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璧薇忽而想到什么,恍然苦笑道:“瞧我!你又怎么会饿呢?才刚享用完一顿丰盛的庆功大餐,我可就惨喽!”言罢顾自大嚼起干面馍来。
梅儿见她身为一教之主,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曾经还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公主,如今却落魄到如此地步,内心充满同情,到一时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
华璧薇边吃边有无一搭地询问了些关于梅儿年纪、身世的话,梅儿一一作答并未特意隐瞒。当华璧薇得知梅儿原是当朝尚书府嫡女,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今是因家遭变故偷逃出来南下投亲时,稍稍感到有些意外。之后,又问梅儿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多少,梅儿说知道的不多,很多还是方才才听说的,只知道她曾是一位公主,现在是琼花会教主,武功盖世……华璧薇点了点头,说已经差不多啦。其实,华璧薇与梅儿说什么话,并不太在意,只是想让梅儿放松下来而已。
梅儿穴道恢复后,血脉逐渐畅通,梅儿动了动麻痹的身子轻轻坐正,抬眼见此处原来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庙宇,四处满是厚厚的灰掉、蛛网,真是面目疮痍,远处不时传来几声野兽的鸣叫,更有几只蝙蝠飞进飞出的,夜风袭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华璧薇见了,安慰道:“第一次离开娘亲身边吧?不用害怕,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梅儿见她面目和善、言语温柔,如果不是已经知道她是魔教教主,如在街上遇见,定以为只是一位普通老妇人而已。
思量片刻,梅儿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敢问教主,您是怎么知道我叫梅儿的?您捉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华璧薇微微一笑,道:“说出来你恐怕不信。”接着便将此前在这座庙中的梦境奇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梅儿,后道:“仙姑的话,便是天命,天命当然不能违抗,因此,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你便是我收的第八个弟子,听明白了么?”
梅儿闻言内心一阵狂喜,心想着前段时日还巴巴地指望让逸芙给自己引荐,好拜在她师父了因门下呢,不想这会子居然就突然做了她师祖了因师父的徒弟,如此一来,自己可不是就与逸芙的师父了因平辈了!这真是连做梦也没想到的大喜事,至于什么仙姑托梦,天命难违,对我只有好处,还管它是真是假呢。
可静下心来转面又想,此事母亲和其他关心自己的人还都蒙在鼓里,此时她们定是非常担心,想到此节,又转喜为忧,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华璧薇看她表情亦喜亦忧,以为是不大愿意,于是又补充道:“怎么?难以接受?你可要知道,能拜在我门下的人该有多么幸运,我瞧你资质不错,绝对是个习武的奇才,我只要你肯学,我必定倾囊相授,来日绝对可以成为绝顶高手的,明白么?”
梅儿用力点了点头,诚然道:“实不相瞒,梅儿自幼痴迷习武,苦于一直没有名师
指点,而教主的威名早就如雷贯耳皓月当空,幻想着能一睹尊容也就心满意足了,却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能拜在您的门下,真是几辈子也求不得的,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华璧薇听了梅儿的恭维话,淡淡一笑,因问道:“看不出来,小嘴还挺甜的,既如此!那我看你怎么还是愁眉哭脸的,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梅儿犹豫片刻,跪向华璧薇郑重磕了三个头,华璧薇抬手将她扶住,问这是何意?
梅儿含泪道:“梅儿有幸得华教主垂青,诚心拜您为师,这便算是先行个简单的拜师礼吧!可徒儿有些话不得不说,小女母亲尚在瑞香山庄中,估计她见我被您强行带来,一定担心极了,敢问师父可否让徒儿回去禀明了情由后,再回来跟随师父习武可好?这样也好叫她老人家不必日夜担忧煎熬着了。”
华璧薇听说是这个缘故,眉头一展,欣然释怀道:“哦!原来是为这事,按说为师许你回庄去通告一声也无不可,可你一旦回去,贤亲王等人见了,定会追问你我的下落,到那时,你又该如何回答呢?”
