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序章

若无盘古,天地仍只是一片混沌。

若无三皇,六界亦不能得以划分。

自开天辟地以来,盘古,这位巨神的精、气、神分别化为伏羲、神农、女娲,正是所谓“盘古化三皇”。三皇的出现,改变了天地朦胧的格局,他们化雷、风、水、火、土五灵,创神、魔、仙、妖、人、鬼六界,还衍生出各种各样的生灵,经过悠悠千万年,六界相继得到蓬勃发展:神界扩为九天;魔界化出十地;仙界依附人间与神界,有众多洞天福地;妖界也依附人间,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散界;鬼界更有十殿阴司以及各式各态的地狱。

六界之中,惟以人界最为混杂喧闹,这里的人类或信奉天地神灵、开创神庙巫教;或一心修仙得道,建立圣山仙派;或渴望长生不死,探求左道旁门;或妄图称霸天下,搜寻强身之法。世相百态,皆在人间。人界论广不及神界、论宽不及魔界,一界之大,却把天地六界的特点尽数囊括,实令他类终生费解。

再说五界与人界的关系,却也有些冗长,简而言之:神界,治理天地、掌控乾坤,为众生的监管者,更有一部分成仙之士飞升于此,而后便能执掌万物,这也正是众生想要成仙的原因之一;魔界,蚩尤与众神大战败后逃入神魔之井时发现一个空间错乱的界域,便将魔军残部驻于此地,渐渐形成了十地之广的魔界,魔界之魔无分好坏、不论对错,在人们眼中却是罪大恶极、生性残暴的生灵;仙界、妖界、人界,这三界大都处在人间或依附人间,三者之间矛盾颇深,其中,人与仙的利益争执、人与妖的爱恨情仇、仙与妖的恩怨对错,自古便是令人烦恼的问题;鬼界,乃人、妖与其他弱小生灵的轮回之所,前生今世,因果报应,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而故事,却是在神界之中开始的。

神界,九州生灵心驰神往之所,它依凭神树而创界,神树暴涨后便分为九重天,每一重天都由巨土山脉所承,土石之上神云仙雾缭绕,蔚为壮观!

第一重天曰“紫天”,紫气象征着生命的源头,万里星河、神树之根所在,仙女仙童、幼年仙兽常处此界。

第二重天曰“靛天”,靛色象征着交织混杂的世界,蓝紫色的云彩缭绕之地,多有仙露汇成的小池,仙女仙童最多,祥云次之,剑仙再次。

第三重天曰“蓝天”,蓝色象征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沧海,海洋一般的仙境,三千里瑶池所在,众仙聚集的地方,少数神女深居瑶池之底看护神兽帝江①,另有大多数神马在此。

第四重天曰“青天”,青色象征着生意盎然的暖春,凤歌青天,春光无限,青鸾凤仙聚集于此,上仙所处之地,另有少数敖耶神牛和大部分的花岩巨兽居于此地。

第五重天曰“碧天”,绿色象征着万物的生生不息,神树之巅,枝叶最为繁茂的地方,众仙能上到最高的地方就是这里,此处已建有松散的云中楼阁,五方天门亦设于此处,用于控制下五层的生灵出入,少有神将镇守此处。

第六重天曰“黄天”,黄色象征着稳重厚实的承天之心,殿堂楼阁尚还稀少,黄巾力士多居于此,最为独特的就是此天有一八百里金池,传说轩辕大战蚩尤后隐没于此,他所乘坐的黄龙因思念主人在此化作金池,池中灵气逼人,却极为排斥接近它的来者。

第七重天曰“橙天”,橙色象征着秋天的丰盛,比起黄天,橙天的空中宫殿足足多了十倍,众多神将天官来来往往,热闹不少,此处亦是存放兵器宝物最多的地方,它们大多存放在轩辕宝库中,但天神蓐收②是不会允许心存不良者得逞的。

第八重天曰“彤天”,彤色象征着都城的繁华,第八天已是一片红彤彤的世界,色泽有些暖烘烘的感觉,神的数目也是九天之中最多的,由女武神瑶光③镇守斗神台,斗神台便是日常神将们比试武艺的地方,众多神将里的顶尖高手都聚于此处,另有一座百里之广的庭院,名曰“雷园”,里面是雷云交织成的海洋,雷树火花耀眼无比,上古雷尊九天雷兽便住在这里。

