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可能觉得齐某危言耸听,夸大其词,但是,为江湖武林着想,为众生百姓忧患,齐某却不敢抱持无谓之心任看月魔崛起,不敢以侥幸之念测月魔未来善恶,因为,齐某不仅是剑阁弟子,也同样是武林一份子,苍生一份子,事关己身命运前途,半点不敢松懈麻木……常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辈自认正义的武林同道莫非还不如寻常匹夫之胸怀远么?!”
齐不仁话音落,满场静息,关键不是话中前半部分对正邪局势的统括性描述,而是其后那个对于月魔主导世途后的推断,甚至也不是说五大派这些人没有预想过魔统天下后的糟糕,而是,甚少有人去深想,大胆极端去想正教的下场……是啊,现今的月魔,虽然得势后并未有赶尽杀绝不容第二种言语的手段,但那是在它统一武林前,而之后呢,不去论百姓,武人们的惨状会是三言两语就能道清的么?也许每人都会被逼迫盟誓入教,也许门阀派系需要年季月的供奉交钱,甚至会有子弟辈被抓去教中做人质,至于用毒来控制人是再合理不过的手段……
而这些,在数月前,月魔连胜五大派,无名镇中把持金牌前,没必要去深思,因为前提即是不成立的,正教虽受压制,月魔虽一时猖狂,基盘上仍是正强魔弱,但是,偏偏,那种不◇◇◇◇,$.◇.ne∷t合理发生了,突如其来,月魔用不知名手段提升了教徒武力,逆势居上,那以往的大门大派以厚硕实力做制魔柱石的观念自然会失效,会过时,成为旧时代、旧秩序、旧力量获取方法下的掩埋物。
到时的武林,会真真正正是月魔,甚至是月魔那种非常规力量的时代。
而对于五大派更广泛的弟子,先前虽并不太愿意相信七者关于那神秘圣主武功的描述,但在齐不仁这一串逻辑统合下,忽发现,是啊,本不入流的魔徒都能一举胜果己方这些高门弟子,其魔首恐怖些又有何难以理解的,不存在这样的厉害人物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忽有弟子大叫道:“哎呀,坏了!离离开无名镇萧云扬言的三月之期,好像不足一月了!”
这一提醒,众人才齐回忆起局势中最紧迫的一个细节,是啊,月魔为封堵正教之口,抛下三月再战之期,但是现在推断来,那并非可应可不应的一个战约,因为到时候,纵然五大派不前往参与,月魔唱独角戏又何妨,照样可以成为武林新秩序建立方,萧云也自然变成盟主,到时,月魔再向正教发难,可就没那么好的姿态退让了,而自己这些人竟然还有着自由之心,无忧虑之情……
善于联想从来是世人的一个本能,一时,众人陷入愁云惨雾。
齐不仁一番言讲完,调动了满场情绪之后,总结般对尹先生道:“所以,为武林安危计,为苍生天下想,更为着剑阁千年来恪守的职责使命考虑,齐某代表本次入山来或未入山的五大派、各路正道英豪,向身为阁主的尹师弟、也向剑阁每一位弟子提出请愿,请大家一起执剑下山,诛月魔、行大义事,尽本位之责,当然,齐某会第一个冲阵在前的!”
