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迟疑,不肯开门:“我夫君不在家,恐怕不方便放你们进来。”
来人笑眯眯道:“你是姜三嫂子吧,我们是四门镇锦绣布庄的,听闻你家有两个大葫芦,想一睹真容,你看,咱哥俩跑了几十里路,能不能让咱们瞧一眼。”
樱宝从阿娘身后探出脑袋,扯扯阿娘小声道:“让他们进来。”
说不定这俩是个大主顾呢。
春娘摸摸闺女脑袋,上前打开竹篱笆门。
两人走进来,朝春娘一拱手:“打搅了。”
春娘没让他们进屋,自己搬来大葫芦,摆在院子中间的石板上给他们看。
两人围着大葫芦啧啧称奇,互相对视一眼,笑问:“不知这葫芦卖不卖?”
樱宝抢先回答:“当然是卖的,但价格不合适就不卖。”
春娘点点头,“我家这葫芦已经有好几个人想买,不知郎君能出多少银子?”
一人反问:“你想卖多少?”
春娘语塞。
她也不知道这葫芦能卖多少。
樱宝也反问一句:“是不是咱们说多少你就给多少?”
那人一噎,随即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姑娘可真逗。”
另一人道:“咱们也是诚心想买,但超过三十两就不划算了。”
樱宝笑眯眯道:“那就三十两吧。”
这玩意她洞府多的是,一只卖出三十两已经是天价,自己可不能太贪,贪心遭雷劈。
两人也爽快,从褡裢里掏出三锭十两银子放在苹果树下的小桌上:“这是十两一锭的银锭,你们看好。”
他以为农家人不认识银锭,还将银锭内口里的印字指给春娘看:“庐州府官衙制银,十两。看到没?”
春娘点头:“看到了。”
两人扛起葫芦要走,樱宝拦住:“把种子先掏出来你再带走。”
汉子哈哈笑道:“你个小丫头真是鬼精,若葫芦里没有种子,便是十两也不值。”
说罢快步走出院子,将葫芦小心搁在骡车上,俩人跳上车一挥鞭子,飞快驶离小村。
樱宝抿嘴轻笑,摸着银子嘀咕道:“不说这话你们还觉得买亏了呢。哼。”
春娘却在旁懊悔,“是呀,怎么忘了先把种子挖出来。”哪怕几粒也行啊,自家种上点儿该多好。
樱宝:“南坡不是还有一个大葫芦嘛,咱们把那个葫芦的种子挖出来种上不就行了。”
再不济她洞府还有好多呢。
“对对对!”春娘将银子抱回堂屋,问闺女:“这钱你收着还是娘帮你收着?”
“放您那儿吧。”自己洞府还存着四十多两,这三十两还是给爹娘收着妥当。
晚上姜三郎回来,听说自家葫芦卖出三十两,也愣了。“什么人买的啊?”
“说是四门那边一家布庄。”春娘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相公。“咱把南坡那边的葫芦种子先挖出来种点儿,你看…”
“行!明日我就去南坡把葫芦种子剖出来。”既然这玩意这么值钱,自家不如种点,万一能长出大葫芦呢,不又是一个进项。
结果第二天还没出门,族长跟村长便找上门。
“三郎啊,听说你把咱村的神葫芦给卖了?”
姜三郎:……
他家葫芦咋就成村里的了?
陈富族长一脸痛心:“三郎,那可是咱村的神物,你怎么说卖就卖?唉,另外那只呢?你可不能再卖咯。”
他一天没摸到葫芦,感觉腰也酸了走路都费劲,老寒腿也抽抽的疼。
姜三郎正要说话,又听陈三友道:“三郎,不如把另一个葫芦的种子分给咱村里人吧,也不白给,你看看收多少钱,咱们出钱买。”
陈三友自知自己等人阻止不了姜三郎卖葫芦,但让他留下点种子不算过分吧。
姜三郎想了想,点点头,“可以,等我把葫芦里的种子掏出来再说。”
于是,姜三郎去南坡把大葫芦扛了回来,从顶上破了一个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里头种子掏出来。
将瓤儿弄干净,一共剥出三十几枚饱满种子。
他掏瓤儿期间,周围围了十几个村民,连族长村长也坐在矮凳上一直观看。
东陈村一共二十八户,那是户籍上的户数,但还有很多分家未分户的,真算下来,其实村里单门单户的能有四十来户。
这一共才三十多粒种子,怎么分到每一户去?
“要不,就按户籍分吧。”村正陈三友大手一挥,“一户分一颗。”
姜三郎没意见,只是怎么收钱却成了难题。
收多了村民肯定不痛快,自己以后在村里也难做人,毕竟村民们可帮他不少忙。
像盖房挖塘这些,自家没出一文工钱,不过是供他们每日两餐。
若要少了,还不如送他们算了,都是乡里乡亲,不过一点儿种子而已,若是种不出来,也就不好怪到自己头上。
樱宝放学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自家院子里挤了好些人,一个个伸长脖子朝院子中间看。
挤进去一瞧,小桌上放了一小把葫芦种子,几个大老爷们正头靠头议论什么。
最后姜三郎道:“好吧,那就一颗十文,但能不能种出来就看你们运气。”
他本想免费送,可族长与村正不同意,于是姜三郎给种子定个不高不低的价。
十文钱在村民眼里也不是小数,但还能付得起。
大家全部欣然同意,连一向斤斤计较的王二婶也没说什么,因为她家也可以分到一颗,而陈村正家仨个儿子呢,都分户另住,却也只分得一颗葫芦种。
就连村里最富裕的陈氏族长家也只有一颗,要知道这可是神葫芦种子啊。
嘿嘿,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王二婶竟觉得从所未有的心情舒畅。
葫芦种子分完不久,又有人过来买葫芦,姜三郎便将那个空葫芦卖了出去,得了二十两。
这事儿很多村民都围观了,顿时心头火热,恨不得马上回家把葫芦种子种下去。
可现在都立秋了,并不是种葫芦季节,众人只能强按住蠢蠢欲动的心,小心将葫芦种子收好,只盼来年春天快快来临。
七月中元节刚过,姜二郎正准备去南坡采收金耳,拉开院门,忽见院门外站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姜二郎吓一跳,仔细一瞅,脸色瞬间沉下来,“怎么是你?一大早来这里做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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