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神兵玉骨(一)

九州东南之地有一丘泽国,丘泽国四面之中有三面被一名为寒潭的巨湖环绕,独留西面一大道与外界相通。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有寒潭湖,国内子民便常年以捕鱼和贩卖寒潭湖内的珍珠、珊瑚为生,只是这寒潭湖极为怪异,湖中虽鱼虾丰足但却从不进渔网,湖底虽珍珠、珊瑚富产但水温却极为低下直凉到骨血之中,渔民捕不到鱼虾而又没人敢到湖底摘取价值连城的珍珠与珊瑚,眼看丘泽国子民将被饿死,更有村民开始收拾行装要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众族人将要离开之时,丘泽国族长北冥竟从家中取出神秘二珠,一珠名为避水,一珠名为天雷,而正是这两颗珠子救活了全族人,更让丘泽国长期富足。据族长北冥透露,此二神珠乃是多年前一在寒潭湖内修炼的天神赐予他的,说是因自己修炼不当而造成寒潭湖怪异,为弥补自己的过失便将随身的两颗神珠赠送,以在全村人出现危机时做解救之用。北冥说完,族中之人也权当是听听故事而已,毕竟没人见过天神,更别说是能根天神说上句话,但自看到避水与天雷两颗神珠的威力之后,族人们才算是彻底相信。

避水珠温润,可防水侵身,只要身怀避水珠,任寒潭湖湖底的水再凉却也感觉不到一丝,而更为神奇的是在水中竟跟在陆上一般呼吸自由,因为这水早已被避水珠远远的排开,似是有一层厚厚的保护膜罩在人身上。有了这避水珠,只需一体格强壮者进寒潭湖底摘取珍珠和珊瑚即可,可谓简单之极了。再说这天雷珠,珠身微寒,可呼唤雷电,每逢捕鱼旺季,北冥便亲自携带天雷珠到寒潭湖旁施法,少顷便见天色阴沉,继而电闪雷鸣,这漫天的雷电似是利剑纷纷射进这寒潭湖内,再过片刻天气转晴,而这寒潭湖湖面之上却飘满了肥硕的鱼虾,再有人驾船细细捞来即可。

自从有了族长北冥的避水与天雷两颗神珠之后,丘泽国的族人们便渐渐了富足了起来,富足之后的他们却从来没有忘记族长,每逢节日众人自是带着从外族换来的礼物聚在族长家欢庆,弄得这已近花甲之年的族长乐呵的不行。看着自己的部落一日强过一日,北冥心中自是欣喜,但内心之中却总一块心病长期压抑着一直让他愁肠满肚,人将入土,而北冥却一直没有子嗣,这便是他最大的苦恼。

久了之后,众人也看得出族长北冥的心病,不由纷纷安慰,说是族长为部落做了那么多的好事,上天定不会如此绝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马上有喜了呢。

俗语言,好话经不住常说。果不然,第二年刚入花甲之岁的北冥居然神奇的有了个女儿名为凌澜,虽说其老伴在生下凌澜之后因失血过多而去世,但看到有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心血,北冥心中也稍稍得到些慰藉。自有了这凌澜之后,北冥可谓倍加爱护,真当作是心肝宝贝来疼爱,只是好景不长,等凌澜长到三岁之时居然还不会说话,而且反应也极为迟钝,无论如何问医吃药却也得不到改观,这却又成了北冥心中的一块隐疾。

转眼两年已过,又是一个捕鱼的旺季,北冥如往常一样继续在这寒潭湖边施法,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小女孩,那就是凌澜。五岁的凌澜依旧不会说话,反应也依旧迟钝,但北冥对凌澜的关爱却未减丝毫,没了老伴之后,这晚年得来的凌澜却是他唯一的寄托,所以,无论自己走到哪里,也把这凌澜带到哪里。只是,这一次,北冥却没料到会发生如此变故。

像往常一般,天空中电闪雷鸣之后,这寒潭湖湖面之上又漂上了不少肥硕的鱼虾,眼看天要转晴恢复平常。但就在此时,只见湖面之上有巨大的波浪泛起,随后便是怒涛狂吼,已经死去的鱼虾竟在瞬间被这波涛卷至空中,被纷纷摔到岸边,却见这些本是完好的鱼虾早已碎裂,似是被什么撕扯了似的,鱼腥之下更多的是血腥的味道。围在岸边等待分鱼的族人突然见此情景,心中也是害怕,却又不知为何出现此种情形,众人纷纷望向北冥,而族长北冥也是一筹莫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年春秋两季,北冥都会用天雷珠的力量从寒潭湖内捕鱼,他清楚的明白这些被雷电伤到的鱼仅仅是昏迷而已,过不了片刻便会清醒过来,几年下来,丘泽国盛产鲜活肥鱼的招牌也已被旁边的几个部落熟知,但今天这些鱼虾竟呈此惨状,除了令人费解外,更令人感觉害怕。

