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沃洛夫在获悉巴姆古城失守之后就知道事不可为,巴姆古城一失,整个克尔曼战局已经没有多少悬念,对面的唐军虽然步步后退,但是其韧性之强堪称苏沃洛夫几十年战火中鲜有一见,在苏沃洛夫中也只有奥格斯堡帝国军中那支号称“莱茵橡皮”的军队可堪一比。
己方的重装骑兵威力已经发挥到了极处,但是对方似乎却越战越强,每一寸土地,每一块沙丘似乎都能变成一个致命的陷阱,唐军将他们纷繁复杂的防御手段发挥到了极至,苏沃洛夫已经想象不出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有什么他们使不出来,他所能知道的防御手段终于在对面的唐军身上一一得到了验证。
当然唐军也并不仅仅是依靠那些在他眼中不过是旁门左道的手段来抵挡己方的冲击,对方士兵顽强的作风同样值得称道,而他们步兵的战斗力也远不像自己最初预测的那样平凡,在这一点上苏沃洛夫不得不承认那个李无锋能够横扫东大陆绝不仅仅只是依靠腾格里草原上那些游牧骑兵就能做到,他能够白手起家当然还是有其独到的本事。 这在后来高岳重甲步兵带给他的震撼尤其深刻,这支重装步兵竟然敢于和自己的重甲骑兵公然叫板,正面硬撼自己铁甲骑兵的冲锋,而且还确确实实给自己的重甲骑兵造成了前所未有的伤害,对方的投枪兵构筑的投枪阵简直就成了重甲骑兵地噩梦,以致于不少经历了这疯狂的一战而生还下来的重甲骑兵们在睡梦中惊醒过来都在高呼着“投枪!投枪!该死的投枪!”。 这让苏沃洛夫第一次意识到了唐军的强悍程度甚至比起所有想象的还要麻烦。
对面的敌人短时间内无法击溃,而经法罕南下地斯巴达第一兵团三个万人队似乎又在法罕行省遭遇了那些该死雅库安游牧部落的袭击而行动迟缓,苏沃洛夫也清楚像斯巴达军团和德斐恩兵团事实上对于在印德安地战事并不太感兴趣,这一次之所以动用了德斐恩兵团和斯巴达兵团并不是因为各国首脑达成了一致意见,而是同盟为了防止汉诺威公国这个同盟三大国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太大而专门派出了十万援军来确保后期谈判能够有一个满意的结局。
这个消息是苏沃洛夫从自己一个在同盟财税事务署的一名好友那里得闻的,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苏沃洛夫就已经放弃了将战事进行下去的欲望。 既然已经确定了要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那继续战争无外乎就是谈判中利益多寡的砝码,苏沃洛夫对于这种事情极其厌烦。 他不愿意见到无辜的士兵们再为了大人物们已经确定了地事情再去白白送死。
展伯涛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跃身而起,一直枕在枕边的军刀也早已擎在手中,刀锋已经半出鞘,透出点点杀意和血腥,但是营帐内似乎显得很安静,什么事情都像没有发生过。 展伯涛摇摇头。 不知道是睡梦中的情景还是听到了什么异动,展伯涛现在睡觉变得异常惊醒,稍有风吹草动,便会陷入极度紧张状态,他承担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第一次肩负起独当一面的重任就摊上了这样一场空前残酷的大战,汉诺威人的铁甲骑兵带给展伯涛的压力几乎要让每一次面对对方冲锋时都要握紧拳头,仿佛这样才能将自己全身地力量传输给那些在一线硬扛敌军铁骑冲锋的步兵们。
第一师团已经无法当作一个秘密武器使用了。 因为他们不得不承担起正面的阻敌作用,其余几个师团都在敌人奔袭似火咆哮如雷的铁骑下损失惨重,唯有第一师团,这支纯高岳人的重装步兵师团才是真正的防御中坚,只有他们,唯有他们能够傲然面对席卷而至地铁骑半步不退。 如同迎击海浪怒吼的礁石,每一次冲击换回的都是浪花的飞溅散落。 高岳人带来的不仅仅是给汉诺威人的震撼,给予展伯涛的同样是前所未有的触动,当那些高岳人高呼着“皇帝陛下万岁!”,勇敢的迎着扑面而来的铁蹄和长矛奋勇挺进时,展伯涛忍不住热泪盈眶,他相信皇帝陛下若是在这里,一样会为之泪流满面。
当长矛带着无匹地气势插入高岳士兵地胸膛时,他们不会轻易倒下,手中巨斧或者重剑往往都会同时劈上或者插入敌人的身体。 以命换命。 以命搏命,这就是高岳士兵地宗旨。 但是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和斗志,每当看到这一幕时,展伯涛总会感觉到帝国有愧于高岳族人,他内心早已决定,无论这一仗结果如何,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他一定要向帝国皇帝陛下陈述高岳士兵在这场战争中的英勇表现和巨大付出,要让皇帝陛下以及政务院和枢密院的首领们都明白,高岳人为了帝国开拓大业的付出是多么巨大!
