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二皇子派人來传话.想请您过去畅谈游历的趣事.小姐……奴婢觉得奇怪.二皇子來了之后您就沒再出门.怎么他这会儿想起您了.”
霍卿正倚坐在廊下.看着宝笙着急的脸色.放下手中的书.觉得几分好笑:“说起这位二皇子.宝笙你也认识.就是当初你在别院救下的那位受伤的陌生男子.你看.现在说來小姐我还得好好感谢你.”
“啊.那怎么办啊.小姐.都是奴婢的错.这要是被二皇子认出了您.该怎么办啊.怎么事情就这么巧.小姐……”.说着就噗通一声跪在霍卿的面前.
霍卿弯腰擦了擦宝笙脸上的泪水.“傻丫头.哭什么.既然事已至此.我们担心也无用.走一步算一步吧.既然殿下邀我说话.必然是有试探之意.又或许已经认出了我.可只要我不承认.他也奈何不了我.不出十天我们就要离开.到时候他更是沒有求证的机会.再说.他奉旨來边关.主要目的还是要把皇上指派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其它的事情若有可能节外生枝的话.想必他也会量力而为.”
“好小姐.您总是这么纵容着奴婢.奴婢……”.
“好了……叶寞今天怎么样了.”自从受伤后.她每天都会让宝笙做上一两样点心饭菜送过去.每回叶寞收下却沒有其它的话让宝笙带回來.她心里挂念.
最近一段时间.她仔细想了那日的情景.想來那个家伙还是因为她的话受了伤害.不过话又说回來.她的一番言语相较于叶寞这么大的欺瞒而言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想想她自然沒有先低头的道理.至于其它……等有机会再聊吧.
“正要出去就碰上二皇子派來的侍卫.小姐.我怎么回话.”
“不用回话了.我去应约.你直接去给叶寞送饭吧.”
二皇子的居所在最东边.是距离营地最远的一处别院.地势相对较高.从建筑的格局和装饰來看是专门辟出來为皇家之人所居住的.此刻站在二楼竟能将沙场的情况尽收眼中.
“秦公子.本宫冒昧相邀还请不要介意.只是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
上官宗的话音刚落.人便站在了霍卿的身边.侧首看着她柔美的脸.眼中有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不知秦公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何感想.”
霍卿勾起一丝笑意.“殿下说笑了.大晋国兵强马壮.见此情形难免心绪澎湃.我一介草民.也只能望而兴叹了.”
“既然如此.秦公子怎么不考虑参军呢.能为国家出一份力可是热血男人梦寐以求的.”
“殿下说笑了.我这人素來不喜欢繁琐的规矩.怎能参军呢.再说我自小身体就不太好.就不做拖累他人的事了.所谓好男儿志在四方.即使不上阵打仗也有别的法子为国家出力.您说呢.殿下.”
上官宗朗声笑了起來.“秦公子真是巧言善辩.本宫也喜欢游山玩水.无奈这几年朝中事务繁多.为了父皇和社稷只能止步山水而专心于朝堂.几年下來.连带原本洒脱的性子都有了不少的改变.这次与秦公子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本宫自然想多听听俗事之外的趣事.以圆自己这几年的缺憾.”
“殿下工于社稷实属大是大非.怎能算是俗事.这样说倒是让我们这些喜好享乐的人万分惭愧.能为殿下解说一二.草民万分荣幸”.
霍卿自小饱览群书.各地的游记和人文记载也都了解甚深.所以上官宗的话題并沒有难住她.两人的谈论一时间倒也妙趣横生.
叶寞看着今日里的宝笙心事重重.低迷的样子与她平日里的开朗迥然不同.将手中带來的饭菜一一摆出.“叶公子.您用完膳不必收拾.奴婢晚些时候会來收的.”
“宝笙.今日怎么不问我的伤势.怎么.谁惹着你了.说话看.我一定为林青替你出头.”
“叶公子想多了.沒人惹到我.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怎么会无故惹事呢.”
叶寞心里一颤.难道是霍卿出事了.自从上次两人碰过面后霍卿便再也沒上门.他的饮食都是宝笙一日三餐送上门來.虽然他沒让宝笙带话.但宝笙关心他的伤势必定是受了自己主子的嘱托.这丫头一喜一忧.一言一行都受霍卿的影响.
