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 匪

剿 匪

解放大军入川作战之后,国名党残匪又卷土重来,以残匪为骨干,培持发展地方土匪势力。伪保长、土匪头子黄文英在国民党残匪的扶持下,带着土匪进行疯狂的反攻倒算,疯狂的杀戮百姓,抢掠财产,杀害共产党员和农会干部,直接危及到新生的人民政权。

在一片混乱中,成义烧房的大掌柜薛向臣携带家眷跑了。

酒坊遭劫,在所难免。为了保护自己的劳动成果,郑应才师徒带着酒坊的工人将陈年老酒全部藏在马厩里,酒窖里只剩一些刚酿出的新酒。

国民党残匪沈振康(仁怀茅坝人)带了一帮残匪闯进了成义烧房,想抢掠一些茅台的陈年老酒,四处寻找却没有找到。因为酒坊周围到处都是酒味,马厩的臭味杂烩着酒的香味汇合在空气之中,打劫的残匪根本无法辨别,找不到埋藏的老酒。临走时抢走了两百多斤刚酿造的新酒。

土匪猖獗,酒厂根本无法正常生产。大掌柜一走,那些零工们都跑了,就连一些固定的工人也都相继离开了酒坊,成义烧房只剩郑应才、肖青海、张支云、郑永福和五个工人,九个人坚守在烧房。

1950年上半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剿匪部队驻进了茅台。

酒坊停产,工人们无事可做,张支云和几个工友在酒房大门口聊天。这时候,几个解放军来到了他们身边,对工人们说道:“我们是奉命剿匪的解放军,希望老乡能给以帮忙。现在,剿匪部队接到了速去仁怀县城的命令。因为道路不熟,想找一个老乡带路。哪位老乡愿意给我们带一下路?”几个工友你看看他,他看看你,却没有人说话。这些人其实都是拥护解放军的,但在敌我拉锯、兵荒马乱的特殊时期,他们害怕土匪返回来报复,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准主意。张支云见没有人说话,便自告奋勇,大声地说道:“我去!”

带队的解放军战士看了看高大英俊的张支云,脸上露出了笑容,说说了一声:“谢谢你,请你现在和我们一起去营地。”

“走!”张支云答应了一声,便随着解放军去了他们的宿营地。

到了营地之后,带队的战士向一位首长报告:“报告连长,这个老乡是酒坊的工人,他愿意为我们带路。”

那位连长看了看张支云,笑着问道 “老乡,您是当地人吗?我们初到贵州,要到仁怀去执行任务,道路不熟,请您帮忙带个路。去仁怀的路您熟吗?”

“我是当地人,路熟着哩。”张支云回答道。

“好!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走。”

经介绍,张支云知道了在茅台一带剿匪的是解放军一个连,连长姓侯,叫什么名字他不知道。

稍作准备之后部队便出发了。

崎岖的山路上,张支云走在队伍的前头,一路向仁怀方向走去。

走到交通村的时候,侯连长命令部队稍微休息片刻。休息下来之后,侯连长走到张支云跟前问道:“这个村你有熟人吗?”

“有,我在这里当过长工。”张支云回答道。

“到仁怀的路还有一段,你就不要再往前走了,到这个村另找一个可靠的老乡给我们带路,然后你就回去吧。”侯连长说道。

张支云按照侯连长的安排,找到了一个和他一起给地主熬活的伙伴,向他说明了情况。那个老乡满口应承,跟上张支云去见了侯连长。

把带路任务交给伙伴之后,张支云便返回了茅台。

黔北山峻谷深,多岩多峡,残匪凭借熟悉的地形神出鬼没,给剿匪带来很大的难度。为了减少盲目,每次剿匪,解放军都要找个诚实可靠的老乡带路。这天,部队得到情报:土匪出现在鸡公岭后槽一带。

鸡公岭在哪里?他们不知道。候连长派人到酒坊叫了张支云。

张支云刚一进营房,侯连长便说道:“老乡,感谢您上次给我们带路。刚才我们接到情报,说土匪在鸡公岭后槽一带杀人越货,活动很猖狂,我们要立即赶去消灭土匪,还得麻烦你带一下路。”

“走!”不多说话的张支云只蹦出了一个字,但铿锵有力。

“你是当地人,肯定有土匪能认得出您,您把这套军装穿上,土匪就不会注意你是当地的老乡。”侯连长关切地说道。

马上就有一位战士拿来了一套军装,帮张支云换好衣服。

一切准备妥善之后,侯连长命令部队立刻出发。

张支云走在前边,带着剿匪部队向茅台下游走去。

刚到鸡公岭,部队就和土匪接上了火。

顷刻,枪声大作,呼啸的子弹不断从张支云的头顶飞过。部队首长把他压在了地下,对他说道:“老乡,您赶快回去!你没有打过仗,很危险。保住命下次还得要你给我们带路。”

张支云从来没有见过打仗场面,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点心跳。但他不愿意离开战场,说道:“我也要参加战斗!”侯连长命令道:“服从命令!你在这里会影响战斗!你的任务是带路,下一次还得要你带路,必须活着回去。”

