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气喝下三大碗,原峥赌气似的也喝了不少,拉着张脸站在我身边,不言不语。
见我和原峥豪气的饮下三大碗酒,大玄的大臣们立刻就起哄,争着来敬酒,我一概打肿脸充胖子的微笑受着,喝到最后,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加上胃里空空,一时难受得要命,很想吐。
朦朦胧胧的,我看向原峥,原峥还被一群大臣围着,脸色非常难看,我再去看步华,步华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而玄桢也不见了。
我心知不妙,但自己已经醉得太厉害,只好随便找人送我回去,至于原峥,我管不了了,反正他是男人,加上他那么聪明,无论如何是不会吃亏的。
我不记得是怎么回的营帐了,走到半路吐了几次,吐到最后自己已经没有了印象,我只记得自己醒过来都快三更天了,口渴得厉害,我爬起来找水喝,灌了一壶下去仍旧不解渴,这大半夜我也不好意思叫人送水,我可没那些官僚主义的作风,我只好披了外衣准备去原峥那屋找点水。
我掀开营帐的门帘,发现外面竟然没有侍卫,我正狐疑之时,却听见原峥营帐里有争吵声,我微微一惊,难道原峥出事了?
我赶紧跑过去,正要问原峥,却在门口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太过熟悉,我不会忘记,是云锦。
云锦冷冷的声音传来,他说:“原峥,你别忘记了你的出身,你是王爷的家臣,就算你闲云野鹤惯了,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
原峥的声音也是冷冷的,里面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脆弱,他说:“云锦,想不到有一天让我做抉择的人,竟然会是你。”
“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怪不得我,江山王爷是势在必得,为助王爷得偿所愿,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也包括在内,对吗?”
“是。”
“所以当初你们故意安排了染风锏那一出戏,利用我一直跟踪晚晚,好了解楚彻的行动,是不是?”
云锦沉默了,我可以想见营帐里两个人此时的表情,一定都非常的阴沉。
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竭力让自己平息,但我浑身都在发抖,我想不到,一件很简单的事,在那背后竟然会有这么大一个阴谋。
“是。”云锦承认了。
“哈哈••••••”原峥突然发狂一样大笑,笑过之后他说:“好,云锦,你继续去心怀大志做你的大事,我原峥不配做你兄弟,今日就在此与你割发断义。”
我紧闭上眼,捂着耳朵不想听见原峥拔剑断发的声音,但那声音实在太刺耳,尽管我捂着耳朵,仍然能清晰听见,还听见云锦那句:“原峥,当初我们说好要一起建功立业的,但想不到你我二十几年兄弟情谊,竟然抵不上一个女人,原峥你太让我失望了。”
“云锦,我从来不想做什么将相,你从来都不懂我,但那已经不重要了,你走吧,我会尽我的力量去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们必须刀剑相向,你对我也不必手软。”
“好,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我不会逼你,我事情已经办好,立刻就要回夷狄,你还有不有什么话要我带给王爷。”云锦低喟一声,声音怅然道。
“没有。”
“好,好。”
“云公子慢走,我这里不便留你。”
云锦冷哼,甩袖走了,我躲在营帐后面,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后背都已经汗湿。云锦走后,原峥在营帐里坐了一宿,我不敢去找原峥找水,自己回了自己营帐,后半夜却翻来覆去无法成眠。
云锦他究竟来做什么呢?秦王造反虽是迟早的事,但眼下云锦出现在大玄的军营,又是为何?秦王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他难道勾结大玄吗?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我怀疑我今晚上会被自己吓死,先是听见云锦和原峥的决裂,现在又想到秦王和大玄勾结,这觉是没办法睡了。我爬起来,想写点什么,提起毛笔,反反复复却只能写出楚彻的名字。
楚彻,我好想你。楚彻,如果你能放下现在的一切,不要权势富贵,就不用征战厮杀,不用我担惊受怕,你我快意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又有何不可?
但我知道你的志向,你心怀天下,朝廷不宁你放不下,疆场有战你放不下,那天我要你放我走,你虽不舍却仍旧懂得只有我可以去替你完成这件大事。楚彻,我会想,你究竟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脑子里的东西。你的爱,你的喜欢太过少了,我心里不确定,倘若此次我回不去,得知消息那一刻,你会不会为我留一滴泪呢。
心烦意乱,这一夜太过漫长,天亮时,原峥顶着双熊猫眼来叫我,我装着睡眼惺忪的样子,嗔怪他:“大清早的你干嘛啊。”
原峥一边吩咐人来替我洗漱,一边说:“步将军传话说要单独见你。”
我心里一个激灵,步华是准备和我摊牌了吗?我装模作样的打个呵欠,很不满的说:“可是我还想睡觉啊。”
原峥走到我床前,俯视我,摇头说:“晚晚,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睡,都快长成猪了,小心楚彻不要你。”
我狠狠的瞪他,原峥笑呵呵的绞了洗脸帕递给我,我冷哼一声,接过来洗了把脸,支走了原峥,起来换好衣服,吃了碗稀粥,就由人领着去见步华。
临走前,原峥偷偷和我说:“如果步华威胁你,你就大叫,我会来救你的。”
我白他一眼,说:“你当我白痴啊,隔这么远,我叫你能听见吗?”
原峥却笃定:“能,无论你在哪里,只要叫我我都会听见的,我会心灵感应的。”
很恶俗的对白,我冷哼一声,跟着侍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