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园
端坐的陆雪心绪起伏.手中的锦帕快要被拧断.“你说的可是真的.”
“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已经有近半个月了.”
陆雪连忙问道.“可有拿到证据.”
心底闷笑.不枉她辛苦一场.原以为霍卿是毫无破绽之人.沒想到还是让她抓到了把柄.
面前的丫鬟是她安排在妫居浆洗处的.按王府的规矩除了贴身衣物之外.正妃的其他衣物都要统一在浆洗处清洗.可霍卿从进府之日起所有衣物靠的却是自己院里浆洗的嬷嬷.
当初她派这个丫鬟过去是想要探探霍卿是否怀孕.沒想到天上掉下这么大的馅饼竟让她接住了.
丫鬟低下了头.“禀侧妃.奴婢无法碰到这些东西所以沒拿到证据.可自从奴婢无意中看见后.接连半个月.天天都是如此.奴婢在浆洗处呆了这么多年.那些床单有沒有问題还是知晓一二的.况且已经快要入秋.妫居每日要浆洗的床单不可能有这么多.”
陆雪一颗心快要跳出來.挥退小丫鬟.连忙示意自己的贴身丫头.“小青.快去把赵嬷嬷请來.”
赵嬷嬷是个精明之人.听闻侧妃传唤.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站在了雪园的大厅里.
陆雪按耐住激动.上前低声问道:“嬷嬷.我知道王爷最近政事繁忙.可这内院所有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所以我想问问他最近可有在妫居过夜.”
“回侧妃.王爷最近确实政事繁忙.因此后院來得也少.就老奴知道的除了您这儿的几次.还有一次是在钱姨娘那儿.还是为了听听她唱的小曲儿解解乏.”
“妫居一次也沒去过吗.”陆雪追问道.
赵嬷嬷心里一跳.陆雪难言兴奋的神情给了她许多信息.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在想陆雪在霍卿前头先怀上孩子了.想到这.连忙对陆雪耳语道:“不瞒侧妃.自从新婚夜后.王爷就沒在王妃那儿留过宿.连老奴都觉得奇怪.您说这王妃是王爷求來的.怎么反而……”
陆雪冷哼.“能为什么.王妃心思深.只要她不愿意侍寝.多的是理由搪塞.”说着话向赵嬷嬷招手示意.在她耳边嘀咕了一阵.赵嬷嬷顿时脸色一白.
陆雪得意地笑了.“嬷嬷.这可是个大好机会.霍卿看着性情寡淡.谁能想到竟然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我们只要将此事告知王爷.霍府都要遭殃了.”
赵嬷嬷惊惧的神色仍然未褪.她沒想到陆雪竟然是抓到了这个把柄.“侧妃.有证据吗.”她实在是怕极了霍卿的后发制人.若是沒有真凭实据万一被她反咬一口.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沒有证据.霍卿所用的衣物床单都在陪嫁嬷嬷的手里.只是无意中被我们派过去的人给发现了.嬷嬷.这事你比我有处理经验.要怎么做我还想听听你的意见.”
“侧妃.此事不可轻举妄动.沒有证据的事说出去有谁会相信.王妃巧舌莲花.到时候一样奈何不了她.况且这事一旦挑明.要承受王爷怒气的可不止王妃.我们才是首当其冲的.内宅的一应事务都是侧妃和老奴在照应.再往远了说.太傅府在朝中地位一向高深.万一这太傅因为此事对您心怀不满.回头冲陆尚书开火.那可是不妙啊.”
陆雪原本激动得涨红了的脸因赵嬷嬷一番话又白了回去.心有不甘.“那照嬷嬷这么说.我们就白白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
“侧妃.您现在连对方是谁都沒查清楚.怎么跟王爷说.不管真假.我们总的有根有据.这样的话.哪怕沒有真凭实据.也能在王爷心里埋个怀疑的火药不是.”
陆雪是个聪明人.听完这番话脸色又有了好转.“那好.我派人去查查王妃的底.”
深夜的昭仁宫.殿内一片寂静.因太后最段时日睡得安稳.所以留了几盏琉璃宫灯将大殿笼罩得昏暗.
床榻上的太后紧皱眉头.突然睁开双眼.又是那样一个噩梦.待一切平复后才惊觉浑身是汗.口干舌燥.
徐徐坐起身.出言吩咐道:“小影子.给哀家倒杯水……小影子.小影子.”
一向警醒的影公公沒有应答.太后疑惑.神色顿时一凛.随即撩开了眼前的帘幔.
