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接到消息的是中路宁夏镇守太监张僴还有宁夏总兵李俊,但是这两个平常不怎么对头的两个却是同时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是认为鞑子人多势众,即便是前去救援没有一点意义。还是尽早归于中军然后共同以众击鞑疲惫之师,说明白了两人就是怕了,不敢去救因为他们只有四千人并且不满还有辅兵。但是根据消息鞑子确是有五千以上,而且前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鞑子部众。
前来报告消息的探马,心中那是大惊讶。这两人明明知道前面同袍正是在与鞑子生死激战,他们两人却是大有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姿态,说什么要归回中军共同商议。奶奶的等你们商议好,那几千兄弟不早就是死光了,但是他有事没有办事只是一遍遍哀求。
但是效果不大,果然这李俊当真是不负了自己‘佛门将军’的名号,满心的佛号一心只是知道修建佛寺对于战事是一点不上心。无法那探马只有上马回身返回,不过好在郝家听了郝善的话直奔中军找王越。
人有不逮,马有困顿张安这边终究是抵挡不住,节节败退。最好竟然是被鞑子驱赶着生生的退后了三十余里,直接被堵上贺兰山。就是这三十余力,明军一千五百兵卒殁之七八,骑兵不到五百。
退之是骑兵硬顶鞑子骑兵阻碍起速度,步卒则是没有办法段段防守,如添油一般交替后撤。张安本人都是坐骑被斩,大腿被砍无奈被几个亲卫扛在马上指挥回退。虽不是丢盔卸甲却也是一步一命,生生扛着伤亡才是退到山脚下。
眼看张安他们就是要上了山鞑子骑兵更是凶狠,意图一次冲散张安郝善两人极力维持的阵型。毕竟有山当挡着他们退无可退前方山势不陡峭,但是有几颗巨石却是将上山之路阻断,张安郝善被堵在半山腰之上,前后不行。
人在极度危险之时迸发出来的求生欲让张安郝善麾下的残部,犹如疯魔借着山势与各种地势,竟然将鞑子前来攻山步卒给挡了下去。
待到傍晚,张安郝善身边已经不足千人。多数还有伤,有人甚至手中武器都是丢失了。
这时候郝善有些崩溃了,抓着张安死命嘶吼“援军何处?”张安比之郝善好不到那里去,但是还能够强撑。任由郝善抓着自己不说话,许久待到鞑子再次攻击的时候郝善也是被迫冷静下来,操起手边石头还有杂物就是疯狂往下扔。
夜色完全黑了,王越驱赶手下骑兵与步卒飞快而来。李俊还有张僴被王越命令充当先锋,李俊一向不满王越所以只是懒洋洋但是王越拿起王命旗牌就是砸在他脸上,“半个时辰之内你要是不能前往救援,本官就是先斩了你”
看着身边的张僴的尸体,李俊不敢再是耽搁驱兵向前。但是终究他这个先锋没有第一个到达。
山上,已经第四次打退了鞑子进攻的张安还有郝善,此刻一点没有先前风采。全身浴血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只是麻木的重复这挥砍还是扔石子泥土的动作。是的,箭没有了,长枪也是全部投掷出去了,就是周围的石头都是被扔光了。
看着已经上来的鞑子,张安还有郝善都是绝望了。张安此时坐在地上,手腿都是伤了的他一直靠着在一颗树上。小数被折断他也是倒在地上,“大人”花满楼看着张安倒地将手中削尖的木棍用力投资出去之后,飞快窜到张安跟前抱着张安使劲摇晃但是张安昏死过去没有一点反应。
郝善状若疯魔,手里拿一根木棍左右乱打。
一个鞑子终于爬了上来,举起刀就是砍向花满楼。一个闪躲他就是将那个鞑子踹下去,捡起他的刀花满楼就是砍向旁边一个上来的鞑子。
就在花满楼与一个鞑子缠斗的时候,旁边山石之下一人直接跳下来顺势就是将那个鞑子头给劈开了,白水红血直接糊慢花满楼脸上。接着山石之上许多人跟着跳下来,更是直接向下反击而去。
山上很快就是只是剩下了,许多躺着地上张安部伤兵以及他们同袍的尸体,还是一具具鞑子的尸体。当然,还有一个已经疯魔了的郝善,在大喊大叫!
