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朌坎与三王子从密道中逃出,又从民居中逃到街上,欲就此潜至城门处,设法出城。未想刚出民居,便闻见一队齐整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随后只见那长街之上,点点火焰汇成两条火龙,沿街而来;朌坎见状心下暗道不妙,正待转身往另一方向逃遁,不料转过身来,却见另一边亦是这般如地狱勾魂之火的两列长龙,沿街排开。而那火龙的正中,让开一条大道,那正中间为首之人骑马而来,正是大王子云辰。其后还跟随一班黑衣蒙面之人并大队禁军,人人执戈持盾,全副武装。
此番那几路人马从前后包抄,将三王子与朌坎二人围在长街正中,围了个严实。三王子见状,自知此番难以轻易走脱,随即将手伸向朌坎,朌坎见罢会意,即刻召出一柄虎威亮银戟交与三王子;而自己则手持法杖,暗运灵力,二蛇身躯遽尔增大变长,已超过一层楼之高。
只见那大王子驱马而来,在包围圈外勒马停下,隔着那人群,嘴角弯出一抹轻笑,说道:“三弟,此番畏罪潜逃,遁出宫来,自以为天|衣无缝,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留于玉匣宫的暗卫早已得令,无论宫中出现何种变故,皆不必出面与你缠斗冲突,只需前来禀报我知晓。而你既未从宫门强行突破,自是从宫中密道逃脱,而对于这城中的密道,何人还能较我更为熟稔?我自是知晓各处出口,早已安排重兵守于各处……”
三王子则道:“王兄,父王之药为人做了手脚,方至父王身故,王兄执意定我之罪,难道是欲就此揭过,不愿彻查此事,查明幕后真凶,以报父仇?王兄即便将我枭首示众,父王在天之灵,见真凶逍遥而无辜之人受屈,又如何能够瞑目?……”
大王子听罢这话,厉声打断三王子之言说道:“住口!戴罪之身,竟摇唇鼓舌,妄图就此开脱罪责,混淆是非!父王薨殁,为人所害,为人儿女人臣者,惟有速速惩治真凶,方能告慰父王在天之灵,此番将你收监问罪,自是为查明真相……”言至于此,大王子复又轻笑说道,“若三弟当真身怀冤情,更应坐等查明真相,洗刷冤屈,何以竟夤夜潜逃出城?分明便是心下有鬼,畏罪潜逃!此番我定要将你拿下,以血祭父!”
此言一出,大王子随即一挥手,身侧禁军得令,尽皆围将上前。
于此同时,只见朌坎使力将手中法杖一扬,灌注灵力,空中登时浮现一只禽鸟,青羽红斑,白色长嘴,正是木之精毕方。只见神鸟张嘴,股股火舌直冲云霄,将周遭围拢的禁军生生逼退两丈远:
“欲就此杀人灭口,休想如愿,我们断不会坐以待毙!”
马上大王子见周遭禁军为火焰逼退,难以近前,又畏惧朌坎一旁的巴蚺二巨蛇之威,不敢上前,便知此番较了三王子,朌坎更有斗志,随即对身侧黑衣之人令道:“拿下朌坎!”
左右黑衣人得令,一人手持双刀,一人手持双戟,跃入包围圈中,避开火焰之扰,躲过二蛇攻击,直取朌坎而来。朌坎认得那双戟,正是城郊袭击自己的黑衣人,方知派人刺杀自己之人正是大王子。
这边三王子见来人袭击朌坎,随即迎上前去,手擎亮银戟,撒开路数挡下二人进攻。而那二人本是大王子暗卫,身手已是不凡,未想二对一与三王子缠斗,竟丝毫无法近身,实实落了下乘。
圈外观战的大王子见罢此景,心下大骇,虽知三王子乃受命于先王,带领王孙公子习武,然于他看来不过是些小打小闹,不登大雅之堂。何况这许多年来,皆是大房阶位,不若自己早已突破失伤阶位,遂心下对了三王子很是不以为意。直至今日,见他与自己手下两员猛将相拼,竟能毫无破绽,且他二人渐有不敌之势。未想三王子之武艺竟于自己不知不觉之时突飞猛进,达到如斯境地,心下不禁兴起强烈的争斗较量之心,随即从身侧暗卫手中一把夺过画杆描金戟,双足使力,轻身一跃,从马背上一个腾挪,跃至战圈内,持戟从半空中直取三王子。
三王子挡开两名暗卫的攻击,随即瞥见头上大王子袭来,随即一个换手,将手中之戟转了方向,戟尖上转,架开大王子之戟,同时退后数步,摆开阵势。
对面大王子落地,将描金戟那金光璀璨的戟杆在手中转了个花样,随后稳稳杵地,冷笑一声,揶揄道:“分明不过大房阶位之人,偏爱使大将阶位之兵,岂非假把式耍花枪?”
三王子闻言,倒也不怒,惟对曰:“王兄,我不欲不你争斗,且莫要迫弟做那不悌之人。”
未想话音刚落,头上毕方便对着大王子喷出一股烈火,虽为大王子躲开,倒也就此污了大王子一身黑烟。大王子恼怒,方抬首对三王子道:“我虽不欲与那区区大房阶位较量,有失我身份,然你若不肯束手就擒,便休怪我手下不容情!”言毕一个闪身,持戟直取三王子。见大王子气势汹汹而来,三王子惟有举戟急架来挡。只见二人身影交错、辗转腾挪,半空之中两兵相撞、火花四射,一时之间,已斗了数十回合,竟难分胜负。
一人心道:“这大王兄不愧为四破六阳之阵之人,果真身手不凡。”
另一人暗忖:“这老三素昔莫不是深藏不露、装愚守拙?与我相较竟全然不落下乘,何时练就这等武艺?!当真可恶!”
