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大笑:“‘空闻’、‘空悟’那两个老家伙也未满十成,他们的后辈有七成已经不错了,对了,他二人还在坐关吧,离约定的下次‘六派论武’时间可是不足两月了。”
慧海笑道:“这次论武正好少林为东道,家师常说是占了便宜,因为两位师祖可以最后一天出关。”
白眉哈哈大笑,慧海趁隙道:“不知前辈知否,那盟主谷断绝在事发前就离职匿踪了,至今也没选出新盟主,这位铁扇施主该是总舵内的客卿诸葛治,而那位拢袖的则是另一位客卿张盼施主,至于那三位,该是盟中素有名声的三猛将秦瓒、关令、项辉三位施主。”
张盼四人走来,会同诸葛治一起站到白眉老祖面前,张盼带头拜道:“武林盟二卿三将见过白眉前辈。”
白眉这才缓和眼神,道:“张小子,诸葛小子,不是老夫不给你们面子,老夫钟爱的三个徒儿元英、方豪和邓玉,自接到武林盟邀贴赶来,前后离派数月,我昆仑在中原也有接应点,但他们最近根本没去联络,而一路上老夫又听闻那谷断绝是个阴谋宵小,所以,英儿三人的失踪与你们的邀请脱不开干系。”
张盼惊道:“前辈,三位高足确实是应前任盟主谷断绝之邀而来,但两个月前,便与其余各武林盟成员一同离去了,这事已经卸任的前任客卿宋世开和朱臣也可作证,另外,慧海大师,贵寺的慧能大师也是知道的。”
慧海叹气,道:“不瞒张施主,慧能师弟遭遇也与昆仑三位类似。”
“小僧那师弟素来代表敝寺行道江湖,性情敦和,少林又一贯不与世俗结仇,可以断定,师弟并非是因为仇怨卷入纷争,而是江湖上出了什么未知的大事。”
“所以,就命小僧率数百罗汉堂弟子下山前来武林盟查究,听闻那谷施主离任后,武林盟人手空虚,恐不足以追查此事,小僧百人代表少林,可任由差遣。”
他这番话算是说出了这次的失踪事件事态的严重性,十多家一同来要人,显然不是孤立小事件,顺便,也为少林对待此刻主位空缺的武林盟态度定下了调子,也即:依旧全力配合。
而张盼等人的嫌疑多少可以去除一些。
果然下面各家的叙话平和了许多,华山派一方走出一中年人,道:“在下华山派曹建,敝派掌门师兄以及明秀明珠数十位师侄也是数月杳无音讯,林师兄乃我华山擎天柱石,华山不敢有失,所以倾尽半数精英下山来寻,望张兄、诸葛兄二位做主。”
峨眉派为首的尼姑接道:“贫尼定音,掌门定闲师姐与仪君仪芷仪兰三位师侄等也是如此情况。”
武当派站出两人,道:“小道清风、清木,为家师天乾、天坤祈安。”
六大派的人只有点苍的未到,大约点苍式微,连寻人的人手一时都派不出。
五大世家中一老人率先急道:“小老儿乃南宫世家管家王通,敝家主南宫婉数月未归家,小老儿只怕……会遇到危险。”言未完潸然落泪。
往下慕容、欧阳、上官三家,以及落叶山庄自然也是类同诉求。
这么一看,竟是那日所有受邀的大成员代表都不见了。
再怎么智兼天下、计安武林,作为智囊的二客卿张盼诸葛治也不由满头大汗,脑中一时空白,那秦瓒想到一计,忽向关令言了一声,关令匆匆而去。
白眉耸眉道:“张小子,诸葛小子,好几个月了,你们竟然一点不正常的消息都未收到?”
