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万奚族契丹勇士,猛攻着尉迟恭的三千汉军。
这时大贺摩会奉着大贺咄罗之命,率领两千契丹白骑加入战团。契丹白骑乃是可汗亲军,乃是契丹最jing锐的勇士。
契丹白骑外披白羊毛毡裘,内披着铁甲,左手持着皮盾,右手举起长矛,当先朝汉军圆阵杀入。
由于对方披着铁甲,汉军的强弩和弓箭,对契丹白骑杀伤力大减。
契丹白骑一并下马步战,杀入汉军盾阵。
双方以长矛在空中相互对戳,长矛击打在盾上,发出砰砰地响声!
没有弓弩辅助,短兵相接时,汉军凭着远胜于长矛的丈八步槊,组成了一条密不可破的槊阵,而契丹白骑的长矛,虽然长,但却长不过步槊。
步槊之外,还有一道陌刀阵,陌刀乃是从汉代斩马剑改制的,十分沉重且锋利,非军中jing锐健卒不可舞动,但是一旦组成刀阵,却也是无坚不摧。
契丹白骑虽是悍勇之辈,但没想到即便到了短兵相接的阵仗之中,他们仍是占据不了上风。
汉军的步卒圆阵说来也没什么特别,步槊手是半身横刺,挑刺,下刺三个动作,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的,没有任何新意。若换做是单打独斗,契丹白骑深信有自己一万种方法可以杀死对方。
但是就是这么三个简单动作,在严密的步卒圆阵下,几百几千个人一起施展下来,就好似一堵水泼不进,锤打不透的坚墙。任何想要凭借个人勇武之力,仗着自己敏捷的身手,一身蛮力杀入的契丹人,只能在枪阵下后退自保,否则就要将xing命交代其中。
契丹人见此不由骇然,若是汉军不是自守,而是攻击,凭着这枪阵就足以击败他们了。
当然契丹人也是想得太多,若是行进之中的枪阵,那对士卒的训练要求就很高,就算千年后的近代化军队也不一定能达到。但无论如何,如此不求杀敌,但求自保的步槊之阵,配合坚固的橹盾,将契丹人的攻势一波一波地打了回去。
契丹奚族骑兵层层叠叠围在四周猛攻,但三千汉军就如同深藏在龟壳之中般,如何啃不开一个缺口。战事已进入了白热化,喧嚣声一阵胜过一阵,从外望去战况仍是十分胶着。
而这时夜幕已是渐渐降临,夜空之中繁星浮现,将夜幕映得半透明一般,连绵起伏的辽西群山,在夜幕之下,形成一道厚实的黑暗轮廓。
山风吹来打得四周群山的旌旗猎猎作响,山间将士这时掌起灯火来。
青牛白马的大纛之下,契丹可汗大贺咄罗双目微垂。
“禀告可汗,据白山部靺鞨人禀报,室得奚部的骑兵已突破了他们的防守,已出现在距此五十里之外!”
大贺咄罗双目一睁,言道:“白山部不是说要为我们阻挡五ri以上吗?怎么才两ri不到。”
“回禀可汗,白山部说奚族骑兵攻势太猛,他们断掉了所有桥梁,破坏了路径,但仍是阻挡不住。”
“室得奚有多少人?”
“靺鞨人说漫山遍野都是敌军大军,数也不数清。”
大贺咄罗长叹一声,言道:“长生天,真不庇佑我契丹,这一次好容易说服了靺鞨白山部,让他们出兵替我们阻截室得奚部,没想到室得奚居然如此也厉害!”
罗艺,高开道对望一眼,心道,大贺咄罗居然还有这么一手,真是计谋算尽啊,才想得李重九奚族主力骑兵,是迟迟不到,原来是靺鞨七部之中的白山部出兵阻击。
只是靺鞨七部一直在仆从于高句丽之下,这一次大贺咄罗能调动白山部,莫非是契丹与高句丽之间,也达成了默契。这李重九也是真的遭人之忌啊,所有势力都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就在大贺咄罗长叹之时,对方山上汉军中军,再度锣鼓齐鸣。
又是一路人马,从营门整队而出,对方手持火把,望去如星火点点,从三千汉军方向增援而去。
“是,帅旗!”
“是,帅旗,没错。”
中军一动,被四万契丹奚族大军围困之中的汉军士卒见了纷纷高呼,原来是李重九率军持帅旗来援。
眼见李重九都出马了,契丹人哪里能让对方靠近。
大贺咄罗想催动大军亲自截击,但却爱莫能助,因为战场所限,为了围攻尉迟恭三千汉军,狭隘的战场上,已是堆满了契丹奚人的四万骑兵了。
大贺咄罗哪里还能派得兵马靠近,要人挤死人吗?
