红了天空和前沿阵地。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防线后面的第二装甲师的战士们躲在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浇注的堡垒里面,气定神闲的养精蓄锐。战士们尤其是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通过近十个小时的战斗已经渐渐适应了战场气氛。俗话说:新兵怕打炮,老兵怕机枪。即便这样,刚开始那些令人肝胆俱裂的炮声,现在新战士们心目中已经没有那么可怕了。每一名打过仗的军人都明白,真正的战士仅靠训练是远远不够的,经历过炮火硝烟和生死之后,才能锻造出真正的士兵。看看那些新兵们的表情就知道了。炮火依然是地动山摇依然是惊天动地,他们哪怕是装,也装得像个老兵们那样不那么当回事儿了。
炮声渐渐远去,随着班长一声“上阵地!”张子才跳出防炮洞,进入自己的战斗岗位。他是一名迫击炮手射手。也许是天赋吧!在新兵中他的射击成绩是最好的,班长给他的脸色也最灿烂。他上过中学,日语说得非常地道(没办法奴化教育)父亲为了留下(中华文化的血脉)每天等大放学回来还要为他补习国学。周围的邻居也慕名而来,渐渐的人多了。自然也引起了鬼子汉奸们的注意,父亲“屡教不改”之后终于招来杀身之祸。日本人征兵的时候他在世伯王大夫的帮助下装病躲过一劫。可是一家子人要吃饭,还是在王大夫的帮助下,他在钢铁厂谋了个差事。鬼子二鬼子们简直不拿工人们当人。每天都是超负荷的工作,还时常遭受打骂。这个时候他接触到从关外回来的王师伯的大儿子王守仁大哥。慢慢地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王大哥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自己曾经迷茫过的东西,经过他一点拨立刻恍然大悟。接触多了之后,王大哥道出实情,他是抗联的成员,是名动天下杨将军的战友。他受组织排遣回家发展壮大革命力量。就这样王大哥成了他的加入组织的介绍人和领导。
他在工友中积极开展工作,这些朴实的产业工人渐渐明白了组织不是“青面獠牙、共产共妻”怪物。而是为了劳苦大众谋利益为己任的团体。组织和工人几乎具有天然的血肉联系。因此组织在秘密状态不断发展壮大。这个时候,华侨军队来了,大连解放了。面对华侨军队的强大宣传,张子才有一点迷惑了。他们讲得道理似乎更实在更直接更容易被人所接受。国家、民族、富国强兵抵御外侮。但是对外的“交通”都断了,联系不上上级组织。王大哥就一句话:“静观其变!”听说要招兵,很多工友要求参军,王大哥经过考虑之后冒险启用电台,请示组织。组织的答复是:同意成员参军,在安全的前提下在军队内继续发展力量。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张子才和一些工友们,几乎是跑着到征兵处。他们都是一些与日本人不仅有国恨而且有家仇的弟兄们。他们要报仇要把自己的愤怒转化成为鬼子们的尸体。不过,张子才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王大哥的那次启用天电台,不仅联系到了组织,也“联系”到了特区的国安部门。国安部门的原则没有变:“允许存在,但是不允许从事情报工作;允许发展,但是不允许在军队、政府部门发展。”
张子才来到军队,很快就认识到这是一支有文化、有信仰的军队。他也曾试图在军队内有所动作,但是他几乎立刻就被发现,那些老兵们似乎比他对组织的理论还要精通。甚至有些老兵促狭得问他一些他也无法回答的问题。很快副连长(指导员)就找他谈话,中心意思就是要他把心思用在训练上面。张子才也真的把心思用到训练上。因为在这里没有过硬的军事技能,你永远都会被人看不起,威信更是无从谈起。就这样在短短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张子才迅速成长为新兵中的业务尖子。不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战车和坦克不用要趴在这里挨炮轰。不是说这是最先进的战斗方法吗?
炮声已经远去可是为什么大地还在颤抖?张子才疑惑的抬起头,闪烁的火光中一群黑黢黢小号97坦克正向阵地冲来。还有一些坦克又不断闪烁有规律的灯光,张子才不知道那是日军坦克间联络的信号。令张子才疑惑的还有一点,那就是鬼子的坦克之间的距离要远远大于华侨军的坦克距离。在那些坦克侧后方,他还隐隐看到人影幢幢。这种完全不同于己方进攻模式战斗方式让他非常奇怪。想问问自己的班长,可是班长示意他安静。
这时候一阵张子才从未听到过的声音,隐隐从阵地后方快速接近。漆黑的夜空,张子才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但是看到身边的老兵们毫不奇怪,自己也压抑住强烈的好奇心忍住不向天空中张望。那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迅速掠过头顶。他只隐隐看到一群漆黑的影子飞快得像远处扑去。飞机?不对啊。怎么那么小啊!再说那么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