张盼苦笑道:“从前辈等的描述看,失踪的各位事前根本就没有行远,武林盟因为资金紧缺,线报点只在各地大城的分舵,且消息来源多是街头巷尾的议论,或是由各成员主动供应,而那些偏远镇甸就是盲点了,要是另高足等是在野路上出的事,更难以得知了。”
诸葛治拱手道:“武林盟向来收纳各成员月敬年敬,本该为武林出汗出力,会出现这种事,实属汗颜,还盼各位也互相供知一下探得的消息。”
慧海道:“两位施主也勿要自责,出行前敝寺方丈曾言,此为整个武林正道之事,不应归咎于某一方,咱们当齐心协力,共解疑难。”
峨眉定音师太道:“慧海师侄所言有理,贫尼也不赞成追问责任。”
半天那关令回来,对秦瓒附耳道:“宋世开、朱臣两位前辈说了:‘既已言明归隐,就不会再出山,何况张盼两个才能不下于他们,只是尚缺历练。’”
秦瓒低叹:“唉,若是谷盟主还在,也不至于如此慌乱——”
他面上一变,才想起这是一个禁区话题,住了口。
其实,关令项辉又何尝没有这种感慨,谷断绝虽说行为法度引来众怒,但其能力确实独到,不然,他一退去,也不会有许多高手离开武林盟。
张盼诸葛治一议,张盼道:“在下二人辈低能浅,此事如何支应还望白眉前辈指示,毕竟在场这许多人,唯有老前辈辈分最高。”
昆仑派中许多人嚷道:“对,对,师尊,您就暂时做一回这武林盟主,咱们昆仑身为六大派之首,理应领袖群伦。”
这高傲当真是程度匪浅,白眉回身一瞪,都息了声,他还是骂道:“我怎么教你们的?昆仑有傲骨,那傲骨是在嘴上的吗?你们这些小子,跟你们元师兄、方师兄还有邓师姐差得太远了!”
白眉见教导效果显着,回身道:“老夫多年来已不大理会俗务,你两个身为武林盟里的智囊,不必妄自菲薄,若真有吩咐,老夫也是通力佐助的。”
张盼诸葛治忙道:“不敢,不敢。”
“哼,说什么武林正道,同枝一体,原来是一盘散沙,实在令小女子失望!”
众人大惊,一同转身望去,只见不远的一棵巨大的树上,站立着一位黑袍女子,面孔被一个蝴蝶状的面具罩住,说不出的诡异,而能在诸派高手面前不知不觉的潜近,可见这女子的武功也是不俗。
各派人物纷纷喝骂,妖孽、女贼、宵小不绝于耳,却干扰不了女子分毫,她反而喜得咯咯大笑,道:“妙极,妙极,在树上自上而下观这一群所谓的正道人士丑态,实在过瘾。”
这其中以白眉最为羞恼,他的辈分、武功都是场中最高,别的人事先没发现来敌还好说,自己却迟钝若此,他暗提功力,就想上前擒人,那女子却独对他笑道:“白眉老儿,本姑娘知道你武学高深,不过,我乃使者,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若要寻回你们的弟子掌门家主的话,就率众跟我来,接下来旗子箭头指向,即为你们的去处……千万不要试图越轨跟踪我,不然下一枚指路的令旗就没有了。”
她手一甩,一枚巴掌大的黑色三角旗插入地面,旗尖正指向一个方位。
黑袍女子蝴蝶般翩然而去。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看着那枚令旗,猜测不断,白眉冷哼一声,大步迈向旗子,张盼忙道:“前辈,且防有毒。”
白眉嘿笑道:“只要不是入口,二十年前老夫的‘大归元功’就练到不惧与任何毒物接触了。”
昆仑内功名曰归元功,初期为小归元,后期则为大归元,在此基础上,有归元掌与归元剑。
白眉拔下旗子,众人凑了上去。
这旗子到没什么玄虚,只是在一面上有个赤焰状的图案,白眉道:“谁知道这图案有何指代?”
众人摇头,张盼道:“已被诛灭的暗夜盟旗上主要是蝙蝠与骷髅,这会不会是有些暗夜余孽另打旗号死灰复燃?”
