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下一座小镇,一老一少前后相继走进一间小酒馆,老人头戴一顶斗笠,苍白的发丝从两鬓间垂下,布衣着身,拖拉着一双半新的草鞋。老人负手前行,看不见神色。
而后,少年一身布衣,椎髻发式,旧的不堪的草鞋绑住双脚,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微笑。
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发式凌乱的自然,双手背在脑后,望向老人:“我说,老爷子,咱们不是去什么青城剑派取东西吗?还有多久才到啊!”
老人微微抬头,一副古铜色的脸孔,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上,飘着一缕山羊胡须,虽然年过半百,但依然精神奕奕。
“到了,从这里上山就是青城剑派了,不过要按之前说好的来……”老人略微沙哑地说到。
少年不屑的地说道:“知道啦……啰嗦。”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并未说什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少年也跟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那里开始四处张望:“老爷子,你没发现咱们的穿着真的low到爆吗?”
老人看了看周围不说华服着身,但最起码都衣冠整洁,再瞧了瞧少年和自己笑笑说:“没让你光屁股就不错了!”
少年一脸黑线,但也无话可说。少年从小便跟着眼前这位老人在山中生活,从未没见过父母,印象之中老人都在教他练剑、打猎、学习所谓的丛林法则,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至今少年才有机会跟着老人出来,一路上见什么都稀奇,十来年都没觉得穿着尴尬如今也……
少年张望之际,忽然定格在某一个方向,老人也顺着望去。对面生肉店正在屠宰一头黑色野猪,野猪被控制在杀猪台疯狂的挣扎,当杀猪刀落下那一刻,野猪疯狂的做着最后一次的咆哮。惨叫声犹如神号鬼哭般在整个街道回荡。
老人回过头来,想起了眼前少年小时候他第一次带他打猎时的场景。经过半天的观察蹲点,他瞄准了一头健壮的雄鹿,箭离手,“嗖”的一下,雄鹿应声倒地。
老人等来的少年的反应不是打到的猎物的欣喜,而是凝视着雄鹿倒地的方向留下了泪水。少年缓缓走过去,轻抚这雄鹿渐渐发凉的尸体,转向老人,泪眼模糊,脆生生的说:“你怎么能真的把它杀死,它……呜呜~它是一条生命啊!”
老人愣在原地,这才明白少年原来内心是如此纯真,一时间内心万般感慨,心情复杂,不知如何才能让少年接受。于是来到雄鹿身边,将长箭拔起,交给少年:“有时候你太仁慈了,这长箭就可能射在你身上!”
少年抬头看着老人,神情疑惑。
老人继续说道:“这一片天地名叫天玄境,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很容易就遭人欺负,受人凌辱。强者可以视人名如草戒,而弱者只能甘受欺凌,这里你可以学习的到丛林法则,这也是你以后从这里出去以后的生存法则。你要记得,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身边的人,才有可能救苍生于水火。这个……只是你要经历的第一步”
少年似懂非懂,轻抚了雄鹿尸体一会儿,转身朝山顶走去,老人只是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并未再说什么,或许他需要静静吧。
整整三天少年才回到山腰他与老人居住的草屋,老人跟他之间也再没提过此事。
野猪的哀嚎声渐渐平息,少年也转过头看着桌上简单的饭菜,这一路这种事他见了不少了,于是悄悄叹了口气,提起筷子平静的吃着。
其他人也在进行着自己的话题:“哎,你们知道吗,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天生异象,一道血虹冲天而起……”
“知道,知道,天空都被染成了月红色……”
“你是说上月初七那晚吧,我也看到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咳,肯定是祸,血虹现,四方变,我看那,这天玄境怕是要出大乱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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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少年疑惑地看向老人:“老爷子,什么血虹,我怎么都不知情啊!”
老人没好气道:“你天天睡的比鸡早,醒的比狗晚,你要是能知道,那猪都会上树了。”
少年“切”了一声:“不说算了!”
简单的进食之后,二人便再次启程朝山上走去。
少年依旧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能是厌倦了街道两旁的风景,说道:“老爷子,你要去取什么东西?非要这么麻烦。”
老人驻足,像是回味了一番往事一样,说:“等取到了你就知道了!”之后又负手前行了。
“切,又卖关子,我们直接去找那个什么,那个青衣剑尊,把东西要过来不得了,还非要拜什么山。”少年慵懒的说道。
老人也拿少年没办法,一路上净缠着自己问到底去要什么东西,嘟囔这个那个的,老人也懒得再去说明。
而此时,不远处一帮身着青衣的青年男女听到少年与老人的谈话,在互相交流过眼神之后便走了过来。为首的一人腰间配戴青色玉石,只见工工整整镌刻着——内门:杜思远。
杜思远来到老人与少年跟前,高挑着下颚,尽量摆出一种高傲的姿态,盛气凌人的说道:“喂,你们两个土包子是什么人,刚才在说什么,拜山?难道是在说青城剑派吗?”
少年面不改色:“这里难道还有别的门派?”
杜思远笑了,随行的几名持剑的青衣男女也笑出声来,少年则是一脸的蒙逼,心想:这几个人有病吧!