第九重天曰“赤天”,赤色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是神界最顶层生灵所居之处,上有各种大型宫殿和建筑,琼华宫、悬圃宫、昆仑宫、玉英宫、兜率宫、阆风殿,座座宫殿神辉万丈,披香殿、紫翠丹房、碧玉堂、天墉城、日月回廊,各种神工建筑令人叹为观止,九天玄女、三天尊④、天帝伏羲都居于此处。

话说青天之上,有一处花海,它占地三百里,漫山遍野、云雾之间,开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鲜花。一旦仙风吹起,花枝招展,层层推动,便成了这花海的波浪;花瓣飞起,飘落天际,便成了这花海的浪花;群花落时,自云而下,便成了这花海的骤雨;众花相簇,拥挤成堆,便成了这花海的漩涡。青天之中不乏青绿色的光芒,神光照耀,无所不庇,在这种略显温暖的青光之中,鸾凤常于花间亲密地和鸣,叫声颇为清脆怡人、悦耳动听;敖耶神牛常于花海中奔跑,散发出它们粗犷的性情;花岩巨兽们则十分懒散地倒在花丛中休息,与山体仙雾混在一起,倒让人看不出它们的存在了。

青天花海里有一位生性善良、温柔可人的仙子,叫做兰香,她有一头恰似春水明溪般柔顺、恍若九天星河般明亮的秀发,上身以一袭洁白无瑕的素纱之衣裹住温香的妙体,以一条柔黄的腰带系住动人的柳腰,衣襟处呈三角状略敞,露出她杏黄抹胸上菱巾的一小块,下着一条花蕊淡黄罗裙,那裙随风摇摆,露出她小腿上一小段诱人的玉肌雪肤。再观其相貌,一双春波萌动的玉眸摄人心魂,如流波般的美眸上更有卷睫相衬;一对细柳含月的愁眉惹人怜爱,额上微微发亮的三朵花瓣金印更显天姿,除此之外,她玉鼻玲珑、红唇若樱,白里透红的俏面吹弹可破,那花容月貌,伴着香肩上垂下的柔亮青丝、伴着耳上挂着的兰花耳环、伴着娇躯散发着的清灵之香,一切都是那么完美无瑕!

神界的仙子素来美艳绝伦、身姿窈窕、体态多娇,兰香也不例外,她奉天帝之命守在这青天花海之内,掌控着群花的生命。花海临近神树的树干与分枝,兰香时常立于那足足容纳数十人的巨大叶片上,向着脚下的花海行云布雨,望着那些鲜艳的花瓣、欢快的生灵,她会抬起素袖,掩面嫣然一笑,绝尘绝世,倾国倾城。

有时候,她会隐隐听到神树深处传来一阵阵温柔的声音,她回首去听,听不明白,只知是一个女声在喊着“飞蓬、飞蓬”,那时,她又会忽而感触,蹙起月眉,睁着流波般动人的玉眸心道:“又是你吗?就算化作神树的给养,你也不忘那份情吗?人间的情感,究竟为何?”想着想着,兰香大抵也不明白这份情,只是心底里升起一阵难过与怜悯,她便将右手素袖放于胸前,左手轻轻去触碰神树粗糙而巨大的枝叶,眼角忽而泛起晶莹的泪花。

正当兰香品味这份忧伤之际,却听上空传来一声自信且沉稳的女声,道:“你还是那么多愁善感啊,兰香。”

兰香闻言,微微睁大了玉眸,抬首一望,却见一英眉杏目、粉面红唇的女子,她身着一袭银辉天衣,手握着纤腰之间一柄宝剑的剑柄,“唰”地化作一道银光落到兰香面前,落地之时乌发飞扬、战袍轻舞,她用傲然又不失柔情的眼神望向兰香,正是“眉间斗气震百里,眼中神威慑乾坤”。虽说她有“纤臂一挥山河动,玉掌一出群魔哭”之能,但其身段却仍与兰香一般窈窕迷人,但见她依旧右手抓着剑柄,左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朝向兰香威风凛凛地笑道:“你如此多情,呆在这三百里花海之上,久而久之,岂不枯燥?”

