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霍怀玉再愤恨,也懂得分寸,她摔了霍明珠的生辰贺礼,不仅是不给姐姐面子,还是不给九王爷面子,更会在满堂宾客面前落得一个极为不好的名声。她只得将心头的不满压下,钻进宾客之中。
霍明珠双膝跪坐,舅母李氏在为她簪发,虽说及笄礼该跪拜父母,可霍明珠仍有祖母、外祖母在场,便在正位方向留了多个坐席,而九王爷百里宗律身份尊贵,少不得请他上座。他能来观礼,整个霍家和平阳侯府恐怕都会觉得蓬荜生辉,无人觉得不妥。
正因为如此,霍明珠在行礼之时,视线平视前方,总是不经意对上百里宗律的眼睛,他含笑望着她,似逗弄又似真心实意观礼。总之令霍明珠总也难安。
待及笄、换衣的程序走过,往下便该是为霍明珠取字了。然而,霍明珠年虽已十五,却未曾许嫁,这道程序倒可省了,留待日后再说。
接着,是聆听双亲教诲,林如忆同霍正德坐在主人的位置上,理所当然地接受霍明珠的跪拜,待她行完了礼,霍正德开口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训诫,无外乎要她日后遵守《女戒》《女则》,他一生都是如此死板,霍明珠面上似乎认真听着,心里却全当他在放屁,父亲这个词只是她在外对霍正德的称呼,她从前世痛彻心扉的那一刻起,便再不认霍正德为父亲!
霍正德的一番话说完,很快到了林如忆的演戏专场,她携着霍明珠的手,未开口已先落泪,在将霍明珠惹哭之前,她又用帕子拭了拭泪,笑道:“明珠,好孩子,母亲落泪是因为高兴……吾儿从小吃了那些苦楚,离家在外,做母亲的难免照看不周,你在外这些年,母亲着实不曾安稳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却见我儿已及笄,出落成令母亲欢喜的女孩子模样,母亲又是惭愧又是欣慰。明珠,母亲没有旁的要交代,只盼你日后平安喜乐,便是作为母亲最大的福分。”
林如忆这种演技,博得了在场宾客的一致赞赏,霍明珠甚至瞧见有人陪着林如忆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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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谨遵父亲母亲教诲,也望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子,莫为孩儿忧思过度,孩儿方才及笄,仍要在家中给父母添麻烦,请父亲母亲包涵。”霍明珠矮身再拜,给足了霍正德和林如忆面子,也为自己挣得一个孝顺之名。
“好孩子,你说哪里的话了,将军府本就是你的家,父亲母亲是你一生的依靠,莫说你还为许嫁,即便是他日出嫁了,仍旧是母亲的好孩子,何来的添麻烦?”林如忆笑道,她是世人眼里第一贤惠之人,若非今日是霍明珠的及笄礼,也许担当正宾之人就该是她了,因她多有贤德之名。
霍明珠满口应下,扬起笑脸:“多谢母亲。”
林如忆答应得太快了,过些时候,她恐怕就会后悔今日所言,她霍明珠的麻烦可不小呢!
待及笄礼成,最后便是谢过宾客,霍明珠先是给祖母霍氏和外祖母林氏,以及正宾舅母李氏行了礼,林如忆和霍正德少不得引着她一一感谢宾客。
旁人倒还好,到了百里宗律这儿,霍明珠的笑脸又要笑不出来,百里宗律已从椅背上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折扇,他用那折扇轻敲着掌心,倒不似一位武将,反而有几分文人气度。
“谢九王爷赏脸光临小女的及笄之礼。”霍正德的马屁拍得最响。
百里宗律笑看着霍明珠,似乎是在看她有什么表示,可霍明珠行过礼之后便没什么话要对他说了,百里宗律又觉不甘,笑问道:“不知霍小姐可喜欢本王送的贺礼?”
霍正德见霍明珠态度冷淡,忙打圆场:“王爷大驾光临,竟还给一个不懂事的丫头送贺礼,着实让臣惶恐。小女自然是喜爱之极。”
听见这话,百里宗律却不高兴了,他的视线侧向霍正德,似笑非笑地问道:“霍将军如何知晓霍小姐已看过本王送的贺礼了?”
“这……”霍正德自己打了脸,又忙随机应变道:“王爷说笑了,无论王爷送什么,都是小女的福气,她如何能不喜欢?”
霍明珠喜闻乐见霍正德尴尬,百里宗律却不管霍正德的解释,转而直接问她:“霍小姐看过了?”
霍明珠正待要说不曾,又不愿在这场合里给霍正德难堪,不利于日后的一切,她笑了笑,正要作答:“王爷……”
“王爷,您送给姐姐的贺礼可真别致,姐姐喜欢极了!”
一道声音打断霍明珠,娇俏的粉色身影从侧面插过来,挽住了霍明珠的胳膊。
霍明珠下意识地转头,便瞧见了霍怀玉含羞带怯的脸,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眸含笑望着百里宗律。
呵,恶心下作的一对狗男女第一次碰上了,霍明珠不得不引此为她重生后难得的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