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飞鹰军兵败北撤后,他们之前占据的大部分城池都放弃了,但唯独东安县和沂水县没有放弃,依然被张铉的军队占据着,这两座县城地处琅琊郡北面,是琅琊郡乱匪进入北海郡和高密郡的两扇大门,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另一方面,这两座县城过于靠北方,贼军就算夺下来也很难守住,孙宣雅也索性放弃了这两座县城,全面向南收缩兵力,在费县和临沂县布下了重兵,准备应对隋军的第二次进攻。
这天傍晚,张铉率领五千军队抵达了东安县,加上东安县和沂水县的各一千驻军,张铉一共有七千军队投入到了琅琊郡。
驻守东安县的主将是偏将李寿节,是尉迟恭的部将,也是很早之前便跟随张铉的老校尉,包括杜云思、陈旭、曹嗣宁等等,虽然朝廷还没有升他们的官职,但张铉已经封他们为偏将,让他们独当一方,比如沂水的守将便是杜云思。
“卑职参见将军!”李寿节迎出城外,向张铉单膝跪下行一军礼。
“李将军辛苦了,不必多礼!”
“多谢将军!”
李寿节站起身,“请将军随卑职进城。”
“最近贼兵有什么动静吗?”
“最近很安静,甚至连商队▼t都没有,卑职可以保证,三百里内没有任何贼兵。”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
张铉笑道:“孙宣雅不可能不部署探子,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率军再次南下。”
李寿节顿时哑口无言,这时,尉迟恭走上前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怕不知道,就怕万能事通。以后记住了,有一说一,不要想当然地判断。”
李寿节脸一红,“卑职明白了。”
他又快走几步,跟上汇报道:“卑职派出五队斥候,从五个方向深入琅琊郡百里。已经巡视三次,第三次巡视昨天才回来,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敌军行踪。”
张铉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李寿节领悟很快,立刻懂得用事实来汇报了。
五千隋军开始浩浩荡荡进入了东安县,东安县虽然不大,是一个小县城,但自从张铉占据东安县后。开始将东安县民迁移去北海郡,县民剩下不到百户,使东安县完全变成了一座军城,至少可以容纳两万军队。
隋军进了城便开始各自驻营,埋锅造饭,士兵们一片忙碌,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就在这时。南城外却意外来了一支小商队。
这支商队只有五个人,十几头骡子。为首商人来到城下大喊:“我们是从临沂过来,请城头弟兄转告张将军,我有一封信要交给张将军。”
城上隋军士兵顿时警惕起来,一名士兵匆匆跑去禀报。
一刻钟后,为首的商人被带到张铉面前,他跪下行一礼。“临沂王善奉命前来,拜见将军!”
张铉见他约四十余岁,体型稍胖,不像个练武的军人,倒像个酒肆掌柜。便问道:“你奉谁的命令过来?”
“小人主公是孟让,他命小人北上送信。”
王善取出一封信呈给张铉,士兵将信转给张铉,张铉却不打开,又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东安县?”
“汇报将军,其实小人早就在东安县城外等候,一直在等将军带来,今天发现有大军入城,小人便猜是将军到了。”
张铉瞥了下面的李寿节一眼,李寿节顿时满脸通红,自己果然有点吹嘘了。
张铉打开信,不露声色地看了一遍,又问道:“你还有什么口信要转告吗?”
“启禀将军,我家主公要说的话都在信中,小人只是送信。”
“先带他们下去!”
张铉摆摆手,又吩咐一名亲兵,“速去把房先生请来!”
不多时,房玄龄匆匆走进大堂,躬身行一礼,“参见将军!”
“参军请坐!”
张铉笑着请房玄龄坐下,把手中信递给了他,“这是孟让刚刚派人送来的信,先生请看一看。”
“孟让?”
房玄龄愣了一下,迟疑着接过信,他心中一样疑惑,孟让怎么会暗中和隋军联系,难道是
房玄龄打开信看了看,果然和所想一样,孟让愿意配合隋军剿灭孙宣雅,条件是让他率军南撤梁郡,房玄龄沉思片刻问道:“将军当心这是诈降之策吗?”
张铉点点头,“我确实有点怀疑!”
房玄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前,他凝视片刻对张铉道:“将军请看!”
张铉走了过来,房玄龄拾起木杆指着地图道:“从临沂县南撤是进入彭城郡,但彭城郡的驻军主要在彭城,而北部没有驻军,而且都是平原地带,滕县、沛县、丰县几个大县都比较富足,洗劫这几个大县后,便可直接进入梁郡的砀山县,目前梁郡的驻军不多,所以从孟让想进入梁郡的企图来看,我觉得战略上还是行得通。”
“先生的意思是说,孟让是真想与我们合作?”
“上次我就给将军说过,孙宣雅收容孟让必生祸患,两虎怎能同居一山?再说,孙宣雅和孟让就算使计,这种信孟让也不敢写,一旦写了,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信任了。”
张铉负手来回踱步,低头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房玄龄笑道:“不管此事是真是假,我们都可以将计就计。”
“怎么个将计就计?”
房玄龄低声对张铉说了几句,张铉缓缓点头,房谋杜断,房玄龄果然名不虚传。
张铉立刻写了一封信,让王善带回去给孟让,随即张铉又给下邳郡驻军的杨义臣写了一封信,让人绕道鲁郡南下,赶往下邳郡。
隋军在东安县按兵不动,张铉还需要等到秦琼的军队赶来汇合,与此同时,张铉又派李寿节率一千军队前往沂水县以南越八十里处觅高处筑城堡,积极进行储粮备战
就在齐郡和北海郡军队大规模调动的第二天,王薄便接到了历城县探子发来的紧急鹰信,这让王薄紧张起来,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丝期待,如果他能再次挫败隋军南征,那么随着齐郡隋军的力量衰弱,他是不是可以率军反攻齐郡了?
王薄站在城头上凝视着北方,心中思绪万千,旁边他的妻弟徐顺明笑道:“姊夫是想杀回齐郡吧!”
“虽然是这样想,却未必能办到。”
王薄笑了笑,“既要做好杀回齐郡的准备,又必须给自己准备好一条后果。”
“姊夫是说鲁郡吗?”
王薄摇了摇头,“如果能战胜隋军,我会直接杀回齐郡,可一旦兵败,鲁郡也呆不住,我考虑去东平郡,或者去投瓦岗。”
王薄眉头慢慢皱成一团,“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孟让,如果孙宣雅还继续重用他,他们之间比如会生内乱,会被隋军所趁,后果很严重啊!”
“既然如此,姊夫再写信提醒一下孙宣雅。”
“我不知提醒他多少次了!”
王薄叹口气,想到孙宣雅的愚蠢,不由恨恨道:“他从来就不肯听我的劝,总以为我提醒他是因为我和孟让之间的个人恩怨。”
“可我真不懂,孙宣雅为什么这么信任孟让?不给姊夫面子。”
“因为女人,你不知道吧!孙宣雅最宠爱的小妾就是孟让之妹,一旦涉及到女人,孙宣雅就会昏头了。”
徐顺明沉默不语,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他的姐姐不就是王薄的妻子吗?王薄也因此对自己格外器重,当然,妻子和小妾不同,自己也和孟让不同。
沉默片刻,徐顺明又劝王薄道:“姊夫再试一试吧!或许孙宣雅不知道隋军已经准备再次南攻了。”
王薄点了点头,“也罢!我就再尽力劝他一次,如果还不行,只能说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