“瑶光将军。”兰香睁着柔情似水的眼眸,望着被她称作“瑶光”的那个女子,右手继续放在胸前,她柳眉一蹙,没有回答瑶光提的问题,而是柔声道:“这次又是来找我治伤的吗?”

“非也。”瑶光把英眉一扬,冲兰香笑道:“不是说过不许叫我将军吗?我这次前来,并不是要麻烦于你,而是另有一事告知。”

瑶光生性率直,所说的话也都透彻明了,兰香闻言却只是忧虑地问她道:“那……瑶光来这里要告知何事?”

瑶光这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朗然一笑,走到兰香面前,牵起她那柔顺盈香的青丝妙发,细细地品味着她的芬芳,然后才用清澈的杏眸看着她,温和地道:“多美的头发啊,若有来世,我只愿做你的妹妹,日夜为你梳理这头发,以报你为我疗伤之恩。”

兰香听了她这话,只觉有弦外之音,便一皱柳眉,用温柔动人的玉眸望着她,不解地道:“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瑶光又没马上回答,忽而就上前紧紧抱住兰香的娇躯,搂住她的柳腰,望着满天的青叶,叹了口气,才道:“好姐妹,我若在天上一日,你我便不能姐妹相称,神界如此冷漠无情,是时候了……我应下凡去,追寻人间的情感。”

兰香的身躯娇若兰花,无论男女,一经触碰便会觉得羞涩,她被瑶光抱着,先是玉眸里一阵惊讶,接着俏面上便泛起一阵桃红,但她听了瑶光的话,又忽而睁大了流波般的玉眸,锁着愁眉看向她道:“等等,你是说,你要离开了吗?”

瑶光凝重地点了点头,用炽热的眼眸望着被她称为姐妹的美人,道:“九天之内,你是最为了解我的,我若下定决心,便没人能阻止,我已向天帝请命降为凡人,若来世是个女儿身,便与你做姐妹;若来世是个男儿身,便娶你为妻,如何?”

“瑶光……”长处仙子之位,久受神界之规,矜持的兰香觉得瑶光这些话无不在猛烈轰击着她的内心了,她一时无法接受,却在心底隐隐要去接受,便锁着柳眉,柔声地、小心翼翼地向瑶光道:“不可以……你不可以离开这里,更不可以离我而去……你说的对,花海是有些枯燥,但你若走了,这里就更无人和我说话了……所以……”

“用不了多久,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的梦想终会实现。再见了,兰香。”瑶光不想再和兰香纠结太久,便松了怀里的美人,意味深长、依依不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便右手抓着剑柄,纵身一跃,向着神界上端的、更高的天层飞去,这次她飞得并不快,似乎想在走前给兰香一个最深长的背影,一想到未来,她便英眉一收、闭上杏眸,心道:“终有一天,兰香,终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到时,我们就能真真正正做一对姐妹了!”想着想着,一向孤傲的她竟也落下两行温热的泪来。

瑶光如此想着,便义无反顾,不再留恋眼前,沿着神树的树干向着最高层的赤天飞去。瑶光渐飞渐远,却不知兰香已然无力、柔弱地跪坐在地上,望着那离去的身影,显得那么无助。

“不可以啊……瑶光,你怎能离我而去……”兰香用凝香如兰的右手轻轻抓着胸前的菱巾,柳眉忧愁地锁着,玉眸无奈地睁着,清风忽起,吹动她恍如飞瀑的乌发,她仰头望着那个天姿威武的女武神瑶光离去,伸出纤纤左手却再唤不回来,只能苦叹着放下手来,泪水,泛着清香,浸湿了她的衣襟和抹胸上的杏黄色菱巾,一点点、一滴滴落在枝头上,生出一朵朵艳丽的花来。

青天·泪别

神树幽然,前尘往事尽现

忧愁反顾如梦,谁言?

