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箭矢轰然落地,铁骑跌打地面的声音响彻一室。
雪夕擦去冷汗,朝双脚望去,还好刚才只是借助了墙壁一点儿的力,不然两只脚踩在墙壁上就毁了。身后是门,她毫不犹豫地歇息一会,望了这个封闭空间中唯一的棺木,对着拜了拜:“雪夕无意冒犯,得罪了。”
空间之中,声音忽然轰然而起,轱辘转动的声音以及各面墙壁转动的声音,将这个外来之客震惊得无话可说。光线忽然开启,天空之中光芒乍泄,雪夕以手遮额,缓缓地适应着忽来的明亮。她太过震惊,余光又朝那座棺木望了望。棺木之上忽然呈现的文字让她惊然失色。
古文云:此乃吾最欣之造,半生苦志,半生实践,所想之不过一室流传千古,所想之不过绵延福泽。宫之所大,无人可以想象。上层是室,中层是库,而下层毋庸吾之多说,乃其后人所思。造此狱都非吾所愿,实乃皇上逼迫,如遇擅入者必要小心。然如汝已观吾刻之文字,汝当知晓,棺内乃吾之遗体,以千年古香保存之遗体,不知是否开始腐化。如此,东胜大难之来也。
雪夕茫然大惊,眼睛盯住古老棺木之中,靳曷的意思非常明显,他说他的遗体一旦开始腐化,那么东胜的大难必当来临。她想了想,望向上空,上空依稀可见淡淡的星光,虽然很淡,但深夜月光的皎洁却将她站立的地方照得一览无余。而那句古老的棺木……
如遇外光和空气,靳曷的尸体会腐烂得更快,但是在这之前,为何他棺木的盖子已然不见。能在这个机关重重的地方揭去靳曷的棺木的人,只有东胜当权者思烨,思烨做何故?
雪夕思虑良久,无法想透,只将心底疑惑埋藏,等待将来出去之后询问月柒。
墙壁转动之后是各种的地图,从此处开始标记,皇宫的四个方向都有不同的建筑布局,甚至还有地面的……雪夕恍然领悟,原来靳曷所说的上、中、下三层并非虚言。这个古来一直为人所传的建筑开祖师真的能将一栋建筑完善得无人所知无人所晓。不知在这宫中住了一千余年的无数皇族和宫妃侍从是否知晓,千年以来地下的那些暗道和房间还是否存在。
望着天上东移的月光,雪夕目光微微一沉,暗道不可久留。
雪夕将从议政殿开始绵延远去的两条道路熟记于心,然后开始观察起此处周围可以囚禁人的地方,在右手之处,她明显看到了一条暗道再次入地下,只是暗道狭窄漆黑,大概要走一炷香的时间,然后到达一处暗室,那里有各种各样的囚具,而且还有一座千年化不开的监狱。只是此处,根本没有标记任何的机关。危险之至,可以想象。
没有想到入地之后还能天光大开,并且知晓这样的秘密,雪夕心中的欣喜渐渐地升起。转向左处,右用手拍了拍墙壁,再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灭去高墙上的烛火,暗道的门应声
而开。
雪夕脚步停在进入暗道的门口,想了想,再次返身回来,将身上已经沾上了腐臭的衣服脱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刃,将“凌花飞舞”舞得完美无瑕,墙壁上印上乱七八糟的剑痕,原本所有的皇宫标记全都大乱。她拍拍手,望了靳曷的棺木一眼,道了一声多谢,毫不迟疑地进入了暗道。
半晌后,雪夕从暗道出来,远远地望见一个披衣散发活活像鬼的女人被囚禁在监狱之中。她匍匐在地面,身子靠着铁栏,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可怜之至。
难怪长公主无法救出自己的母亲,难怪长公主要让她来将她的母亲带出。
雪夕只一眼便察觉这是千年寒铁所铸成的监狱,凭借着她一双手一把短刃根本无法打开,但如果有削铁如泥的剑,比如饮血,比如流尘……她忽然后悔起来自己没将饮血带在自己身边。然而欠着恨天许久,她不想再欠,所以才还回去的饮血。
微微叹了口气,雪夕迟疑着上千,半蹲下身子与铁笼之中的女子问:“你是长公主的母亲?”
听叫外来的声音那女人忽然浑身一颤,起身往旁边躲去,便躲便尖叫,声音贯彻整个空间:“别杀我别杀我,我把女儿送给你,都给你,你要什么,皇位?我儿子已经死了,他不会跟你争夺皇位的,求求你……”
雪夕无奈地蹙眉,摇摇头继续道:“不知你是否已经疯了,长公主命我来救你,我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你活命的机会只有一次,告诉我,要怎么打开这个铁牢?”
