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夕回到宫中之时,天色渐晚,还未踏进锦安宫中,便见玲珑迎了过来,拉着她往一旁的树丛中隐去。
雪夕尚未明白过来,问道玲珑:“你怎么还没走,锦安宫中又发生了何事?”
玲珑目光谨慎地看着锦安宫中,摇头回答:“丽妃派人请你去她那,她不安好心,所以我特意在这里等着你,就是怕你被丽妃给抓了去。”
“丽妃?”一听这个名字,皇宫假山之后两人裸露纠缠的身躯映入脑海,雪夕目光微拧,暗道原来是皇帝的妃子、厉霖皑的情人,不过她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你今天被二皇子叫了去,还没多久我就发现丽妃的人守在了锦安宫外,平日里侍女们都说这个丽妃和二皇子交好,我怕她对你不利,所以才……”
雪夕推开玲珑,从树丛中走出,侧头微微道了一句:“该来的躲不了。”
玲珑气得直跺脚,她一下午就守在这里,功夫全都白费了。
雪夕一走出,果然看见有个趾高气扬的小太监朝自己走来,命令道:“丽妃娘娘找雪夕姑娘有事要说,姑娘这就跟我去吧!”同时低低地骂了一句:“哪里来的山村野姑,竟然一点礼貌也没有,害我等了好久。”
雪夕神色未变,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跟在小太监身后。
玲珑暗道不好,这个丽妃来势汹汹,肯定不会给雪夕好脸色看,急忙地朝外面跑去。
雪夕低垂着头朝宫中走去,丽妃是宫中除了皇后以外权力最大的女人,她当然不敢不去,何况她还要看看皇帝是否真的这般老庸无力,连自己的妃子和儿子都管不了,或许今日这试探更能让她揣摩到皇帝的几分心思。
她当然也不知道,丽妃的狠毒手段在宫中是出了名的。
软榻之上,女子身着华丽宫装,宫缎素雪绢裙罩着身躯曼妙多姿,琵琶襟衫淡紫之色萦绕于香肩和藕臂之上,妩媚多姿。再加上面上淡红脂粉晕染开去,眼眸如水,眉点杏花,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长长地睫毛微微一颤,丽妃抬起头来,侧目看了珠帘外跪着的雪夕一眼,便又回过头去。
雪夕扭动了下身子,看了看外面暗沉下的夜色,继续回过头来跪着。
半柱香过去,那边小太监嘴角含笑,幸灾乐祸地看着这一幕,毕竟今天自己可是在外面等了一整天,让这个女人吃些苦头也是该有的。
雪夕面色汗水沁出,咬紧了牙关挺直了脊背。
丽妃十指纤细,举起来细细地看了一眼刚刚修好的指甲,满意地露出一个笑容。余光扫过珠帘外的倩影,落在那处 男子外衣之时,怒火渐渐地升起,却努力地压下。
她的身份是皇上宠幸的妃子,而厉霖皑是皇上的儿子。
又是一炷香过去,雪夕紧紧地咬住牙关,同时为这个丽妃悲哀起来,竟然爱上厉霖皑,在宫中明目张胆地行乱伦之事,玄月国主当真是睁一只
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还是只是默默的沉隐着?宫中皇后独大,丽妃又是厉霖皑的人,尚书把持了月城守军,厉霖皑的势力不可小觑,老皇帝暗藏心思,不动丽妃肯定也是顾忌着厉霖皑。
素手伸出,旁边侍女赶紧扶着丽妃站了起来。珠帘波动,叮铃悦耳之音绕梁不绝。
雪夕跪着,抬眸之时之间一袭素白锦衣。
丽妃低下了头,看着跪着的雪夕啧啧讽刺:“给本宫行了这么大的礼,本宫有些受宠若惊了。”之前听闻眼前的这个舞姬一掌打了尚书之女白亦琳,性格倔聱不逊,可今日见她跪于脚下一动不动,好像并不如传闻那般啊!
雪夕低着头,恭敬颔首:“给丽妃娘娘行礼是应当的。”
“听说雪夕姑娘是司礼最为看重的舞姬,一身舞技宫中之人无不赞叹,不知本宫今日是否有幸能够看得一舞?”
“丽妃之命,雪夕不敢不从。”
“起来吧!”丽妃重新回到位置,看着雪夕说道。
雪夕艰难地站起身子,跪了两个时辰左右,腿脚早已麻烦,刚刚直起身子又倒了下去。
“真不中用,跪这会就站不住了,”丽妃目光凌冽如寒风,怔怔地刺向雪夕,又侧向身边侍女道:“翠儿,还不赶快去扶姑娘一把。”
那翠儿点头领命,却是端了丽妃的茶水泼了雪夕一身。
雪夕满脸的水,一半是汗,一半是茶,烫得脸色通红,疼痛不已。她却只是咬紧了牙关,慢慢地起身,擦去脸上之水,平静地看向丽妃:“不知丽妃想要看什么舞蹈?”