青叶无尽,繁花之间,却把相思缠绵

天南地北,知己至交两边

鸾有泪,凤无眠

回首云晴处,芳草碧连天

——临剑

“瑶光……”兰香回忆着为瑶光治伤并与她共谈心事的过往,忽而心里头又生出了一个她这一生都觉得奇异的想法,她玉眸里闪过一丝坚定,便柳眉微展,心道:“好吧,也许我不该只在这里等待……如果可以,我希望会在茫茫人海里寻到你的身影……”

兰香如此一想,便站起身来,一手扶着枝叶,望着神光照耀、天云笼罩的上层天际,暗暗下了一份决心……

与此同时,在魔界的斗地之中,风雨欲来,天空灰蒙蒙一片,沉闷的空气告诉人们,一场大战即将爆发。

“斗地”,顾名思义,乃魔界十地中斗欲凝集之处,此地辽阔无垠,上空终年为血云所覆盖,不仅空中透着血光,便是那苍茫的大地也由血土构成,天上地下,一片血红。置身于此的人,连吐息也能感受到那无孔不入的血气,狂热的氛围往往能够激起人们内心深处最为原始与激烈的欲望!

在这狂热的大地之上,也有一地名曰“巨剑林”,血色之土上插满了短至五丈、长至数十丈的古铜巨剑,传说蚩尤率众魔归隐界内,弃剑封刀,万刃入土,便有了此地。这些古铜巨剑绿色锈迹斑斑,大多残破不全,看上去确实有着十分久远的历史了,数以亿计、密密麻麻的宽刃巨剑遍布方圆数百里之内,乍一看去,倒真像一片古铜的森林。

在这片巨剑森林的上空,有一红一橙两股强横霸道的气在空中疾速窜动、对撞,在这两股气方圆百里的大地里,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那声势竟是惊天动地一般!

两股霸气化作两道身影,在空中迅速交了二三十回合的手后,便如两道有色的闪电,以常人无法反应的速度分别落于两柄巨剑的剑柄上,在那足以站立数人的巨大剑柄上相对而望!

沉默,对峙。良久过后,橙色霸气的主人开口了,那是一个身穿烈焰轻甲、肩披火云战袍的高大男子,一头橙红的头发竖立起来,颇有怒发冲天之势。此人面容威盛、相貌非凡,粗眉之间煞气颇重,炽眸之内杀机闪现,额上那团橙色火云印记却在猛烈地抖动,满面愤怒,他鼻子里喘着粗气,口中怒喝道:“重楼!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只见对面巨剑剑柄上,那个被称为“重楼”的男子嘴角一弯,冷冷地笑了。细看此人,身材魁梧的他身着一件赤色软甲,肩披一袭朱雀战袍,脚踏赤云战靴,火红蓬松的长发随风摇动。与橙甲男子一样,此人印堂上有一团赤色火焰印记,赤色火焰之下是一对如横刀般的浓眉和一双如赤月般的双眸,映着火红的天光,此人竟是邪中带刚、英凛无比!

橙甲男子见对面剑柄上的那个男人只是在冷笑,却不回答他的问题,不禁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于是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重楼鼻子里冷哼了一下,眼里带着三分不屑七分嘲讽,他道:“我笑你明知故问!约你来我斗地,除了比武还能干什么?”

橙甲男子愣了一下,继而愤怒地用右手食指一指重楼,道:“你明知我打不过你,还非把我拖过来,什么意思!”

“因为有些寂寞。”重楼说着,目光竟稍稍有些暗淡,他道:“怒焱,我想你应该知道,天地六界,能与我并驾齐驱者少之又少,而且那些强者,出于种种原因也不肯与我交战。原本,神界还有个飞蓬解我愁苦,可如今……”

怒焱听了重楼的话,火气稍降了些,似乎有些理解孤寂之味,便略带责难地说:“重楼,你这嗜武的毛病可得改改了。”

重楼不屑地笑道:“那你动辄嗔怒的毛病又几时改过?”怒焱被重楼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了,的确,身为魔界嗔地之尊的他,嗔怒往往最易被激发。重楼见怒焱无话可说了,便严肃地道:“打一场,如何?”

怒焱双眉紧蹙,低头思考了一阵,半响,他抬起头来,对重楼道:“可以……”重楼闻言不由一阵兴奋,正摆开架势要动手,却被怒焱打断道:“但我若赢了,日后不许再纠缠于我!”

斗欲旺盛的重楼哪里还管那许多?当下便答应了怒焱的条件,于是乎,两人纷纷拿出了自身携带的兵器。先是早已迫不及待的重楼,但见他双手一伸,左右两旁各翻出一把银玄刃,这银玄刃似叉似刺又似钺,初看并无想象中魔兵的霸气,但其中蕴含的魔力却毋庸置疑地强大。再看怒焱那边,只见他两手伸出,右手握拳,左手摊掌,然后右拳拳眼贴到左手掌心上,“喝”地一声,竟将一把冒着炽热火焰的五尺长刀从左手掌心里抽了出来!五尺长刀在熊熊烈焰中发出如龙吟般的剑啸,周围空气的温度也陡然升高!