月色突击前来的王越中军,将鞑子的攻击线拦腰截断。中间开花向西追击慌乱的鞑子,向东合围攻山的鞑子。王越不来的突然也足够快,鞑子原先以为张安郝善不已经是瓮中之鳖无处可逃,但是没有他没有料到的是张安郝善会有这么坚决的抵抗意志。
他们的意志没有被击垮也就是没有那么容易被全歼,鞑子的追击线放的太长。他们知道山地之中骑兵无什么大用所有命令步卒前往攻击张安郝善的残部。从下向上又是山地林区即便是残部,他们也是被挡住了。
王越不的骑兵大规模压上,大部佯攻追击鞑子骑兵迫使鞑子骑兵后撤。然后以命搏命的打法将他们顶回去,而后一小部骑兵还有所有步卒则是围剿在山下山上的鞑子步卒。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张安郝善之残部解救出来,迅速撤退。
直到月上枝头,明军骑兵与鞑子骑兵你来我往,轮番攻击了几次,各有伤亡才是各自偃旗息鼓收兵回退。后王越这是带着步卒后撤几十里安营扎寨之后才是发布命令停战,令追兵回营稳固营盘。放出夜不收严密鞑子动向,收兵不歇兵。然后王越又是急忙命随军郎中开始为张安残部诊断治疗,张安肋骨断三根,大腿被削去一大块血肉,左手直接骨折缺一指。郝善魔怔不能自理,余者最轻者乃是骨折。
王越走在伤兵营中,一边走一边看着。不到一会就是出来,走出营门他将怀中一封书信狠狠撕碎抛向天空大吼一声,回到自己的帐篷。
“君冲龄不知战争,何以越级?张安郝善全部皆是伤亡,君之何想。国朝养兵乃为保国固土守护社稷,此番战歇,君当重抚战殁之勇士,重赏余者。不然大明何为,朝廷何为,君又何为?杀敌一千自损倍余?是为胜?张安郝善部共四千,余者不足百,尸骨无存,无处可寻。君该何以慰告?我部救援再伤亡数千,此等伤亡何以继续?臣以为此战当歇,还朝......”
洋洋洒洒将近万字的奏疏被快马上到京城,朱厚照一看当即是气到不自已。愤怒的将奏疏扔在地上,抽起一把的宝刀就是胡乱看起来。宝刀与文华殿的地板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大胆,放肆!吾为储君,安是你能指摘?打战有不死人的?”不止奏疏被砍的破破烂烂就是宝刀地板也是两败俱伤,朱厚照挥着刀在偏殿里四处乱砍。
“啊!”
“啊!”
“啊!”
朱厚照不知道如何收敛与平复自己的情绪,他也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愤怒还是悲伤,是心痛还是兴奋,总之将周围桌椅砍的不成样子之后。他扔掉的手中宝刀,飞扑向那份奏疏高高举起,自言自语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几千人啊!几千人啊,就是因为我一道命令全部死了,全部死了。”他仰着头张着嘴,手里捧着破破烂烂的奏疏。外面守候的云儿还有一众太监侍卫都是不敢进去,里面又哭又笑的太子实在恐怖。
不知道何时,弘治皇帝带着张皇后出现在偏殿之外。
“你们是怎么照顾太子的,怎么让他成了这个样子。”看着殿内及其可怖的朱厚照,张皇后心疼直掉眼泪。想要进去但是弘治皇帝确是拉住了他,说道“不要进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担心的表情,但是唯独弘治皇帝一脸平静的站在殿门外。听着里面的朱厚照的喃喃自语“尸骨无存,尸骨无存啊。”
就像睡梦突然惊醒一样,朱厚照整个人都是迷离的。
靠在墙上朱厚照睡着了,但是睡眠不深只是不能控制闭上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感觉到有人在抱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他看见了弘治皇帝。
他支吾说道“父皇,他们没有退,但是都死了,都死了。”说着眼泪又是冒了出来,一滴滴滴在偏殿的地板。周围安静的都是能够让朱厚照自己听到这声音,可是他此刻也是顾不得这些只是子啊嘴里喃喃着“都死了,尸骨无存。都死了,尸骨无存。”
将朱厚照放置在床上,弘治皇帝就蹲在长边。看着这个眼角挂着眼泪,嘴里念念有词的孩子。他不免又是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夜晚,母妃在他面前吞金而去,此后的夜里他都是躲在墙角,哭着睡去哭着醒来。第一次这样直面的死亡谁都是不能能够承受,尤其是当朱厚照已经认为是他的原因造成了几千人的死亡,让他心里再也承受不了。
那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几千人。还是朱厚照一直在弘治皇帝身边嚷嚷着要改变他们处境的大明军人,朱厚照第一次被自己给打击了。
这别人帮不了他,只能是他自己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