只二人缠斗,倒苦了一旁的朌坎。那两名暗卫见大王子亲自与三王子缠斗,遂便也就此转向,往一侧朌坎杀来。朌坎一面指挥二蛇抵挡,一面另召出三只毕方掩护,如此四路喷火,勉力迎击那两名暗卫。只寻思如此下去亦不是长久之计,对方人多势众,自己这处惟有两人,哪经得住持久消耗,若是自己灵力耗尽,只怕再难脱身,且寻一计脱身方是。念及于此,朌坎往不远之处的城门望去,只道是这般时刻,大王子为防他二人出城,定然关闭城中四门,遂此番从城门逃出已无可能,随后朌坎抬首望天,得了主意……
正值此时,见大王子与三王子久战不下,只听战圈之外一人在道:“嘲风、蒲牢,你二人速速前往相助殿下!”正是大公主的声音。
这边朌坎闻声,心下直嚷:“靠,公主殿下,这是要帮大王子赶尽杀绝啊喂,说好的自己人呢?!”
不料待那二人刚入战圈,便闻大王子恼羞成怒地叱道:“谁令你二人前来多管闲事?本王无需你等插手,通通滚出去!”原来大王子见自己堂堂失伤阶位,竟与大房阶位之人缠斗不休,此番竟需人从旁相助,顿觉在众人跟前颜面大失,遂恼羞成怒。
而正值此大王子分心之际,三王子撒开路数,将大王子逼退数丈;另一边朌坎指挥毕方喷火逼退众禁军,随即乘隙召唤出凤凰,一面收回二蛇身上灵力,二蛇恢复原状,跳将至朌坎身上,朌坎就势拎起二蛇跃上凤凰之背,同时大喊一声:“殿下!”
三王子闻声了悟,一阵辗转旋身,手中之戟挥舞不休,疾如闪电,将周遭围攻之众尽皆逼退,随后足下轻点,一跃而起,跨上凤凰。
三王子落稳,即道:“往豫城之南飞,南面离国境最近,午时过后即是朔月,结界松动,正可就势出境!”
朌坎闻言,随即调转凤头,向南疾飞。此番因心下紧张之故,便连素昔的恐高亦来得迟了几分。城中大王子见朌坎二人乘凤凰遁走,随即下令众禁军瞄准凤凰射箭。然众人箭术自是参差不齐,兼了自下往上射箭,本便不易,从下仰射飞禽,更易出错,遂此番虽矢如雨落,却有大半射偏,另有那小半部分虽射准方位,然三王子立于凤凰之上,将亮银戟撒了一回解数,挽了个花式,便将那箭矢尽数挡下。
底下大王子见众人皆射他俩不中,眼见着就要遁去,亦是急不可耐,忙不迭示意暗卫递来国宝乾坤弓,传闻中乃黄帝所用之弓。随即拉弓搭箭,对准空中的凤凰,只见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往空中二人而去。这边三王子见罢,急令朌坎下降,算准那箭矢轨迹,待箭矢迎面射来之际,猛地挥戟将其击飞。之后凤凰展翅高飞,直冲九霄,超过箭矢射程,再难够及,城中之人惟有眼睁睁目视二人一凤向南面飞去。
此番只见三王子于凤凰之上傲然独立,宛如天神睥睨于世,脚下大王子并了众人皆似蝼蚁一般。望着愈加渺小之众,三王子对身后因恐高之故正瑟瑟发抖的朌坎说道:“此番倒多亏大王姊机警,巧计分散王兄精力,方令我等有机可乘。”
身后朌坎一面战战兢兢闻听三王子之言,听罢这话方才了悟,适才大公主明面上令暗卫相助大王子,实则是为相助他二人。正因大王子自诩中土国第一武士,武艺无人能及,遂一向心高气傲,自尊极强,见自己与三王子久争不下,却需人相助,登时只觉自己颜面尽失,遽尔恼怒,方才露出破绽,三王子得以趁机逃脱。
朌坎闻言,心下一面感叹这大公主当真深藏不露,机智过人,身为一介深宫中的女流之辈,其智谋却不逊男儿,着实令人钦佩。如此念着,心下却愈发不安,身子已是抖若筛糠。他二人此番向南飞行,未曾耗去多少时辰便已靠近中土国南面边境,离国界附近的结界便也愈近。可知结界乃上古神力所造,蕴含大量灵力,即便朔月之日灵力有所减弱,然仍强烈影响结界附近的生灵。何况朌坎身为巫师,较常人对灵力更为敏感,此时既受灵力影响,加之恐高之故,精力难以较往常专注,遂灵力流失极快,打那凤凰沿那两国之间的结界穿过之后,朌坎灵力便已所剩无几。身侧三王子亦已察觉朌坎异状,扶住朌坎身躯询问,却闻朌坎哆嗦着双唇说道:“殿、殿下,我、我怕是……是灵力将尽……”
话音刚落,坐下凤凰便因朌坎灵力耗尽,登时烟消云散,他二人就此从高空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