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军听了楚彻的命令,立即将青城包围了起来,青城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御林军都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快速的将青城包围起来,楚彻一脸阴鸷,他望着城墙,冷厉的说:“赵穆,朕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放了皇后,朕留你一条性命。”
赵穆?是谁?楚彻为什么会这么说?难道说阿穆姓赵,赵穆是阿穆的全名吗?阿穆神色自若,他俯视着楚彻,淡淡的说:“皇上何不问问娘娘,到底是不是阿穆劫持了她?”
楚彻怔了怔,却只是一挥马鞭,厉声道:“休得胡说,你劫持皇后太子,罪不容诛,如果你乖乖就擒,朕绝对信守诺言。”
阿穆冷笑一声,“诺言?天底下最不可信的就是政治家的诺言,当初父皇就是因为相信你,才会惨死乱箭之下,皇上,阿穆也会让您尝尝······什么叫欺骗,什么叫背叛。”
楚彻冷喝一声:“你······放肆!”
阿穆大笑,“阿穆就是放肆了,皇上能耐我何?”
楚彻气得青筋暴起,他冷冷的看着阿穆,咬牙切齿的说:“朕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穆冷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皇上说这话,未免太早了。”
“好,朕就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好。”
阿穆和楚彻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这一切怎么这么复杂?原峥却是一副了然的表情,我瞬间明白了过来,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唯独我是最笨的哪一个。
我叫住阿穆,我问他:“阿穆,你们······在说什么?”
阿穆迎风笑了笑,他平静的说:“娘娘曾经问过阿穆究竟是谁,今天阿穆可以告诉娘娘,阿穆姓赵,赵乃大赵国姓。五年前,段子明谋逆篡位,现在的当今皇上,当日的庄王就是为段子明出谋划策的帮凶。当日父皇轻信谗言,被段子明乱箭射死,我赵姓子孙,唯有我在死士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弟弟赵昶当时尚未出生。国仇家恨,阿穆不得不报,所以阿穆步步为营,阿穆费尽心机,为的是设今日之局,将楚彻瓮中捉鳖。”
阿穆一字一字仿佛洇血,他说得极其的平静,但他双手紧紧的握成拳,他心中的饮痛,旁人又岂能体会得到?原来阿穆背后竟然有这么凄惨的一个故事,所以他少年老成,所以我总觉得他经历了许多人生,却原来是这样。而五年前,阿穆不过才七岁而已。一个七岁的孩子要背负起国仇家恨,不断的磨砺自己,让自己变得强大,这中间他又付出了多少辛酸?
只是仇恨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我看着城下的楚彻,当年的楚彻是不是也是这样被逼上的绝境?当初的楚彻,是不是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爬上来,一点一点的冷硬掉自己的心肠?
阿穆和楚彻是一类人,因为刻骨的仇恨,所以他们变得坚韧,变得为了仇恨而生,为了报仇,他们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我不知道我跟着阿穆逃跑,究竟是帮了阿穆,还是害了阿穆,又或者说,如果当初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这个,我会不会为了报复楚彻,而选择帮助阿穆。
我看着楚彻,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我一直都被欺骗,以前是,现在是。
原峥似乎看出什么来,他轻声唤我:“晚晚······”
我回过神来看着楚彻,我问他:“你知道?你们都知道对不对?”
原峥嘴唇噏动了几下,他没有反驳,我一直以为原峥是为了我,但想不到有一天他也······欺骗我。
我向后退了两步,原峥默默的看着我,他的眼神里全是哀伤,我忽然很讨厌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亏欠了他很多。
阿穆说:“娘娘不必怪原少爷,原少爷肯答应我,只是为了救娘娘。”
我盯着原峥哀伤的脸,忽然觉得真的是无可救药,我似乎总在伤害我身边的人,我总是自以为是的把一切都归咎于他们身上,我真是混蛋。
我张了张嘴,说:“对不起······我······”
原峥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我说对不起,他都只是笑笑,然后包容的说:“晚晚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鼻子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但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看见媚潋推着古无殇也上了城墙来,我想起原峥说过,古无殇曾经和云锦之间的那段凄美的故事,现在是到了所有的事情都了结的时候了吗?
