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大爷看都没看我一眼,注意力全在他手里的面上,我站在他摊子前看了好一阵,不得不感叹,拉面是个技术活,我肯定是学不来了。
我在人堆里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又等了好久那个韩大爷才把拉面给我端过来,我饿得都快前胸贴后背了,端起热腾腾的拉面就吃了起来,说实话,这拉面的味道还很有我在现代吃的兰州拉面的味道,我心里一暖,决定以后要成为这里的常客,找点现代的感觉。
等我吃好拉面,付了钱,神清气爽的回到酒店等许言派人来接我,楚彻见我回来,问我:“拉面好吃吗?”
我把脖子一昂,说:“当然好吃,比某人煮的面好吃十倍百倍。”
楚彻听我这么说,脸子一沉,咬牙道:“哼,我又不是某人的厨子。”
我懒得和他计较,反正我今天心情好,因为刚才吃饭,我听到一个很劲爆的消息,所以我就自动忽略掉楚彻的故意找茬。
凡是人多的地方就多八卦,这是一条恒古不变的真理。
今天早上我听到的八卦就是,那个叫婉柔的丑女人,昨晚上在水里呆了一晚上,据说是在找个什么东西,不过最后都没有找到,结果等天亮了,那个丑女人气得哇哇大叫,一个不小心就掉进了水里差点被淹死。
我在心里偷笑,但我很好奇那个丑女人究竟在找什么,我盯着楚彻,楚彻半眯着眼睛在看账本,我终于没有忍住,跑过去问他:“你究竟让她找什么了?让她在水里待了一整晚。”
楚彻抬起头看着我,很欠扁的说:“你想知道?”
我咬了咬牙,说:“想。”
楚彻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掉了一串白玉珠子在水里而已。”
原来是为了串破珠子啊,不对啊,白玉珠子?不会正好是我的那个吧?我颤声问他:“你……你哪里来的白玉珠子?”
楚彻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气得大叫:“不会是我的吧?”
楚彻并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了,我十分肉痛啊,那珠子能值不少钱的啊,我看着楚彻,真想一拳打在他下巴上,我握紧了拳头,还没来得及出手,许言突然冒了出来,他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折扇,道:“林姑娘可以动身了吗?”
我在帅哥面前向来要保持美好形象的,于是我立马换上笑脸,对着许言笑道:“可以,可以。”
许言道:“那林姑娘,请。”
我咬牙在楚彻耳边低语:“你等着我回来找你算账。”
楚彻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看着就来气,不过现在我是没时间找他报仇了,我要去和许言红杏出墙,我哼了一声,然后走到许言身边,笑道:“许公子请。”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竟然觉得许言对楚彻笑了笑,楚彻摆着张冰块脸没有理许言,我走在前头,许言很快就跟了上来,走了一段路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好像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再看到其他人,连昨天那个一直跟着许言,长得很抱歉的男人都不在。
我四处张望,也没看到形迹可疑的人,许言大概是猜到我的疑惑,便笑了笑,道:“林姑娘不用望了,我今天没有带下人出来。”
我被许言说中,有点不好意思,说:“许公子不担心一个人会有危险吗?啊,我是说,树大招风,总会有坏人觊觎公子……”
我好像越说越不对劲,只好尴尬的住了口,许言却并不计较,道:“许言并不好胜,也没什么仇家,所以林姑娘不用担心会有坏人,即便有坏人,凭许言的身手,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我配合的笑着,然后和许言并肩,走了许久才走到我们要到的明觉寺。
许言一路上给我讲了一些大月氏的风土人情,顺带讲了一些大月氏的现况,我其实并不知道许言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个,尤其是大月氏左贤王许正德手里权势滔天,不出意外,再有些时日,许正德大概就要造反了。
我只是诧异,我和许言只不过是见了两次而已,他为何要和我说这些话,但他最后还说,许正德之所以会有如今的权势,因为他背后有庞大的背景,而这个背景,便是中原人。
许言没有明说许正德背后的中原人是谁,我总觉得许言接近我,目的并不是那么简单,他堂堂一个皇子,岂会有这许多时间来和我这样一个蝇头小民一起去明觉寺还愿。
只是我不想去想太多,今朝有美在侧,我又何乐不为?
我和许言站在明觉寺大门口,明觉寺里钟声铮然,在门口便能看见小沙弥在大殿里跟着主持念经诵道,许言望着明觉寺那块威严的牌匾,轻声问我:“林姑娘知道我是来还什么愿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许公子要还什么愿,青霞怎会知道?”
许言别过头来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许言朝明觉寺里走,待他已经走进了大门,他忽然顿住,背对着我说:“前些时候,我来许愿,让佛祖佑我大月氏太平。”
我跟上许言,道:“公子今日来还愿,想来是实现了愿望。”
许言却嗤笑了一声,道:“的确是实现了,至少短时间内我大月氏太平无事。”
我本来想追问为什么的,但想了一下,我的身份似乎并不适合问这个问题,不过许言也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径直走了进去。明觉寺香火旺盛,前来烧香还愿的人很多,我和许言很快就没入了人堆里,许言出手阔绰,买了许多香蜡纸,我帮着许言烧,但许言从头到尾都没有跪过,周围烧香还愿的人都跪着磕头,以求菩萨显灵,我一边烧纸,一边纳闷的看着许言,许言双手合十,紧闭着双眼,不知道又在许什么愿,我手里的纸都快烧光了,许言仍然闭着眼睛,火光灼人,我觉得浑身都在出汗,我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许言却睁开眼睛,状似随意的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跪吗?”
我很诚实的摇了摇头,说:“青霞不知。”
许言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路人甲乙丙等人,然后凝视着我,道:“我曾发誓,我这辈子,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君,其余的,我均不跪。”
许言这话明明就说得很轻,但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轰隆隆的雷声,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我心口,我看着许言,并没有说话,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我只是机械的将手里的纸一点一点丢进火堆里,任由火舌灼到我的手指,我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不停的给手指吹气,但仍旧觉得钻心的痛。
许言似乎是已经做完事了,他看了一眼大殿里已经做完早课陆陆续续出来的小沙弥,和我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我点头说好,许言大步而去,他走进大殿,那主持似乎和他很熟稔,许言上去和主持说了些什么,然后许言就出来了,他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些下来,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浑身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光晕里,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许言和原峥竟然有那么一点相像。
我握了握拳头,却最终松开来,我自嘲的笑了笑,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原峥的,原峥应当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对我一片赤忱的人,只可惜,我们相见恨晚。
许言已经走到我身边,他笑了笑,“走吧。”
我们又并肩走出了明觉寺,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阳光下,金光四射的明觉寺,恍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