“我虽闭门养伤.但外面的事情也并非不清楚.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你可要好生照顾你的小姐.万一被人钻了空子.你家小姐有什么危险.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
宝笙沉闷的脸立刻有了焦急之色.“叶公子你骗我呢.小姐在军中连门都不出怎么会有危险.再说.即便有什么事情不还有霍将军照应嘛.再不济还有你在呢.”
“话是这么说沒错.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霍将军统领几万兵马.现在正是战事筹备最紧要的关头.大是大非面前.按照霍将军的性格.孰轻孰重立见分晓.关键时刻大义灭亲的事情未必做不出來.再看我.伤势确实已经大好.但仍然不能提重物.一旦有事情发生.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切还要靠你这个近身服侍的人.只要不放过你家小姐身边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想必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不可能.小姐绝对不是霍将军的累赘.虽然她沒有跟我明说來这儿的目的.但我知道定是太傅安排她來助霍将军一臂之力的.若是小姐有什么危险.霍将军回京都沒法向太傅交代.霍府这么多位公子小姐.太傅最看重的还是我家小姐.”
“宝笙.”叶寞打断了宝笙无力的辩驳.俊容的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冷意.一如冰刀.吓得宝笙连忙止住了话语.“你作为霍卿的贴身侍女.有一点要谨记.不要为那些对自己主子有威胁的人找借口.任何时候.霍卿都是你首要的责任.懂吗.”
“奴婢懂.只是……”
“只是什么.觉得霍将军是霍卿的二叔所以无论何时都会保她完全.”见宝笙连忙点头.嘴角勾出意思讥讽的弧度.“你觉得在霍府荣耀和侄女面前.他会怎么选.我问你.你有沒有见过你家小姐身边的青花药瓶吗.”
“见过.小姐最近看书的时候老是喜欢把玩.有一次奴婢想要把它收起來.小姐不让.”
“自然不让.那里面可是剧毒的药.你可知道这毒药是谁给的.”
叶寞意味深长的话让宝笙脑中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过神.“难.难道是……是霍将军.”
宝笙见叶寞默认.越想越觉得心惊.
皇子都是些什么人.自小就在太监、宫女的服侍中长大.十三岁便有教事的宫女贴身伺候.小有通房侍妾.大有侧妃正妃.宫里府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自家小姐的相貌本就让人一眼难忘.來了边关为方便也只是作了男装打扮.可并沒有易容.若是识人无数的二皇子有心辨识.未必不能认出來.
若真的认了出來.那小姐女扮男装帮助霍将军是不是有欺君之罪.若二皇子对小姐有其它私心会不会以此要挟.不管如何.霍卿的处境都需要霍将军做抉择.
思及此.宝笙急得满脸通红.“叶.叶公子.你沒有骗奴婢吧.”
“你觉得我有骗你的必要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会拿你家小姐來开玩笑.”
宝笙一时发懵.话语也哽咽起來.“叶公子.奴婢不知道这件事情大不大.可现在想想还是很害怕的.二皇子两天前奉旨來边关办差.当天就碰上了小姐.今天他派人把小姐请去聊天.说是要聊聊什么游山玩水的趣事.可是……可是.我今天才知道.这个二皇子就是三年前小姐在别院救治过的人.他当时身受重伤.是奴婢将他拖进了院子里.小姐不得已才救下了.叶公子.你说这二皇子认出小姐了吗.”
叶寞暗咬牙关.“他都单独约你家小姐畅聊了.你说他有沒有认出來呢.”
“当时天色已黑.二皇子又是不甚清醒.说起來他也只是见过小姐一面而已.小姐为了省去麻烦.给他开了药方就沒再见他.三年过去了.有沒有可能他认不出來了.”宝笙说得小心.心里也怀着一丝侥幸.
“你觉得你家小姐的相貌是能让人一眼认不出來的吗.”叶寞说得咬牙切齿.什么畅谈游历.什么神智昏迷.全是扯淡.据他了解.上官宗与他表妹陆雪自小青梅竹马.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陆家小姐早晚都是二皇子的人.可谁又知在陆雪及笄之年上官宗去了锦州.匆匆三年.等他的女子已经年过十八仍然未进他二皇子的大门.现在他可算是明白了.想必上官宗找尽借口的原因就是霍府别院那惊人一瞥吧.
“宝笙.从现在起.你寸步不离小姐的身边.我已无大碍.以后一日三餐就不必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