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樱宝开口:“周伯伯,你收不收雪耳啊?我家还有雪耳呢。”
周茂见一个奶娃娃跟自己兜生意,不由笑道:“收,当然收。”
“那多少钱一斤?”樱宝问。
周茂沉吟片刻,说:“如果品相不错,干雪耳是五百文一斤。”
樱宝点点小脑袋,又问:“那周伯伯一直收么?会不会多了就不要了?”
周茂认真道:“确有可能,咱们商行收来货物也是要出货的,若供大于求,自然就不收了。”
“哦。谢谢周伯伯,我知道啦。”
从福瑞丰商行出来,只姜三郎一人闷闷不乐,其余人都兴高采烈。
谈好了收购价格,回去就能着手大干一场,怎不叫人激动。
哪怕只卖出去一次,也够他们家幸福生活好多年了。
姜三郎驾着驴车路过几家店铺,进去采买了不少日用品,还给闺女买了文房四宝与字帖书籍。
又买了好几匹布。
既然挣了钱,就要给家里人置办点新衣,将日子好好过起来。
又经过一个铁匠铺时,姜三郎买了几样农具几把镰刀,还有一只新铁锅。
买铁器农具是要登记户籍的,姜三郎拿出准备好的户籍给主事登记,又交了铁器税。
出了城门,驴车快了很多,兄弟三个坐车上有说有笑,讨论往后怎么种植金耳。
百十里路,一只驴苦逼地拉着一车人,中途休息了好几次,累的不行。
樱宝趁驴子吃草喝水的时候,喂了它一把五鼎芝,这才让它重新振作起来。
直到天黑透,五人一驴才到家。
回到老宅,因为太迟,姜成便没去还车,给驴子卸车后,抱了一捆青草喂它。
忽然发现这家伙精神抖擞,一点儿都不像一天跑足两百里路的样子,有点反常。
姜成摸摸驴脑袋,嘀咕道:“不会出毛病了吧,往常跑个二十里都要吐白沫,今儿倒是奇了。”
毛驴冲他喷个响鼻,扬着脑袋昂昂叫,大眼珠子一直朝樱宝消失的方向斜。
再说樱宝,回到家先跑去看弟弟,又给阿娘一包糕饼,“掌柜说,这个最容易克化,可以给小娃娃吃,娘也吃。”
春娘笑眯眯接过来,“还是我宝儿最好,你爹跑一趟县城,啥都没给咱娘仨买。”
樱宝:“爹爹给娘和弟弟买布啦,可好看了,一会儿就搬回来。”
姜三郎不仅给自家买了布,也给他爹娘跟大哥大嫂侄子侄女买了,二哥一家也没落下。
只不过现在姜二郎家没人会做衣裳,所以都放在大房那边,请大嫂帮忙做一做。
果然没一会儿,姜三郎抱着三匹布进了屋。
布匹光滑鲜艳,是镇上布店没有的质地颜色。
布匹上还放着给樱宝的两本书,一本字帖一摞纸,两支毛笔及一个砚台,几根墨条。
放下东西,从腰间布袋里取出一百多两银子,递给妻子。
一把抱起一天没见的儿子香了香,笑道:“我跟爹娘他们说了,过几日去窑厂定一批砖瓦,夏收过后,咱们就翻盖屋屋,再把院墙砌起来,以后就不怕被人偷摸进来了。”
前几天,不知哪个混蛋小子竟在半夜偷偷溜进竹棚,偷了一根桑木上的金耳,还扯坏几朵,把姜三郎气的够呛。
后来姜三郎索性睡在竹棚里,这才没人过来。
正翻看书册的樱宝一听老爹要盖房子,立刻跑过来,仰头认真道:“爹,不要盖房子。”
姜三郎一愣,问:“宝儿为啥不要盖房子?咱们住大房子不好吗?以后再砌个大院子,你和弟弟每人都有宽敞房间住啦。”
“不要!”樱宝拽住老爹的袖子,坚决道:“万一发大水,会把房子冲倒,爹,咱们不要在这里盖房子,去南山盖吧,那边不会发大水。”
姜三郎有点吃惊。
惊讶闺女怎么说出这番话。
没错,往年夏季,川河水位确实会涨,有时也会漫到农田里,但一个小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么些事?
“宝儿怎么知道会发大水?”春娘问,心里惴惴不安。
她一直相信村中传言,认为小闺女有几分灵性,所以格外在意樱宝说的话。
樱宝眼神闪了闪,说:“做梦梦到了,这里会发大水,把村子都淹了,还把房子都冲倒了,连村正爷爷家的房子也倒了。”
村正的房子可都是青砖青瓦,普通水患根本不可能冲垮。
春娘与姜三郎闻言哑然。
他俩对视一眼,神色有点凝重。
姜三郎放下儿子,蹲身与闺女对视,“宝儿,这些事你跟别人讲过没有?”
樱宝摇摇头。
姜三郎:“那你以后也不能跟别人说,知道么?”
樱宝点点头。
“告诉爹娘,啥时候会发大水?”姜三郎又问。
樱宝咬着手指想了想,“不知道。”
姜三郎:
春娘摸摸闺女的小脑袋,轻声道:“宝儿,那你跟娘说说,为啥要去南山盖房子?”
樱宝眼睛一亮,连说带比划,“去南山盖房子,咱们可以在那里种好多苹果树呀,小鹿也有地方吃草,咱们把房子盖得大大的,再把院子盖的大大的,爹爹种金耳也有地方啦。”
姜三郎挠挠额头,心里竟觉得闺女说的有道理。
没错,南山地广,自家的永业田也有一部分在那里,若是盖房子,不愁地方不够大。
至于该缴的房税田税,自己种金耳便可以挣很多钱,完全交得起各种赋税。
而且南山田地贫瘠,种不种的也无所谓,好多人家都将那边拋荒了,就是因为连种子都收不上来。
不过,住南山也有弊端,就是离村落远,自己一家若真搬过去,可能不太安全。
“春娘,”姜三郎问妻子,“咱们要是去南山盖房,真的能行?会不会太偏僻?”
春娘拧眉。
她也没主意。
姜三郎叹口气,嘀咕道:“若是大哥二哥也去那边盖房就好了。”
居住的人一多,安全问题得以解决,南山无疑是最稳妥的居住地,至少不担心洪水来袭。
其实南山也并不算山,它就是一个土包子山坡,上头开垦了很多田地,还有很多野竹林。
可因为开垦的田地没怎么养护,一年年的越发贫瘠,很多人因此弃耕逃田。
那里有个天然水泊子,虽不大,却足够几户人家日常生活,若再把水塘扩大些,天长日久积攒雨水,或许连浇灌用水也能解决。
这么一想,或许去南山盖房也不错,最起码能避开闺女梦到的大水。
“要不,明日我去跟爹娘大哥他们商量商量。”移家盖房不是小事,自己不仅要征得爹娘同意,还要村正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没等姜三郎去前院,姜大郎姜二郎与姜老汉就扛着桑木段来了。
“三郎,今日能分株了么?”
姜大郎早就在自家院子搭建好竹棚,只等三郎忙完就来分株育菌。
“行!”姜三郎正有此意,赶紧带着哥哥进了竹棚,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分株栽种,如何洒水。
姜大郎分种一百株,姜二郎也种了一百株。
姜老汉只种二十株,想给自己挣点儿零花。
忙忙绿绿中,一天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