丽妃半倚着身子,淡淡地答:“你擅长什么舞就跳什么舞吧!”
雪夕想起《子夜歌》,慢慢地退下,在大堂之中炫舞一曲。
丽妃身边侍女目光伶俐,一眼便见到雪夕贴身的衣服早已碎烂,在丽妃耳边低语了几句,丽妃神色又是一边,目光中闪过狠戾之色,暗暗地动了杀机。她半倚在软榻之上,看着下方如鸿雁一般轻妙的身影和那熟悉的舞姿,恍然大惊,暗暗地到了一句:厉霖皑,你可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女人?
“停下,”丽妃突然止住,站起身子,朝门外人喊道:“来人,此舞姬对本宫不敬,妄图毒害本宫,把她拉出去乱棍打死。”
雪夕嘴角露出讥讽地一笑,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丽妃,眼中毫无惧意,问道:“敢问丽妃雪夕所犯何事,毒药在哪?雪夕可有碰丽妃娘娘的杯子?”
丽妃目光微凌,目光中露出欣然的笑,传闻不假,只是这个女子善于隐藏,别人不动她半分,她绝不会露出锋利的爪子。可今日她偏偏要除去这个要害,否则厉霖皑还会找上她的。
殿外侍卫早已走近,把雪夕围在一块。
雪夕不动,只是看着丽妃,嘴角笑意未曾消失,她在赌这一把,看到底谁才是最想除去绝曜的人。
玲珑躲在丽妃宫外,来回地踱着
步,明明早就去告诉司礼了,为何司礼还不来,她刚刚看着侍卫冲了进去,暗道不好。可是四处仍然没有司礼的影子,虽然司礼官职不大,但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又对雪夕很好,她应该会来救雪夕的啊!
从来没有人看这样地看着她,丽妃竟然有了一丝退馁,眼前之人眸光清澈无比,如同冰山之山雪莲待放、高洁不已。那样圣洁而倔强的光环让她止不住心间一动,更加地想要杀了她。
丽妃目光穿过雪夕落在侍卫刀上,狠狠地道:“把她的眼睛给我剜下来!”
此话一出,连丽妃身边的翠儿也不由得大惊失色,嘴角喃喃害怕地道:“娘娘……”
前几日宫中传出,雪夕虽然一身舞技翩若惊鸿,但实则是面容丑陋不堪,丽妃望着她脸上带着的黑纱,嘴里发出一声轻轻地冷哼,若是这尚书睚眦必报,可是五十大板之后再无下文,她暗中一查,才知是二皇子厉霖皑作了手脚,厉霖皑极有可能就是下一任国主,尚书是厉霖皑的人,白亦琳挨打一事自然不了了之。可她堂堂丽妃,岂容雪夕在自己面前放肆。
翠儿看着下方雪夕,她双手负于背后,神情之中未见一分胆怯,不由得暗暗地对此女崇敬了起来。
锦安宫雪夕打了白亦琳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她当然也有所闻,可真正见到雪夕才知道她的勇气真的不是平常人可以有的。只是那面纱下的容颜究竟如何她也有几分好奇,毕竟她的事情一传出,又很快地被压了下去,不得不让人惊疑。
“愣着干什么,动手!”丽妃怒吼道。
翠儿胆颤心惊,对丽妃低语说道:“她毕竟是锦安宫中选出来的舞姬,要为东胜国使者跳舞助兴,万一皇上……”
翠儿话还未完,忽然见一袭明黄之袍步入宫殿,她神色一变,扯了扯丽妃的衣袖,跪下神去。
丽妃立刻跪下,盈盈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雪夕站在众人之中,看着那抹明黄衣袍擦着自己而过在丽妃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众人跪下,她心下几分了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来者正是玄月国的国君厉铧,厉铧刚一坐下,便咳了咳。
雪夕偷偷地抬眸,看了一眼厉铧,只见他容颜憔悴、面上血色全无,身材枯瘦如干柴一般,龙袍松松的挂在身上,搭在榻上的手背青筋凸出,只剩指骨。雪夕屏住了呼吸,却不由得一叹:油尽灯枯,时日无多!
厉铧对众人扬了扬手,声音哑然,道:“都起来吧,好好地一个晚上,朕想休息都不清闲,丽妃你又闹什么?”
听闻丽妃起身,手搭上了厉铧伸出的手,乘势坐在了厉铧身边,娇媚地道:“臣妾闲得无聊,听说锦安宫舞姬雪夕舞跳得不错,就让她来给臣妾跳一舞,结果她不小心把茶水倒翻了,洒了臣妾一身,臣妾正要责骂她呢,皇上你就来了。”
厉铧点点头,又望向眼前跪着的女子,“可是这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