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黎安达,咱们之后去哪里呢?”
黑夜渐渐降临,秦军士卒陆续回转,并没有追出去多远,但也没跑得了几个,心满意足的秦军士卒带回来的是一匹匹俘获的战马,对于战马,汉人总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视,这是改不掉的习惯,即便现在大秦并不缺少战马,秦军士卒们见到战马,也不会让他们悠闲在游荡在草原上。
两三千人的队伍,就这么被风卷残云般的消灭在了草原上,秦军的损伤却是微乎其微。
木华黎听不颜昔班这么一问,脸上多出些笑意,两个人自从昨日结成安达之后,自然要亲近许多。
对于其他国武监生员来说,木华黎这个人生性孤傲,很难以接近,其实并非如此,只是年轻的蒙古人觉着汉人心眼儿太多,自己说话多了,怕是要招人嘲笑侮辱,所以总是板着脸,离种怀玉等人远些,看上去便有些孤僻的样子。
不过不颜昔班不同,和他一样,都是在草原上长大,性情直爽,自然让木华黎感到亲切,不然的话,也不会痛快的和他结为安达。
“大帅来之前,跟咱们说要早去早回,但现在看来,咱们走的有些远了,怕是赶不上大军攻取大同,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不颜昔班挠了挠脑袋,心里有所歉疚,勉强笑了笑道:“现在还没有见到一个部落,咱们不能这么回去,安达,你说呢?”
木华黎点了点头,望向远方黑沉沉的夜色,道:“反正已经赶不上了,咱们就再往远了走走,但。。。。。。。。”
不颜昔班见木华黎欲言又止,不由道:“安达不必和我客气,有什么就说吧。”
木华黎瞅了他一眼,肃容道:“大帅会帮你,安达啊,你不要心急,雄鹰终归会翱翔在天空上,所以,咱们这一次,不能在草原上停留太久,当我说回军的时候,请安达不要气恼,咱们杀光了大同的金兵,才好重回这里,帮你登上汗位。”
不颜昔班神色黯淡了一下,不过还是重重点头道:“多谢安达的劝说,但不颜昔班不知道,这么下去,当不颜昔班重新回到草原的时候,还有没有鞑靼人的部落出现在草原上。”
木华黎拍打了一下不颜昔班结实的肩膀,豪气的笑道:“我的安达,我们蒙古人有一句老话,只要长生天的子孙还有一个流浪在草原上,也能重建一个部落,草原上的部族从来都不会乞求别人怜悯,部众,牛羊都将用我们的弯刀来获取。”
“我告诉你,我的安达,只要汪古部的血脉不曾断绝,你将来的部众便是鞑靼人,没有人可以怀疑这一点,肥美的草场,如云的牛羊,都在这里等着你去获取,为什么你会说鞑靼人会消失在这片草原上呢?”
不颜昔班沉默了下来,半晌,两眼放着光芒,豁然开朗,也笑了起来,道:“我的安达,你说的对,那些卑鄙的人曾经背叛了我的父亲,他们已经不配拥有鞑靼人这个称呼,我为什么还要为他们感到悲伤,我的怜悯之心,应该留给忠于我的部众,谢谢你我的安达,回军的时候,我会跟你回去,也不会让我的姑父大人失望。”
木华黎点头,“放心吧,我的安达,当你的名字被草原人所传唱的时候,就是尊贵的血脉再次拥有他的荣光的那一刻,大帅是汉人中的英雄,更是你的姑父,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迎着草原的朔风,年轻的鞑靼人挺起了胸膛,“金人就像草原上流浪的鬣狗,我们应该找出他们来,将他们的头颅,送给姑父,让他高兴。”
这话正对木华黎的心思,“是的,这些对孩子女人下手的怯懦之人,不配活在长生天赐福过的草原上,让他们来迎接我们的怒火吧,我们会很快找到他们,砍下他们的头,让他们看不见白天和黑夜。”
两个年轻的草原胡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放声大笑,豪爽的笑声,回荡在空阔的草原上,充满了豪气和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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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些羊群和马匹都怎么办?”