一阵低沉嗤笑声响起.言语中讥讽之意毫不掩饰.“都说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看來太后的亏心事做多了.大晚上才会噩梦缠身.每日求神拜佛也于事无补.”
昏暗的屋子模糊不清.太后定睛看去.不远处的黑影隐在暗处不甚清楚.顿时疾言厉色.“什么人如此大胆.三更半夜竟敢闯进深宫又出言不逊.看來你活腻了.來人.快來人.”
人影慢慢走出暗处.一袭黑色劲装裹身.蒙着面仅露一双阒黑的眼眸.笑道:“來人.來什么人.我既然敢进來.就不怕宫里的任何人.”
太后坐在床沿.望着那双眼眸竟然有些胆怯.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紧紧握拳.
“既然不怕.何不露出你的真面目.也好让哀家瞧一瞧这世上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大的胆子冒犯皇家.”
來人缓缓坐在桌旁.笑道.“不露真面目是怕太后看了之后更会噩梦连连.所谓病由心生.若是休息不好.太后万一过早归天那多沒意思.连我都觉得这世上会少了许多乐趣.”
昭仁太后眼睛一眯.猛然站起身.快步走到木桌旁.一掌拍在那结实的桌面上.手掌立刻发麻转红.指着那头气定神闲坐着的人喝道:“你.是你.”
“太后果然心思过人.沒想到我还活着吧.不过也是.您派出去的那一百多名大内高手现如今连尸首都寻不着了.自然是沒人來给太后报信了.太后很失望吧.这么多人都沒能取得了我的性命.看來还真是我叶寞命大.”叶寞望着太后惨白的脸笑道.
昭仁太后轻勾嘴角.神情不见一贯的慈祥温柔.两道眼光像是毒箭直逼叶寞.
“哼.看來还是哀家心太慈了.当初看在叶相的面子上留了叶退之一条命.即便后來得知叶府还藏了一条漏网之鱼也未再深究.想的不过是为叶府留条血脉.真沒想到.这叶溟赫竟敢破釜沉舟.让你这毫不知情的人來替叶府洗冤.而你.竟然也敢來.”
叶寞冷笑道:“世人皆以为当今太后悲天悯人.一心向佛.可谁又知表面越是良善之人心肠越是歹毒.太后就是个典范.如今这后宫被您玩转在手中.皇上又受您牵制.夏家的势力已经生了根.谁能想到当年一个小小的常在.现如今能只手遮天呢.”
“呵.既然你知道.那你还敢來.就不怕我让皇上下旨直接收了叶府.将叶相赶出京城.”
“如果太后有这个胆子的话早就这么做了吧.可留下叶相和叶府是先皇的意思.您敢违抗吗.叶退之为你半生卖命.一个不问世事的道士现如今双手沾满鲜血又武功尽失.您要是敢动叶府.他帮你做的那些腌渍事怕是守不住了.到时候皇家的声誉受了影响.太后可就是千古罪人了.往后下了黄泉有何面目去见先皇啊.”
太后大口喘气.叶寞的话句句都是她的顾忌.原本以为叶家并不是威胁.所有人都死了.沒有权势又如何能翻身.所以她并不在意.可突然冒出來一个叶寞……
心思微转:“那封信是你写的.”
她是一个月前收到的匿名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一份口供.她自此就沒睡过好觉.
叶寞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扬了扬.道:“太后说的可是这份口供.自然是我送的.您是不是很奇怪.当年的太医全都让您处理掉了.我这份口供又是哪里來的呢.”说着话将手上的纸张放在桌上.如第一次见到一样仔细地读了一遍.字字句句都让太后心惊.
太后不顾形象地上前一把抢走了那张纸.转身就扔进了一边的琉璃灯中.笑道:“你以为这就能威胁我.看來你不过如此.这样的口供谁能相信.”
叶寞看着她的动作.一声叹息:“既然如此那太后何必烧了呢.不过沒关系.这份口供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因为证人在我手里.您自以为事情做得干净利落却沒想万事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的.当年你对叶皇后下慢性毒药致使她毒发身亡.叶家大受打击.夏家顺势崛起.这么好的手段不昭告天下.我总觉得有些埋沒太后的才能.”
“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先皇也不在了.说出來你以为就能动得了夏家.动得了皇上.”昭仁太后冷哼一声.她这么多年的筹谋不是白白掉下來的.
“皇上仁孝.我想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您帮他肃清了政敌吧.其中就包括毒害叶皇后一事.可若皇上知道太后当年自己也中毒一事是个苦肉计.目的就是逼皇上坚定夺位的信念.您说皇上会怎么想.他会不会认为您帮他问鼎是因为想要夏家世代的富贵荣华和滔天权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