重楼见怒焱一开场就这般架势,知道他是要动真格了,心里头一阵亢奋,身上魔血为之沸腾,他冷笑一声,道:“好!”接着眼中寒芒一闪,人已化作一束红光冲向怒焱。

怒焱既为了应付重楼,也为了拜托日后恼人的纠缠,自是毫不倦怠,把脚一蹬古剑巨柄,化作成光一道迎上重楼,身后那柄巨剑由于巨大的蹬力而向后倒去,“轰隆”一声砸在红土之上,激起大片的尘烟。

“叮”“叮”“当”“当”,空中不断传来兵器对撞的声音,那声音时而像成千的铃铛轻响,又时而似上万的古钟低鸣。刀光刃气以一红一橙两道身影为中心,四散而开,一经触到下方的那些巨剑上,便生生将它们切断轰穿,方圆数十里的古铜巨剑竟有近半为打斗所毁!

又听“嘭”地一声响起,一红一橙两道身影被一团巨大的爆裂火焰震开,强烈的火光把整个斗地的上空都映得亮堂堂的。

“倏倏”两声,红影和橙影都落回了剑柄之上,重楼定住身形,看了看自己披着的朱雀袍,上面已被划开一道寸长的口子,不过他再并不因为对方的实力而兴奋,而是冷冷看向怒焱,此时的怒焱右侧脸颊上却已被利刃划了一道口子。

“可恶!”怒焱一边用魔力治愈脸上的伤,一边睁大双目怒道:“为什么本座的炎龙刀拼不过你那把破刃?”

重楼冷声说道:“银玄刃本就是挥舞迅猛、速如流光的兵器,招式上你自然讨不了好。”

怒焱看着重楼,眉头紧皱,陷入了沉默,也不知是不是在想应对的良策,而重楼只是冷目望向怒焱,倒想看看这个对手有什么新鲜打法。在这沉寂的时间内,巨剑林也得片刻安宁,站在巨剑剑柄上相望的二人都如土石一般直立不动,若不是劲风把他二人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倒真让人以为那只是两座雕塑。

也不知过了多久,最终,一声怒喝打破了原有的沉默,怒焱往空中飞去,嘴里喊道:“比不过招式就比灵力!”

“也好!”重楼嘴角一扬,飞身就到了空中,接着朝怒焱一伸右手,不屑地让道:“这次你先出手。”

怒焱也不多让,把炎龙刀悬于身旁,双手聚起两股橙色灵光,掌心朝下,向着脚下那片巨剑林的地面上一压,“轰隆隆”,随着如万马奔腾般的巨声响起,大地也发生了剧烈的颤动,与此同时,红土上插着的无数柄巨剑竟摇摇晃晃、颤颤巍巍,大有破土欲出之势。紧接着,怒焱掌心翻上,两手一抬,那些原先深深插入大地的巨剑,此时竟一把把从土里被连根拔起,巨大的动静扬起了阵阵红色尘土。出土的剑如重获自由一般,纷纷向着怒焱快速飞去,怒焱高大的身躯与这些庞然大物比起来也只算是微不足道了,不过,这些巨大的古剑却又甘愿听从这个渺小主人的命令,在他周围千丈的范围内不停地盘旋,势如百鸟朝凰!

重楼也被这规模宏大、隐天蔽日的巨剑群包围在内,神色却无一丝惊慌,只是右手手指一勾,一柄巨剑便从脚下的巨剑林飞了出来,悬浮于身前。

怒焱见状,沉声道:“怎么?想以一剑敌我万剑?”

重楼眼中充满了倨傲,他冷声道:“哼,一剑足矣!”

“好狂妄的口气!”怒焱满面涨红、青筋暴起,显然被重楼给激怒,但见他双手张开,两臂朝前一挥,围着身体旋转的那无数柄巨剑,化作庞大剑雨,威猛无比地扑向重楼。重楼手也不抬,只是从背后放出一股赤色魔气,那股气如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古铜巨剑的剑柄,然后剑尖直指迎面而来的巨剑剑雨,如疾电般地快速挥舞抵挡。

“当当当当”,响声四起,竟似千钟乱鸣一般急促,飞向重楼的那些巨剑一个不漏地被其控制的那柄剑挡下,尽数往地上落去,或插入土里,或砸在地上,直引得尘土飞扬、巨响连连!