张支云立刻明白了,部队正在和土匪交仗,自己如果不走,侯连长还得分心派人保护他。他不愿给部队带来麻烦,成为部队的累赘,便答应马上返回。

张支云凭借熟悉的地形,避开土匪的枪弹,沿着陡峭、崎岖的山路返回了茅台。

过了没几天,侯连长又派人来酒坊找张支云。

到了连部以后,侯连长告诉张支云说:“青龙嘴湾滩一带土匪猖獗,我们现在准备去剿匪,想让你再给我们带一次路。

“没问题!”张支云简短地回答道。

“谢谢了!你现在把衣服换了,再给你一支枪,我给你教一下,必要时可以防身。”侯连长说完后便吩咐警卫员给张支云取衣服、拿枪。

张支云换好衣服、接过警卫员替过来的枪以后,侯连长带他出了屋子。

侯连长边走边说:“战争是瞬息万变的,有时候和土匪交上火可能就脱不开身了。为了有个防备,我教你学会打枪,万一出现新情况,你最少可以用这杆枪防身。”

在连部的院子里,侯连长手把手地教张支云打枪。打枪本来就好学,张支云很快便掌握了要领。掌握要领之后,侯连长让他瞄着打树枝。

不一会儿张支云便能自己上膛、瞄准打枪了。

侯连长看看一切战前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命令部队出发。

张支云照例走在了队伍的前面。

这一次,张支云突然感觉到一种使命感。土匪猖獗,民不聊生,剿匪人人有份,我也是个小伙子,怎么就能熊囊了!这一回我把部队带到以后就不走了,亲自消灭几个土匪!张支云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战士了,走起路来双脚都明显带劲了,还真有点雄赳赳起昂昂。

青龙嘴在茅台的北边,张支云带着剿匪部队,沿着崎岖的山路抄近路一直北上。

队伍刚到青龙嘴,敌我双方就交上了火。

由于一开始战局就进入了胶着状态,一颗炮弹落在了张支云身边不远的地方,侯连长将他扑倒。大声对他说道:“要注意隐蔽,战斗打响了,你没有战斗经验,还是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一条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遇到战斗却隐蔽起来?手中有枪的张支云突然觉得脸上发烧,他没有吭声,拿起他手中的枪就参加了战斗。

战斗进行了四五个小时,这股顽匪便被消灭了大部,剩余小部分投降做了俘虏。

消灭土匪之后,部队就在原地休息、吃饭。

俘虏中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坐在那里不吃饭,因为语言不通,交流不方便,侯连长便让张支云去给那个姑娘送一碗饭。从来没有接触过女性的张支云满脸通红,腼腆地说道:“她是一个女孩子,我不好意思去。”

“这是任务,需要你配合来完成。”侯连长说道。

“这算什么任务!?”

“解放军不虐待俘虏,让她吃饭就是任务。另外还有一个任务:你让她吃饭的时候,顺便了解一下她的情况。贵州的方言我们不懂,和她交流有困难,我觉得这个任务只有你来完成才最好,”

“好,我去!”张支云拿了一个碗,到铁锅里盛了一碗饭,端起饭碗向那姑娘走去。

“你要想办法让她吃饭,吃饭的时候和她聊聊,了解一些当地土匪的一些情况,把情况了解清楚给我汇报。”侯连长叮咛道。

张支云一边走一边点头,端着饭碗走到了那个姑娘身边。

走到姑娘近前之后,张支云看到那个姑娘脸上有泪痕,体貌特征没有一点土匪的样子,心里就产生了疑虑,便用茅台方言问道:“姑娘,你是干啥子的?为什么要当土匪?打仗你不害怕吗?”

“我不是土匪。”姑娘哽咽地说了一句话,眼珠子便咕噜咕噜掉了下来。

“姑娘,我就看你连枪都没有拿,不像是个土匪呀! 你不是土匪跑到这里来干嘛?这里是在打仗,打仗是玩命的,你一个姑娘家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出来乱跑!”

那个姑娘很胆怯,对张支云的问话一句都不敢回答。

张支云看那个姑娘不说话,就和气地说道:“姑娘,解放军是好人,他们不会难为你的,你只要不是土匪,只要说了老实话,解放军就会放你回去的。”

姑娘看到眼前这个小伙子很和气,又听说能放她回家,就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真的吗?”

张支云说:“当然是真的了!你现在把饭吃了,一边吃一边把你的情况告诉我,我把你的情况给首长说一下,首长肯定会让你回去的。”说着便把饭碗递到了姑娘的手上。

那姑娘的害怕心理明显减轻了,接过了张支云递过来的饭碗。

那姑娘也的确是饿了,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般地吃起了饭。张支云看那个姑娘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你把你的情况给我说说,我好向首长汇报。”

姑娘打了一个噎嗝便开口说道:“我爹被沈振康拉去当了土匪,家里就剩下我和我娘,后来我娘死了,家里没有人了,我便找到了我爹,所以就来到土匪的队伍里。他们让我也当土匪,可是我很害怕,不敢拿枪,因为有我爹,他们也没有再逼我。”

“你爹呢?”

“刚才被打死了。”姑娘说完之后又哭了。

张支云将情况了解清楚之后,走过去向侯连长汇报了情况。

侯连长听了张支云的汇报高兴地说道:“行啊!你不简单,胜利完成了任务。你去把那个姑娘叫来。”

张支云走到那个姑娘跟前说道:“你起来跟我走,侯连长叫你呢。”

那个姑娘怯懦地跟在张支云身后,走到了侯连长跟前。

侯连长让张支云当着他的面再问了那个姑娘一遍。因为姑娘看到侯连长的态度也很温和,惧怕的念头打消了,大着胆子再将自己的身世陈述了一遍。

侯连长看着这个死掉了父母的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便拿出两块银元放在了姑娘的手中说道:“你回家吧,现在解放了,也不要怕,人民**会把你安置好的。”那个姑娘给侯连长磕了一个头,看了张支云一眼,用方言对他说道:“谢谢大哥!”然后转过身,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