诸葛治道:“若是暗夜盟,不说是否改旗易帜,即便是他们的全盛时期,也没能耐把分往各个方位的各大高手无声息的全部劫去。”
白眉手一搓,令旗化为齑粉,他冷笑道:“不管是何方妖孽,既已发出挑战,昆仑就无所惧,儿郎们,跟我走!”昆仑余者大声附和。
张盼忙道:“前辈,他们敢如此堂而皇之的欺我正道,该是布好了陷阱,还是谨慎从事的好。”
白眉道:“老夫近十年未到中原,正想见识见识他们的能耐。”
他大步向前,数百昆仑徒众气势昂扬尾随。
张盼诸葛治互望,会心,张盼道:“秦瓒,你们三人带上盟中所有高手,出行!”
秦瓒一滞,道:“那总舵空虚,若有不明之徒攻来——”
诸葛治叹道:“所以才要尽启盟中高手,他们要来,也不过占领一个壳子,不过,总舵资料定要存放好。”
秦瓒笑道:“这个自没问题。”
上千人的队伍在白眉带领下行向一个方向……
剑阁弟子古城秋遵师傅尹先生之命下山,与另外三位原留在江湖中的师弟妹韩千雪、孙道儿、萧寒月汇聚于一家客栈。
数日后。
四人正于房间内交流,忽听房门被以古怪的节奏敲响,古城秋似乎心里有数,独自出去,回来时,手执一封密函,看过,焚毁,道:“接到密报——”
孙道儿忙道:“慢着,大师兄,你每次总能接到密函报,那些东西到底从哪儿来的?”
古城秋笑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测,咱们剑阁该在各地都有情报点,所以每到一地总会有些人向我兜售各种东西,比如有馅儿的馒头,一两银子一个的包子……因此,师傅他老人家虽然身在山中,江湖大局丝毫不比咱们把握得少。”
孙道儿撇嘴,道:“下次再不吃馒头了……说内容吧。”
古城秋凝重道:“上次受邀前往武林盟总舵的六大派五大世家等首脑成员刚一离开总舵,就神秘失踪,劫人者掷出一枚黑色三角令旗,数千各派高手已在昆仑派白眉老祖的领袖下按旗尖指示方向寻去。”
韩千雪忖度道:“定闲师太那些人也算旷世高手了,怎地如此轻易就被劫持了?”
孙道儿啃了口苹果,道:“那令旗肯定是个陷阱,这么些人还傻呼呼的跟过去。”
也只有他还有心思吃东西。
萧寒月道:“那大师兄,我们跟不跟过去?”
古城秋道:“若那并非一个陷阱,上千的武林盟高手,来一支军队也无惧,多我们四人不多,少我们四个不少;若是个陷阱,定非小计,咱们随着中了套,于事无补。”
韩千雪道:“我同意大师兄的意见,蛇有穴鼠有窝,咱们不如后方尾行,另做打算。”
萧寒月也点头。
孙道儿咽下苹果,道:“三比一,我已经输了。”
“但是,咱们怎么查呢?”萧寒月问道。
古城秋踱了两步,道:“怕是要从那令旗上下工夫。”
孙道儿眼一亮,道:“倒不如,咱们也做一枚三角旗,装作寻娘的孩子坐在街头,吸引真正的组织光顾。”
古城秋大赞:“六师弟,你这招木兰从军不错,所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孙道儿苦了脸:“什么叫木兰从军?”
木兰从军,雌雄混淆。
……
“大师兄,这行吗?”
一段时间后,街巷某角落。
孙道儿一身黑袍,脸上则是剪裁别致的面罩。
古城秋一本正经道:“咱们又不是寻求一次必然成功,失败了可以再来。”
韩千雪与萧寒月见他这古怪的装扮,心里直发笑。
“那就开始了!”
孙道儿站在街的一角,伸腿送臂的好一通准备。
古城秋则长剑出鞘,道:“从这刻起,你已不是孙道儿了,而是同那发令旗的女人一伙儿的,同属黑道。”
孙道儿点头,道:“对,我是邪教妖孽!”
古城秋道:“跑!”
孙道儿利箭般窜出,嚷道:“借光,借光,撞死不赔!”
身后则是三个追杀的蒙面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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