黑暗中有人禀报着,听那粗犷而又略带放肆的声音,就知道这个是万春年,他被派到了木华黎的身边,领着五百骑军,已经是算是个领兵校尉了。
木华黎和不颜昔班待在篝火旁边,听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你派几个人,和那些留下来的家伙一起,在后面赶着羊群,咱们明日继续向北走。”
万春年听说过木华黎的名声,更是和木华黎相处了很多日子,今天的战斗也亲眼见证了木华黎所率骑军的嗜血,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那样的话,咱们会走的很慢。。。。。。。。”
木华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睛映着火光,有点暗红,看上去有些惊悚,但万春年并不惧怕,直视过来,不过心里还是想,平日里总觉着这个胡人看上去除了有点孤傲之外,没点其他特异之处,军中那些传闻未免夸大其词,但真到了战阵之上,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了。
木华黎的声音有些冷,但还是解释了两句,不是因为旁的什么,只因为眼前这个家伙是大帅身边的人,“这些以后就是咱们的食物,吃不了多少天,但再向北走,就一定能找到其他的部落,到时候。。。。。。。。还会有许多羊群跟在咱们后面,你若有意,不如就在后面赶羊吧。。。。。。。”
王春年脸色有点发白了,估计是想到自己若是成了个羊倌儿的话,回去不定得被人笑话死,赶紧道:“将军,我可不去赶羊啊,事先可说好了,打死也不去。”
木华黎嘴角微不可见的翘了翘,“那你问那么多干嘛?”
万春年与张钰交好,和木华黎没打过太多的交道,因为这个胡人好像只听大帅的,对其他人都很疏离,这次算是知道,别看人家平日一声不吭的,但心眼儿好像可不少呢。
当即施了个军礼,一言不发掉头就走,生怕走的慢了,把自己弄成个羊倌儿,可就不怎么妙了不是。
等他走远了,不颜昔班才笑道:“都是国武监出来的,安达对他好些,以后是有好处的。”
木华黎也笑,“这个家伙很不错,有些像咱们草原汉子,能在太原府那一战活下来,也是运气,大帅带着他们几个在身边,对他们多数是看重的,但这个家伙就像匹野马,不溜上几圈,就不会老实。。。。。。。。安达说的话对也不对,国武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不是每一个都是英雄豪杰来的。”
不颜昔班笑道:“安达不会是在说不颜昔班吧?”
木华黎坐下搂住他的肩膀道:“鞑靼人的王子,国武监可就你一个,你也一定是我们中间飞的最高最远的那一个。”
不颜昔班心里高兴,笑着回道:“有安达在前面领路,劈开风浪,遮蔽雨雪,我们自然会飞的又高又远。”
木华黎摇头,“安达,领路的那一个,只能是大帅,木华黎从不敢飞到他的前面,这是木华黎注定的命运,从当年木华黎拜倒在他的身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的。”
不颜昔班很是佩服他的忠诚,心想,与这样的人结为安达,一定是天神的旨意,他虔诚的想着。。。。。。。。
半晌,他才又道:“咱们的行进速度是慢了些,去到最近的部落,也不知会过多久。”
木华黎笑道:“既然不能赶回去,慢一些就慢一些,我看,南边的部落都没了踪影,再往北走,会看到许多的部落,就是不知道你想怎么对待他们。”
不颜昔班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有点心软,道:“背叛我父亲的,是那些腐朽的头人们,我希望杀死他们,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心中的仇恨,但他们的部众,终究都流着鞑靼人的血脉,我的安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不会嘲笑不颜昔班的懦弱吧?”
木华黎笑了起来,道:“不要这样,我的安达,鞑靼人需要一个仁慈的大汉,但就算是仁慈的长生天,也不介意对冒犯他的人施加最严厉的惩罚,用鲜血来浇筑自己的威严,用仁慈来打动部众的心,这就是草原的规矩,我们不能违反长生天的意志,我的安达,你说对不对?”
不颜昔班重又高兴了起来,道:“我要带一些部众回到南边,让他们看一看,金人是多么的软弱无能,大秦是多么的强盛,当我带着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将是我最忠心的部众。。。。。。。。。。”
木华黎拍击着他的后背,“不错,这才是大汗应该想的事情,更多的部众,更多的牛羊,更多的草场,还有更多的女人孩子。。。。。。。”
说着说着,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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