杜思远戏谑的说道:“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我可是青城剑派内门弟子。”说着还不忘挺直腰板,骄傲之意,可见一斑。
“真不知道谁给你这个土包子的勇气,敢用这种语气给我说话。”
语气之中充满了傲慢的气息,前不久,杜思远凭借天赋一举将剑道突破至剑心通明境界,成功晋入青城剑派内门,同龄人之中极少有人能够和他相提并论。
此次下山也是为了庆祝自己晋入内门而乐呵一下,没想到刚下山缺碰见有人口出狂言,扬言要去青城剑派拜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方圆百里谁不知青城剑派威名赫赫,青城剑诀更是上乘剑诀,练至大成更是杀人无形,威力无穷。
少年也是戏谑的回应道:“青城剑派内门弟子?剑心通明之境?”
杜思远微微震惊,眼前这少年居然一眼看出自己剑道境界,莫非实力在我之上?转眼一想又不大可能,因为大家都知道的是只有达到剑心通明,才能成为内门弟子,想到这,杜思远也算是吃了颗定心丸,依旧戏谑着听少年说着。
少年 指向老人:“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位可是你们青城剑派青衣剑尊的祖师爷。”
老人又好气又无奈,没办法,谁让自己亲口对少年说过:就算青衣剑尊见了我,也要恭敬的喊一声祖师爷。
杜思远脸上的戏谑骤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愤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青衣剑尊是我们青城剑派的掌门人,剑道境界更是达到归元巅峰境界,这老头算什么东西,竟敢自称是我们掌门的祖师爷。”
身后那些持剑青衣男女们也是怒目以对。
玄天境修士数不胜数,有人修剑道,有人修佛道,有人修刀道,还有人炼体……剑道境界分为剑心通明,离合,归元和人剑合一四个境界,通明境界的剑修称为剑客,离合境界的剑修称为剑豪,归元境界的剑修称为剑尊,最后人剑合一境界的剑修称为剑圣。其他道统也与之相似。
修士的强弱不仅仅取决于境界,功法的强弱也是关键因素,比如青剑派的青城剑诀,就是一部想当厉害的剑诀功法。
此外,有些修士还热衷于邪魔歪道,有人甚至炼尸,炼魂,有的钻研奇门遁甲……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杜思远话音刚落,少年也褪去戏谑,神色变得凌厉:“你们师门不教你如何尊重人吗?”
杜思远也被少年凌厉的神色震慑了一下,老人只是带着笑容淡淡的看着。
杜思远对自己实力还是十分自信,于是回应到:“尊重也是给有实力的人,想你们这种土包子,凭什么……”
还不待杜思远说完,少年就猛的抬起拳头,朝杜思远砸去。从小到大,都是老人一直在照顾少年,可以说,少年对老人的感情不亚于对亲生父母的深刻。所以,他容不得别人对老人不敬,更不用说羞辱了。此刻,少年选择毫不客气的动手。
杜思远也是被这一击给吓懵了,但他的剑心通明也不是说说罢了,眼见拳头即将砸在自己的鼻梁骨,杜思远猛的后退,躲过了这一击,顺势将剑抽了出来。
少年倒是不以为意,淡淡道:“有点能耐嘛,这一击躲过了,不知道下一击你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运气?”少年居然说自己是运气,自己好歹也算是堂堂一名剑客,被人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杜思远怒从心头起,觉得很没面子。他自认为自己优秀,在同龄人面前他还从来没这么措手不及过,居然被一个土包子差点砸断鼻梁。
周围的持剑青衣男女也是一阵错愕,大家都清楚杜思远的天赋以及实力,他能晋入内门就是最好的说明,到没想到他差点栽了跟头。
杜思远大吼一声:“你这是在找死!”
吼毕,抬起剑来直冲向少年,剑心通明虽不能像离合境那样剑气外放,将剑体覆盖剑气,增加威力,但却也能将剑意缠绕在剑体,使剑更为锋利,出剑也更为有气势。
少年看着杜思远冲过来,反而站定不动,旁人心里琢磨:莫非少年在找死不成?然而,当杜思远的剑来到少年面前的时候,少年缓缓伸出两个手指,轻轻夹住剑尖。这剑,便再也难进分毫。
现场鸦雀无声,杜思远还在挣扎,但无论是退还是进剑都难以拨动。持剑青衣男女又一阵错愕,眼前这少年……很强。
少年回头看着老头:“老爷子,怎么处置?”
老人还是刚才那副笑容,好像从未改变:“他也没什么错,就让他为咱们带路吧!”
少年撇撇嘴对着杜思远:“真是便宜你了,行了,老爷子发话了,你……带路吧!”
说完,两指一震,剑体上的剑意紊乱一阵后散去,同时,杜思远也被震的虎口剧痛,不得不弃剑。
杜思远看着少年,问到:“你是谁?来青城剑派拜山做什么?”
少年显得有些不耐烦,抓起剑就放在杜思远的脖子上,吓得杜思远浑身冷汗:“管这么多干嘛!只管带路。”
杜思远吓的够呛,只得听命去带路,并用眼神跟另外的几个持剑青衣男女交流,那几人也匆忙上山报信。
围观的人群也慢慢散去,而一华服青年缺望着老人与少年前进的方向,喃喃道:“拜山,有意思!”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老人则负手跟着少年与杜思远,看着阳光洒在少年的脸上,本就不羁的模样又平添了一分坚毅。
老人慈祥的笑着:苍生,你这次真的入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