重楼漠然望了望脚下的巨剑林,插在地上的巨剑都是横七竖八、残破断裂,有的巨剑甚至直接躺于地上,看起来是那么零乱不堪。他并不心疼那些被毁的万年巨剑,反正漫山遍野都是,只是他对于怒焱的恼怒深感厌恶。

“这便是你的本事?”重楼看着怒焱,眼中带着疑惑更带着嘲笑,似乎极为看不起这个动不动就发怒的家伙。

“还没完呢!”怒焱胸中的怒火更盛了,他受不了重楼的纠缠,更受不了重楼的轻蔑,愤怒,让这位魔尊变得疯狂,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的斗志。只见他一把握住悬于空中的炎龙刀,额头上那橙色的火云剧烈地舞动,渐渐地,炎龙刀上的烈焰越烧越旺,火光,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吞噬掉一般,血云映着那火光,竟变得有几许恐怖。“接招!”怒焱大喝一声,炎龙刀朝着重楼挥去,只听空中响起如九天龙啸般的吼声,一道三丈余粗的大火柱从炎龙刀上发出,裹着雄浑的热浪,气势汹汹地朝重楼扑面而来!

重楼眼眸里倒映着那团火光,身前的巨剑已然投了过去,但那巨剑打进火柱时,只发出长长的“哧”声,便如泥牛入海、冰片落潭一般化为铜水,在热风的吹动下,铜水巨剑由剑尖至剑柄慢慢散为无数火花,顺着风面飘散出去,化为无形。

那大火柱此刻已是所向披靡,直冲重楼。眼看自己就要被火海吞没,重楼只好双手聚起赤色灵力,在身前迅速化出一道高五丈、宽十丈、厚丈余的赤色光墙,把火柱挡在了身前。“扑”地一声巨响,火柱撞在光墙上,火光耀眼夺目,掀起一阵猛烈的火热旋风,虽然劲道十足,却与水柱打在石墙上无异,只溅起无数火苗。那些火苗如火雨般飘到下方的巨剑上,竟也把那些古铜巨剑烧得“哧哧”作响、坑坑洼洼。

重楼凝神抵挡那凶猛无匹的火柱,心里也渐渐有些不安,虽然这种程度的火焰对他和怒焱都不足为惧,但却很容易毁坏斗地中的各种生命,于是他刀眉轻轻一蹙,沉声道:“怒焱,你要毁了我这巨剑林不成?”

“我哪管那么多!”怒焱眼中红芒大盛,他怒道:“是你约我来此地,也是你逼我和你动手的!如今我只求能胜你一次,以免你以后再来纠缠。你的巨剑林毁不毁,与我何干!”话刚说完,怒焱便将手中炎龙刀上的烈焰提至了极限,“呯”地一声震耳欲聋之响,天摇地动,狂猛的火焰从炎龙刀上迸发而出,刹那间,火红而恐怖的火灵力爆向四面八方,瞬间轰破了重楼的红光赤墙,重楼心中一惊,便赶紧将手护于身前抵挡,迎着漫天红光,赤发飞舞、战袍飞扬。包括比武的二人在内,巨剑林有百里之广皆被爆炸的火舌卷入其中,无数巨剑在火风之中化为一滩滩铜水。大地在燃烧,仿佛炼狱火海,苍穹在抖动,犹如被烈火烧红的锅盖,天地之间,除了火光还是火光,原本血红的斗地瞬间染为火红一片!