呆怔怔的坐在床头沉思良久,展伯涛才被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过来,听得这种急促的脚步声,展伯涛心中就一阵没来由的发紧,已经多次被这种脚步声带来的坏消息弄得有些精神紧张,展伯涛不想让自己这个主将在下属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每一次都不得不努力振作精神给下属打气鼓励,让下属看到的自己总是一个信心百倍神采奕奕的主将,只有这样才能让士兵们心中得到一次安慰。
“大人,对面敌军有些异动!”呼哧呼哧的呼吸声显示出刚刚冲进来的情报官大概也是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不小。
“不要惊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这么久敌人的袭击还少了不成?命令第一师团戒备,直属师团进入阵地协助守御,第五师团分散两翼注意保护!”以为敌人又是准备借助夜色袭营,展伯涛也是有些麻木了,反正就是半步不退,任凭对方如何冲锋,大不了就是自己带领预备队上,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害怕的心思了,大不了一死,在阵地上见惯了尸山血海,也就习以为常,连对自己生死也就淡薄了许多。
“呃?不是,大人,情况好像有些诡异,几个方向的斥候都报称,敌人似乎在撤退,但是正面敌人大营那边还看不出什么异常。 ”情报官期期艾艾的回答道,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惊天好消息,但是在现在己方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敌人莫明其妙的撤退,似乎又不大可能,连情报官自己都有些怀疑这个消息的准确性,但是几路斥候都同时反映这个情况,他也不敢擅自压下。
“哦?”猛地站起身来,展伯涛几乎要一把将情报官揪过来问个仔细,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用力咳了一声才压抑住自己兴奋的情绪,坐回去缓缓道:“究竟怎么回事?详细说来!”
当情报官将几路斥候的发现细细道明时,展伯涛已经不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汉森同盟军撤军了,这是事实,但是究竟因何撤军,截至目前展伯涛并未得到来自后方的消息,他自然无从知晓巴姆古城已经被东线集群攻克,而汉诺威第一兵团三万人也被歼灭,他也不清楚克尔曼和法罕两个行省的雅库安游牧部落已经在帝国的情报部门和外交部门策动下举起了反叛大旗,袭击汉森同盟军的补给线和补给据点,他更不清楚汉森同盟高层已经确定了避免和大唐全面开展以谈判为主要手段解决争端的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汉森同盟一方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撤兵,而现在自己一方当如何应对呢?
固守坐观?展伯涛觉得这似乎有些保守,敌人这个时候似乎不大可能会再有心思来一次诱敌深入,那就趁势追杀?展伯涛同样觉得有些冒险,对方表现出来的慌乱似乎有些做作的嫌疑,不管他们后方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在这个战场上,敌人还是占据着优势,他们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做好各种准备稳步后撤,斥候们的反应反而像是敌人故意摆出了这种仓皇而逃的架势,以对手这么久来表现出来的手段,这不符合常理。
反常即意味着阴谋,展伯涛不是那种想要贪天之功的人,先不说自己一方有没有能力追击,仅仅是对方至少还拥有两万以上的重装骑兵就是一个无法小觑的杀手,就算敌人真的是全军后撤,也完全可以用重装骑兵作为断后埋伏,瞅准时机来一个正面冲锋突破,只怕已然是疲兵的唐军未必能够抵挡得住这样一击,展伯涛不想轻忽冒进,这种时候,他宁肯谨慎保守一些,眼下的南线集群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