所以大贺咄罗只能催动契丹主力,加强向李重九中军大营进攻。不过他也知道这围魏救赵之举,太过勉强。连区区孤立在外的,三千汉军都击破不了,还要攻打有着坚固营垒自保的万余汉军的中军,这不是做梦么?
围攻三千汉军的契丹人,还是分出三千骑兵,前来阻击,试图sāo扰一下李重九的行进速度,让对方没有那么容易靠近。
但是前方的契丹骑兵,策马刚刚逼近对方前锋,到了自己箭矢的有效shè程时,一轮箭雨就刷打而下,在汉军强弩之下,契丹骑兵尚未靠近,即几十骑被shè杀下马。
弓矢不如对方,己军骑兵没有办法近前,这简直连sāo扰都没办法sāo扰。并且汉军得势不饶人,李重九阵中,阵势一分,埋伏在步卒中间,牵马而行的千余骑兵一并上马,突然抱团向契丹骑兵当面反冲锋。
李重九的骑兵手持的马弩,还未近前,就是一波疾shè,之后纷纷拔出隋刀,杀入契丹骑兵阵中,而之后连奚族木昆部的骑兵也出动了,随着跟上一并杀入。
战没有多久,契丹人夷里堇,即被斩首,三千契丹骑兵如被赶羊一般被击溃。
“退兵!”大贺咄罗觉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了,断然作出了决定。
苍凉的牛角号吹响,一ri血腥的激战结束。今ri一战,契丹奚族联军全线受挫。
上午莫贺弗被重创,而下午契丹奚族四万大军,围攻李重九的三千汉军半ri,却没有攻破对方阵势,被接应回营,反而伤亡了三千多人,顿时士气大挫。
唯有契箇部稍好,与靺鞨部战了一ri,双方不相上下。
所幸今ri汉军骑兵不多,即便失败也只是击溃战,否则今ri十几万大军伤亡会达到万人以上。但是一ri之后,李重九主力骑兵就会抵达,到时还有这般侥幸?
众人听到这消息后,都是默然不语。
“这战是怎么打的,你们契丹人,在只有那么点人马的汉军面前,不敢前进一步,要知道你们有十万人,不是十万头羊。”辱纥王部俟斤渥满都怒气冲冲地言道。
他自持自己是有几分‘资格’发火的,至少他在击败丁零部一战上,是立下功劳的,这也是今ri奚族契丹联军唯一的进展。攻破了丁零部的两重车垒,至少差一点就击溃了丁零部。
所以这就是他敢于嘲弄契丹人的资格,当然作为奚族的领袖,他也要把失败脏水泼洒在契丹人身上,来为奚族遮羞。
“渥满都!”帐内的契丹将领纷纷拔刀,渥满都倒是双眼一番,他来此也早有准备,五百亲卫就在帐外。
渥满都左右环顾,言道:“怎么还要动手吗?”
“放下刀子,不要让俟斤看我们契丹人的笑话!”大贺咄罗开口了。
可汗一言,契丹将领纷纷放下刀子。
渥满都自顾言道:“我真没脸与你们相处,你们丢了我草原人的脸面。这样的战,你们契丹人,自己爱打就打下去,我们要先走了!”
渥满都将手一招,当下在座的莫贺弗,契箇两部俟斤亦是对望一眼,一并从羊皮毯子上站起了身,三部一直是共同进退。
“渥满都,你以为自己走了,就可以吗?就算你逃得今ri又怎么样?今ri得罪了李蛮子,明ri他必然会一一向你们讨回这笔债,你是想今ri光荣地战死,还是他ri如狗一般,被人追得草原乱跑,或者死在自己的窝里。”
听了大贺咄罗的话,渥满都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言道:“可是,今**们也看到,我们根本打不过,今ri的汉军令我想起了当年的百保鲜卑。汉人一个人打不过我们三人,但是他们一百个人在一起,却能打得过我们三百人。这是什么道理啊,我实在是搞不懂!”
渥满都说完,大贺摩会闻言长叹一声,言道:“是啊,当初我也以为,打战靠着人多就好了。”
见众人一副哀叹的样子,一旁却有人大声嗤笑。众人看之,原来是高开道与罗艺。
渥满都当即大怒言道:“你们两个汉人,一兵一卒也没有出,倒也是好意思,在这里冷笑,信不信我杀了你们俩。”
高开道没有言语,罗艺却言道:“自己打不过,却不承认无能,还在这里怪他人,如此怎么不败。”
一人通晓汉语的将罗艺之言翻译给众人听了,众人无不大怒。
大贺咄罗却言道:“靖边侯,听说你身经百战是不错,但也不是李蛮子的手下败将。”
罗艺听了大贺咄罗之言,当下脸上一红,言道:“谁说老子不打李重九这厮,他不过有些运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