火光,随着时间缓缓地流逝,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后,那冲天的炎光才缓缓退去,而被爆炎烧过的那百里之地上,还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流淌着高温的铜水。

这时,在那片燃烧土地的上空,仍有两个身影在空中悬浮着。

“好!竟破了我的赤墙!”重楼拍了拍战袍上冒起的赤鼻青烟,露出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道:“很久没有这么尽情地打过一场了。”

“哼!”怒焱生气地道:“你倒痛快了,我的炎龙刀却毁了。”

重楼一看怒焱,发现他果然已是两手空空,转念一想,刚才怒焱把力量提至极限,使出了禁招“炎龙破”,那炎龙刀被毁也是在所难免的。于是,重楼眉头一展,嘴角一弯,笑道:“可你也毁了我这百里之地啊。”

“那与我无关。”怒焱一脸怒气地说着,又想了想,便朝重楼一甩手,又气又恼地道:“罢了!只要你以后不纠缠于我,炎龙刀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重楼见状,心中冷笑道:“哼,你倒会打算盘,不肯比武就拿炎龙刀来威胁本座。”如此一想,重楼便右手一摆,道:“不行,你刚才可不算胜了,以后还要接着打。”

怒焱气愤地骂道:“没武器我怎么跟你打?比拳脚?比掌法?你这个疯子!”

重楼知道这怒焱看似粗鲁,心思却也狡猾得很,于是便冷冷地道:“哼,你急什么?我自会给你最好的武器,让你打得舒心。”

“你少糊弄我!”怒焱怒指重楼道:“这世间神兵魔器还有多少?你把那些破铜烂铁拿给我用,横竖我也赢不了,不如不打!”

重楼面对怒焱的指责,并不生气,嘴角一扬,口里冷冷吐出几句话,道:“你看了我给你的东西后,自然知道那是不是破铜烂铁。”言毕,重楼袍子一甩,从腰间取下一卷兽皮,往怒焱手上一扔,道:“这是那把武器的制作书,是狂地尊者凌峰根据人间的铸剑方法设想出来的,你拿去铸造武器吧。”

怒焱看那卷兽皮,白色的皮毛映着斗地的红云显得有些神秘而可畏,他知道狂地魔尊凌峰铸剑的本领,心里便渐渐萌生了铸造这把兵器的念头,不过口里却道:“你凭什么自己不动手,让我铸造?”

重楼知道他又在故作为难,便有些懒得回他的话了,只是冷冷地说:“你主掌火焰,由你铸造这把剑,定能使得此剑比它的前身更为强大,铸成之日,我们再比一次,到时无论输赢,我都不再纠缠。”重楼说罢,也不等怒焱回复,化出一道红色光柱,消失于其中。

怒焱本来想发火,却已找不到泄愤的对象,心里本有些憋屈,过了一会儿,他又细细一想:“重楼这疯子向来说得出做得到,我以炎龙刀的事威胁他却不吃这套,横竖也摆脱不了他,倒不如把这魔物炼成,与他一战,之后便高枕无忧了。”怒焱念及于此,便暗下点头,眉间的怒意消去大半,又想:“不过,这制作书里记载的魔器是什么?”毕竟魔尊也是有好奇心的,怒焱慢慢摊开那卷兽皮,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特有的魔族经文,但经文最开头的那两个赫然大字,怒焱却是一眼认出——“魔剑”!

注释:

①“帝江”——古代神话文化中又称“混沌”,《山海经·西次三经》有云:“有神焉,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也。”《神异经》中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为混沌。空居无为,常咋其尾,回旋仰天而笑。”曾一度与饕餮、穷奇、梼杌被排为四大凶兽。

②“蓐收”——《淮南子·天文训》中有云:“西方,金也,其帝少昊,其佐蓐收,执矩而治秋”;《山海经·海经新释卷二·山海经第七·海外西经》里也记载:“西方蓐收,左耳有蛇,乘两龙”;《国语·晋语二》则写道:“虢公梦在庙,有神人面、白毛、虎爪,执钺,立于西阿,公惧而走。”蓐收在我国神话文化中是掌管秋天、丰收、刑罚的金神。

③“瑶光”——北斗七星的第七星名,亦作“摇光”、“破军”,象征战争与破坏。

④“三天尊”——即“三清”,玉清、上清、太清的全称,是道教的最高尊神。据道书记载,由混洞太无元之青气,化生天宝君,又称元始天尊,居清微天之玉清境,故称玉清。由赤太无元玄黄之气,化生为灵宝君,又称灵宝天尊,居禹余天之上清境,故称上清。由冥寂玄通元玄白之气,化生为神宝君,又称道德天尊,即老君,居大赤天之太清境,故称太清。三清尊神生于天地之先,其体常存不灭。三清之说初于六朝,极盛于唐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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