“快看!那是什么?”正待众人疑惑不解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喊了一声。

众人朝寒潭湖望去,只见波涛汹涌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白光,这白光之后竟是更为凶猛的波浪,只见白光在波浪之上来回游弋,似是在寻找什么。白光几经翻滚,终于在湖中央停住,然后便见数支水箭从湖中飞起朝白光周边射去,只一一刻,一丝黑光泛起,带着无限震聋发聩的怒吼伴着凶猛的波浪竟朝岸上众人位置袭来,待近前时,众人被惊得睁大的眼睛才看明白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黝黑水蟒。

“快跑!是寒潭蛇妖!”随着一声大呼,众人才反应过来,撒腿便跑。

北冥一看此情景,心中也是吓得要命,情急之下赶紧要跑,但突然想到凌澜还在附近,转身一看却是没人。北冥心中急的要命,眼看着巨大的黝黑水蟒到了跟前,这凌澜倒是跑到哪里去了,便大声呼喊,刚喊完一阵巨浪打来,将北冥硬生生的打飞撞在远处的树上而身体却被挂在了树枝之上。

擦去脸上的污水,北冥再抬眼望去,却是大惊,只见凌澜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寒潭湖边上,似是水蟒已经看见了凌澜,张开血红巨口便咬。凌澜也似是觉察到危险,两腿开始慢慢移动,但凡人之力哪能比得上这妖的,血红的巨口已触到凌澜的发际,可就在这一瞬间,那丝白光居然从湖底迅速窜起,迅速压到黝黑水蟒身上,将那黝黑水蟒压入湖底,看凌澜得救,北冥心中甚喜,可那白光泛起的一阵余浪却没有饶过凌澜,竟将凌澜卷入湖中……

整整三日,北冥昏迷了整整三日,待醒来之时已是苍老许多,本就花甲之龄再加遇到如此悲痛欲绝之事,北冥已是风烛残年之貌。见族长醒来,众人纷纷上前查看,但北冥口中却只喊着两个字“凌澜,凌澜……”,眼中早已没了神采,意识也似是恍惚一般。突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北冥一个起身,未能穿鞋便赤脚疯狂的跑了出去,众人见此纷纷追了出去,只见北冥疯狂的朝寒潭湖边跑去,即便跌倒了,也是迅速起身带着浑身的擦痕一刻不停的跑着。

远远的,众人见北冥跪倒在地上不停的喃喃自语:“凌澜,我的好孩子,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呢?爹爹没能照顾好你,对不起你啊,本想再过一两年让丘泽国更加富足之后便就带你隐居深山,没想到会是这样……或许是爹肆意召唤雷神触怒了水底的神怪才受此惩罚,只是却让你代爹受了罪……”

众人见北冥哭得如此悲恸,心中却也不是滋味,几年来,若不是北冥慷慨供出避水跟天雷两颗神珠,他们这些人恐怕早已饿死。北冥为部落做了如此重大之事,而他们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心中惭愧万分。

这时突然有几个年轻人走出人群,慢慢靠近北冥,轻声说道:“族长,您别伤心了,虽然天雷珠掉进了湖底,但您还有避水珠,就让我们几个人带着避水珠潜入湖底,去找凌澜吧,您为部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吧……我们发誓,一日找不到凌澜,我们一日便不停歇,部落那么多年轻人,我们相信一定会找到凌澜的……”

北冥没有回应,眼神依旧痴呆,只是将手颤颤的深入怀中慢慢的将避水珠取出,护在胸前,口中默默念道:“神珠避水,汪洋不迫。”念完便纵身要跳。

众年轻人只以为北冥要将避水珠拿出交予他们,却未料北冥居然自己要带着避水珠跳进湖底去寻找凌澜,先不说这湖底水草丛生难以拔脚,单是这北冥的身体便是不行。幸亏有人眼疾手快,一把将北冥抱住,说道:“族长,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您不要命了,要是您出个三长两短而凌澜又突然出现,谁来照顾他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凌澜着想吧,我们相信凌澜定不会有事的,难道你要让凌澜独自一个人生活不成?我们先下去寻找,找不到的时候,您再下去也不迟啊!”

“对啊,对啊……”众人纷纷附和道。

北冥摇摇头,很悲痛的说道:“我老来得女,虽说凌澜身体有恙,但她却十分懂事,从不哭闹,只是静静的守着你跟着你,即便不能开口说话,但却像是能看透一切似的,让人十分放心,只是这上苍不待,竟让凌澜再遭此横祸,我自己做下的孽,自当由我来还。只要凌澜没事,我即便死在这寒潭湖底,即便被湖底中的蛇妖吃掉也是心甘情愿的……我知道你们的好意,只是你们不要再拦我了,我心已决……”

众人明白北冥的心境,但却不能眼看着他再遭不测,便使劲抱住他,不让他动弹半步。

北冥见众人如此,心中不愿,大声喊道:“你们赶紧让开,不然……不然我立刻咬舌自尽,死在你们面前……”

看北冥突然用力咬舌头,众人吓得赶紧松开,只是心中再也想不出办法该如何拦住这心意已决的老头。

北冥回头看了看朝夕相处的族人们,心中自是感激他们今日所做,便深深鞠躬,然后转身对着湖面平静的寒潭湖深深吸口气,说道:“凌澜乖女儿,爹爹来找你了……”说完,便见北冥纵身一跳。

可就在此时,一声稚**童声传来:“爹爹,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是死了,那凌澜也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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