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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是黄符使用不当所留下的后遗症,当接二连三的事压得我无计可施之时,我开始寻求帮助。只是,这会同沐澈开了口,我就后悔了,并不是觉得他帮不了什么,而是,我很在意别人的看法,简单来说,我应当算是在逞强。

我和旁人不一样,在旁人嬉戏打闹时,我被关在屋子里,长期保持嗷嗷待哺的状态。

我是僵尸,身体里头掺和着狼的血液,即便不需要饮血来度日,但那种腥味,让我无法抗拒。怕我不留神伤了人,年幼时,我爹对我采取了圈养式教育,关着不让出门就算了,没事还往我面前放块血淋淋的猪肉,在我哈喇子如泉涌落下时,他不断给我洗脑,并告诉我,你行的。这种圈养式教育维持了五年,等家庭政策放宽,圈养变成了放养,站在屋外,我望着天空感触良多,一时觉得,若能死去,自己多半会成佛,因为对血液与肉,本僵尸已达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后来,很多事上,我都告诉自己,我能行,不需要旁人帮助,因我生得特殊。接着,我变得很好强,同时,遇事,再怨,再恨,再不甘,也要装作毫无所谓的模样。

蓝筝也好,常沭也好,都不过淡然接受,这便是我的逞强。

站了一会,避免再多话,我转身告辞离开。

晴空暖风,微雨忽落下,稍加快了步子前行,微雨转大。本想冒着雨回去,但眼前不远处是家酒楼,心想着,与其在这淋湿了,倒不如去酒楼门前避避雨,便跑了过去。

这是城内最好的酒楼,看外面,像是某个官宦的府宅,看里面,富丽堂皇,像宫殿。

到了门前,里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我倚在朱漆墙面上,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觉得有些窘,不禁微叹,紧接着,听到这样三个字。

“真该死。”

我愣住,不过有感而叹,还不至于到该死的地步吧?我偏头,只看见某个小男童,撅着屁股扒拉在酒楼外朝里看个不停,姿势何其妖娆。

我说:“什么死不死的,这样说多不好啊。”

小男童似有不服,但未回头道:“要死也是他死,有什么不好的。”

我语重心长道:“当然不好,你还小,怎么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小男童终转身,看到我时,眯着小眼唤我:“僵尸。”

我朝着他微笑应声。这小男童是王良的儿子,叫王满满,七岁大,唤我僵尸,但他并不是在同我打趣,只是单纯的认为,我姓僵,名尸罢了。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向左侧指了指:“来避避雨。”

王满满向右侧看,应当是这会才发觉在下雨,但未再多言,继而又朝酒楼里望去,还是厉目。

我好奇,便问:“你在看什么?”

他用稚嫩音低着声道:“看坏人。”

我再问:“什么坏人?”

他转回来看看我,道:“骗了我爹钱的坏人。”而后,带着满脸真诚,问:“骗钱的坏人是不是该死?”

我看着王满满,他不仅满脸真诚,还带有期待,觉得不好否定他的说法,可又觉得不好认同他的说法,在反复纠结要以什么样的回答,才能救回这只迷了途的小羔羊时,我顿了片刻,问:“谁骗了你爹的钱?”

王满满生气道:“张声!”他扯着嗓子,但幸好里头较为喧闹,便不觉得他声大了。

我愣了一下,这等缘分让我忍不住探头,在酒楼内观望一番,问:“在哪呢?”

兴许是我抢了偷窥的绝佳位置,王满满很不高兴,从我左侧探出脑袋,指着酒楼内最不显眼的地方道:“在那。”小小年纪,他竟还啧了一声。

我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不由怔了一怔,坐在那的是张声,不过,令我怔住的是坐在张声对面的人,不不,确切来说,那不是人,那不是师弟狼吗。

我瞬间领悟,张声肯定不是好人,师弟应当也不是好狼,巧妙地凑在一块,这样算不算狼狈为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