梅儿以为师父对自己心存顾虑,当下举手起誓道:“梅儿对天发誓,我回去后,无论见了谁,必定会守口如瓶的,绝不泄露师父的半点行踪。”
璧薇道:“这点我到宁愿信你,可你一旦那样的话,他们定会认为你受了我的胁迫,或是已成了我的同党,如此轻则会将您软禁起来威逼利诱,重则可能还会严刑拷问,总之,麻烦多多。”
梅儿心想她说的还真都有可能发生,可就这样一去渺无音讯,让母亲一直担心着,实在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强自说道:“师父您有所不知,贤亲王对我母女一向很好,想必他应该不会为难我的。”
璧薇道:“那可未必啊!我见那位王爷虽年纪不大,却城府极深,心怀天下,据此看来,将来必可成就一番惊天伟业,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感情用事呢,他之前待你好,是因你没跟我在一起,如今却不同了,退一步说,即便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前两样都没被我说中,甚至还好心放你回来,那也必定会在暗中派人跟踪你的。”
梅儿听了这话,觉得句句在理,再也无可辩驳,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华璧薇道:“凭我一身绝学,只要没有那化气清风侵扰,到不怕歹人前来纠缠,可一旦双方交了手,刀剑无眼,难免会有死伤。眼下我虽已决意退出江湖,可贤亲王他们围攻我琼花会时损失了不少人马,与我终究是势不两立,即便他们不利用你来找我的晦气,也难免不会阻挠你再来见我,如此我还得冒险再去山庄寻你,到时候才真叫麻烦,与其如此,到不如预先想个万全的法子。”
梅儿点头称是,可究竟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两人冥思苦想许久也没个好主意,梅儿不经意间见华璧薇满面风霜啃着冷硬的面馍,料
想她一生必定经历了难以许多难以想象的苦楚,心中一怜,关切道:“师父中了化气清风,还是赶快先想办法解毒,梅儿这事儿缓缓再说不迟。”
华璧薇见她关心自己,心中一暖,笑着解释道:“寻常毒物又怎能奈何得了我,可这毒香却是世间罕有,以前在天山时,也只是听师父无意间提起过一次而已,还以为早就失传了,不想却在此处出现,真是让人绝想不到。据说此毒香原料得来极其不易,调制起来更需大费周章,那贤亲王居然想到用此法来对付我,也真够难为他的。”
梅儿心道:姨母是制香世家,这定他祖上的秘方了,想必王爷来之前就已订好了此计,否则也不敢让师父近身。
华璧薇又道:“此香甚是奇特,无色无味,无形无状,因而根本无法防御,好在她不伤人也不害人,唯一的厉害之处,就是一旦吸入,任你有多深厚的功力,也会在不知不觉中使不出来了,并且没有任何解药,唯有将毒香撤去,功力才能慢慢恢复,好在不会留下任何后患,眼下毒香不在,我已经恢复了,因此没什么好担心的。”
梅儿听了喜道:“师父真是见多识广,可这也是您心胸开阔、大人大量,压根儿就没打算动武,不然若真动起手来,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她们正说着话,突听庙外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梅儿寻声转头看去,见正是一头赤发的七师姐薛姚莉快步走了进来,见她手里拎着些野果,边走边怨声道:“这大半夜的,在林子里兜了许久,才总算甩掉了那些跟踪的人,真是难缠得紧,可累死我了。”说着一屁股盘膝坐在华璧薇对面,将果子递给她们分享。
梅儿对这位师姐颇有些敬畏,觉得她的盛气凌人的气质,到和妖女可以联系在一起,笑着接了过去,却并不吃。
华璧薇见她回来,忽而眼前一亮,道:“有办法了,姚莉你来得正好。”转面对梅儿道:“我看不如这样,你现在就写一封家书,简单说明事情原委,让你母亲不要惦念就行了,待来日有机会让你师姊将信悄悄送到你母亲手中,这样不就得了?”
梅儿听了,笑着连连点头说好,后朝者姚莉浅施一礼道:“那就有劳师姊了,可是这里没有纸笔呀!”
华璧薇道:“这到不难!”说着撩起衣袍,“刺啦”一声从白色衬衣上扯下一段衣襟来递给梅儿,指着篝火说,用碳棒代笔不就成了。
梅儿笑道:“此法甚好,只是撕破了师父的衣裳,徒儿好生过意不去。”
华璧薇道:“咱们三人从头到脚都沾了瑞香山庄带来的香味,未免被人以此跟来,明日不但要熏香沐浴,身上穿的衣裳都要丢掉,现在撕破了又有什么可惜的。”
梅儿吐了吐舌头,心道:江湖上的手段还真是花样奇多,若不是师父,我哪里会想到这个。随后开始依照华璧薇的办法跪地书写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