我和楚彻,古无殇和云锦,阿穆和楚彻,我们几个人之间的情仇爱恨,终于走到了要一决生死的时候了吗?
我忽然有点不知所措,我心里想过千万次的报复,可当这一天来临时,我真的可以坦然去面对吗?如果我死,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可如果,输的是楚彻呢?我当真就能冷眼旁观吗?我曾经那么爱他,爱到可以为了他死,经历了那么多的纠葛伤害,我就当真······放得下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楚彻究竟有没有真心对过我,那一夜我问他爱我吗,他说他爱我,可曾经的那些伤害,就像是对我一次又一次的凌迟,我被他逼上绝路,我的心被他那一把无情的火烧成灰烬,可悬崖边上他跳下来救我,他说“我陪你”,楚彻,他究竟爱我吗?
除开一切的算计阴谋,楚彻对我,有过真心吗?
没有,那一切都是楚彻的报复,是他对向廷的报复,所以他让向芸晚一辈子不能生育,所以他让我爱上他,而又最终将我打入地狱,让我万劫不复。可承乾殿里的日夜相守,就真的没有一点真心吗?
我好乱,真的好乱······
古无殇在轻声的唤我:“卫公子。”
我强撑起一抹笑意,说:“卫玠失礼了。”
古无殇微微一笑,她的视线望向城下,云锦似乎也看到了她,他们两个人彼此相望,四目相对,却都是平静无波。这一场重逢,古无殇等了多久?云锦曾经那么伤害她,将她双腿打断,让她一生都只能依靠轮椅,媚潋医术那么高明,她不肯医好,只怕也是为了云锦,如果她和云锦之间再没有可能,即使她如何好,云锦看不见,又有何意义?
我突然很佩服古无殇,无论云锦怎么对她,她对他始终如一,她始终在等他回头。而我做不到,是因为什么呢?
我看向城下的楚彻,他端坐在马上,天子威仪隆重,他也望着我,我突然避开楚彻的视线,我竟然,害怕去看他的眼睛。
所有人都沉默,各人怀着各人的心事,这一个时辰,似乎很快就过去了,楚彻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他的视线再次对准了阿穆,冷厉道:“赵穆,朕给的时间已经到了,你是放人还是不放?”
阿穆大笑,“皇上何必自欺欺人?阿穆说过了,皇上何不问问娘娘,到底是不是阿穆劫持的娘娘。”
楚彻眼神一黯,但他随即又坚定起来,大喝道:“朕不听你胡说八道,你是放人还是不放?”
阿穆道:“皇上若是有本事,尽管带娘娘离开就是。”
楚彻像是被阿穆戳中了痛处,他举起马鞭,咬牙道:“给朕,攻!”
阿穆站在城墙上大笑,原峥和古无殇、媚潋倒都很淡定的看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切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我知道青城有三十六地煞守护,但古无殇似乎没有要调动三十六地煞的意思,她就像一个坐着看戏的看客,无论下面多么凶险,多么惊心动魄,对她来说都丝毫没有影响。
能够影响她的,只有云锦。
阿穆似乎是笑够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烟花,那烟花我见过的,我们出京城后,阿穆就是放的这种烟花,与其说是烟花,倒不如说是信号弹。
楚彻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忽然急道:“弓箭手,给朕把那烟花射下来!”
弓箭手立即上前,几百弓箭手齐齐对准阿穆,阿穆却只是淡淡一笑,他掏出火折子吹燃,然后点着那烟花,他将那烟花向上空一抛,一束绚烂的烟花立即就在半空绽放,与此同时,几百只箭齐齐的射向那烟花,但却都没有射中,楚彻气急败坏,他大骂弓箭手全都是饭桶,阿穆忽然别过脸看着我,说:“谢娘娘。”
我一怔,不自觉地脱口而出:“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