女人忽然安静了下来,她将眼前的乱发拨开,露出一张苍白可怖的脸。
雪夕暗暗叹气,已经是许久没有见到阳光并且终年处于阴寒之地而至,即使长公主救出了这个女人,可她双眼已毁,身体孱弱无力,只能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女人安静地摸索,到了是雪夕面前,她的嘴唇一开一合活像个惨死的幽灵,她的双目也极其可怖,眼眶中已然没了眼珠,凹陷进去非常可怖。雪夕似乎没有察觉,反倒是反握住了女人瘦如干柴的双手。
女人声音中带着哽咽和抽泣之音:“你真的是来救我的,倾儿她过得还好吗?”
雪夕微微点头,想起她看不到,又答:“是,我是上清宫的人,奉了长公主的命令来救你。现在不宜多话,你只需告诉我怎么开这个铁牢便可。”
“不,不……”女子忽然尖叫,声音几乎刺破了耳膜,她疯狂地退后,反驳:“如果你是倾儿的人,为何不早早的救我出去,你有这个本事,你一定不是倾儿的人,你想对她做什么?”
雪夕实属无奈,但想想身在东胜皇宫之中不把人逼死也会把人逼得疯狂,这个女人很聪明,但也许正是因为当年的她太过聪明,所以思烨才不得不把她囚禁起来。而另一方面,思烨喜欢思倾,又不能杀了她,所以只能
将她困在地牢之中。
雪夕缓缓地走了几步,忽然伸出了手将那女人抓过来,手指略微用力逼迫她道:“我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个,告诉你,如果你今晚出不去,死得不只是你,更是我和你的女儿。你别以为我进入这里很容易。”
女人忽的镇定下来,片刻之后很重重地点点头,缓缓地道:“每次都是思烨一个人来,我好像听见他扳动过什么东西,然后这铁牢才被打开。”
雪夕听闻四处观看,这处的空间很大,四面还有很多的监牢,只是牢房里面没有人,再有就是各类的刑具。她不敢动静太大,小心翼翼地走着观看,余光忽然瞥到了墙壁上挂着的夜明珠。夜明珠命令通透,异常夺目,璀璨得如星辰一般。雪夕的手伸在半空,忽然凝滞下来,不可能这般简单。刚刚进来是动了门口的那盏烛火,现在也是动这唯一光线的来源,靳曷没那么傻。
雪夕惊疑间,女人忽然大叫:“在左边,是否有一个木桌?”
雪夕朝女人左方望去,果然发现了一个木桌,她点头:“是有一个木桌。”
“你动动桌面上的东西看看。”
雪夕迈步步伐朝那张桌子走去,木桌上积满了灰尘,有一根短小的沾上了干涸血的木棍,还有一盏砚台,一支笔和一个笔筒,这些东西都极有可能是机关。木棍带血说明这东西曾经被拿来用过,不是开启铁牢的机关。而砚台、笔和笔筒上面都沾满了灰尘,看不出哪个是被用得比较多的,她无从分辨。
沉思片刻,雪夕开口嘱咐:“蹲下身子,我开机关了。”
女人点点头蹲下双手将这个头给抱住。
雪夕手伸出犹豫了一下,将笔筒拿开,她谨慎地注意着四处动向。半晌,无任何反应。她再动手拿开了砚台,桌面忽然震动起来,桌面一分而二。雪夕跳开三步,她目光一直定在桌面之上,忽见一群奇怪的虫子从里面飞去,金色的翅膀,黑色的眼睛,可怖的躯体。她惊愣在原地,直到空气中盈盈嗡嗡地声音响起,她迅速地躲过头上的夜明珠扔到那女人身边,疾呼:“拿着夜明珠罩在头顶,他们怕光。”
而那夜明珠只是唯一的光源,雪夕失去了光源,那些汹涌而出的飞鹰将雪夕包住,雪夕短刃在手迅速出手。
片刻之后,雪夕满身沾血地到了女人身边,问她:“被伤到没有?”
女人摇摇头,却为雪夕担心起来,忙问:“你怎么样,我听到了飞虫的声音,只怕有毒?”
雪夕微微颔首,望向自己的左肩,那里被叮咬了一下,一团黑气开始蔓延,还好她早就锁住了那片毒气,不然整只手臂就废了。她毫不在意地继续往木桌处走去,一手提起木桌上的木棍和笔。早该这么做了,反正都是要触动机关了,不如一起打开,这样还能知道哪个是开启铁牢的机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