齐不仁这个要求一抛出,五派弟子稍错愕,白眉等者也心异。
白眉等暗想,众人被齐不仁引导至此的主要理由,是其言说的能改变武常规至少是极大提高武人力量的剑阁机密,不至于整个正道江湖单纯的被某一个人的武力所威吓绑架,而齐不仁再次露面后也并未提起更多行动目标,但现在他出口的请愿内容却是请剑阁弟子群起下山剿魔,由头之更改是因为考量之下怕伤害了剑阁而退而求其次,还是某种曲线方略……甚至说,齐不仁先前口言的所谓机密不过是引诱众人来剑阁的幌子,剑阁并无什么绝大机密……不过不论怎么说,逼问秘密也好,请剑阁出手也罢,都是为了对付月魔,只要剿灭了月魔,打败了那个人,正道或说传统武之法就不再会受到颠覆,所以齐不仁这话对五大派方来说倒不啻一个稳妥折中之策,即便剑阁真的有什么机密并是靠它去挫败月魔的。
而五派下方弟子们在议论思量之下,也同意了齐不仁这请愿,自林如正始,一个个都表示恭请剑阁出手,而那更有心于所谓剑阁机密的汪聪等百名江湖人也只得表面上附和五派,随同齐不仁的步调。
再看那一边的剑阁弟子,已经是人人感觉除魔卫道当仁不让,剑阁使命在身更是义不容辞,所以耸动一片,仅有古城秋在听从师傅得本能下压制而已,五弟子郑通自五派人一入山就有些异常,这刻依旧不动不觉的状态,而四弟子武泰则有些无所谓,他本就心志大咧的人,除魔也好,守在师门也罢,听师傅的话即可,反正自己也不可能全然想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得失,而且,自己最大的心愿是铸造一把历代前辈们所用的那类足以恭奉到藏剑室的灵剑,这也是遗传自山下铁匠铺他的父亲武安的喜好吧。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齐不仁见此情况,心头窃喜,做任何事,权变都是首要的,他有更大的目标,但是自己也知道那要冒上险更没有一举拿下的把握,更何况,他自己虽口口声声剑阁有关于武进步之法的绝大机密,到底有没有,以及绝密具体是什么,连自己这个生山中数十年的人都说不清楚,自己靠的,仅是某种直觉以及推断罢了,所以直接请愿讲出机密之类,太过玄虚,也容易被尹先生反将一军,倒不如先用情愿的理由试探,他断定,尹师弟是不会答应的,何况,即便答应了,自己不过空耗一场心力而已,倒是尹师弟若能与那人一斗的话,生出何种不祥结局……嘿嘿!
尹先生虽强,但在齐不仁的意识里,恐怕还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果然,尹先生对于这请愿似乎考量了片刻,就正色对齐不仁共五大派道:“齐师兄所言江湖事,不论尹某本人,还是剑阁,都从未放松过关注,而每三年本门都会有一次出阁考核即为此意,通过考核的弟子才可代表剑阁行道江湖,而对于他们,门内皆有不断的通讯和指示,这些弟子们自身也会非常重视武林之变化,小徒城秋、千雪皆为此例。”
“他们入江湖以来,联络拜访诸方同道,努力去熟悉、融入整个武林大局,所以,江湖中常见他们的行迹,而一早开始的对付暗夜盟系列事,他们也都参与了,并且执行到最后,也曾与数十千里奔袭暗夜总坛的武林盟高手一起被困藏兵崖谷底,被火攻威胁,但我想,当时的他们,一定未展示半点怯懦!”
“而暗夜事了,他们本该继续佐助正道大业的,但对于新兴的月魔,尹某却渐渐发现,并不同于底细清楚的暗夜盟,他们首次起事,就一举绑架了武林盟各方作为代表的首脑们,如何出的手,有几个出手,是什么人,这一点,连至今都查无可查,而月魔进一步的行为,则是安插奸细,几次选择总坛,从白山黑水,到迷幻魔谷,再到现今的天魔山,剑阁把握不到,也预料不到它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而它所建的三司,那些研制的诸般有大杀伤力的‘神机’,剑阁也未有先一步侦测到,连其魔酋,尹某都是七分模糊……而这样的月魔教,明里的人数有数千之众,私底下依附的次级人力、财源恐怕更难以预估,不然,在寻常武人的意识里早已湮没消失了的唐门霹雳堂制器术何以突然显示了存在,莫非他们的传人之类一直受着供养;而那次月魔由天魔山下山约战五大派,各地都冒出了无数疑兵来闹局;那几十年前的一块金牌可以被炒作成焦点性的事态……”
“这一切的一切,已经完全的超出了我剑阁本身的应对能力,对付它,当然不能同于对付暗夜盟,所以尹某才命城秋四弟子改弦更张,虽依旧行道江湖,但不可随意掺入是非,以防出现被利用行为有失等各种情况,同时剑阁也努力去从各个方面搜集资讯、了解月魔的真实面目,非到有大把握,才敢真正出手,一举破之……因而,前次五派首脑来言出手除魔事,尹某才称时机未到,不是推脱或者犹豫,而是为求万全、不留后患!”
尹先生这一归拢,五派人再一回思,剑阁所为好像真是这种逻辑,剑阁弟子自月魔崛起后就有些隐遁或说沉默,即便如此,第二弟子韩千雪却也在白山黑水与无名镇两次剑对萧云,阻止了月魔阴谋的更大成功。
不过还是有五派弟子叫道:“那么你在我等借用剑阁之地诛除萧云之时为何反助魔方,令那萧云与后来的女魔人安然逃脱!”
而其实,那一次没杀成萧云才是五派弟子对剑阁抱怨的开端,当年,要不是尹先生等相助或至少纵容了月魔三人的来去自如,萧云早死,也不会有接下来魔谷群雄被围、五派山门前约战失败与无名镇中的痛失金牌了,他们虽已有些接受那“圣主”的存在,但逻辑上仍判断萧云为罪魁祸首。
这个质疑却让尹先生想起了什么,沉默未答,而齐不仁却隐约明白理由,虽然他可以添油加醋将此举往暗通月魔上扯,不过出于本身的自尊或说关乎与旧日某个人的情分,他并未顺着话茬去发挥。
反倒是五派自身有人发言了,白眉不悦道:“那件事老夫后来听说了,利用人质且是一女子来劫杀对方,何况还是别人场地,太也不光彩了,就勿要提及了!”
宗五谷也冷哼道:“不错,纵正面战不过对方,也不可不顾了武人尊严,尔等那次太令人失望了……如正,那次决策前你可有进行制止?”
林如正嗫嚅不言,事实上,当时萧青的被劫持并非正道盟简单的要将其抓做人质,而是她被质疑参与了数千人夜中内讧之事,不过这话解释起来太,而且,林如正也不知道师叔祖将话头牵到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别的目的。
倒是黑白二道思及那时的正道盟领袖乃是天心,私下有些不痛快。
白眉则转往尹先生,拱手道:“老夫代不懂事的弟子们因那次之局面向尹阁主道歉,希望剑阁不要在意。”
尹先生这才回归正常和诚挚,连连道:“不敢,不敢。”
不论如何,尹先生这番恳切的剖白,也算回应了齐不仁的话所造成的压迫以及五派等世俗江湖对剑阁的过度不信任,算是为可能出现并升温的冲突冷了场。
不够,一点都不够……
齐不仁心下暗恼,在他原先的计划中,只要自己稍加挑拨,五派对尹先生和剑阁的质疑以及剑阁弟子方的抗争对峙场面就会出现,到时自己顺火添柴稍加利用就可以了,但入山以来这连番交涉,基本却成了为增进了解和解而进行的商谈了,而且尹师弟面对白眉等人放低身段的程度超出了自己预想,更难以把控的是对本方阵营更多人有莫大影响力的白眉等七者调门过于谨慎保守,这样下去,期盼的火热局势何时才出现……
如此一想,齐不仁心急如焚,陡然道:“看来是我低估了尹师弟为武林着想的程度了,想必月魔出现以来你也是日思夜想应对之策……但是师弟,敢问我们队月魔的情报掌控已有多少,是否到了可以出手的时刻?也即,我代五派做出的这个请愿能否实现呢?”
这一说,重点回答来了,众人都眼巴巴望向尹先生,只见他道:“有些眉目,已探测出月魔教更高的主事者另有其人,但谈及出手,仍未到最佳时机。”
见众听者失望,齐不仁身同其心般道:“哦,原来如此……那么,不知在一月后的月魔无名镇再次约战前或其当时,可否出手?”
尹先生似乎思虑了下,仍苦笑道:“若纯为拖延塞责,尹某当然可以说可出手且有把握,但既是开诚布公,尹某依旧只能说没有定计。”
尹先生这话激起了五大派这方的交头接耳,齐不仁适机自责道:“我齐不仁本身也是剑阁弟子,虽说心中愧疚,也会遵从身为阁主的尹师弟你的指令行动,只是,还是想代这正道五千人问一句,若剑阁出手,将以何种手段,武力?智谋?更重要的,若失败了,被月魔反噬,会有什么后果?”
“不说别的,对于月魔更广大的那八百约战魔徒功力上的转变如何去解释?若后面此类魔徒的人量不再是八百人,而是八千人、八万人了,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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